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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玥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扶上离夜的椅子两边的扶手,以璟燚的角度看来,就好像容玥突然把离夜搂在了怀里一般。
容玥却仿佛还是不满足一般,上身俯下,红润的唇轻轻凑到了离夜耳旁。
“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悦耳的嗓音,温柔的蛊惑,听来仿如情人间的私语。
终于在璟燚要忍不住冲过去的时候,离夜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侧过身,微微靠着书桌,稍微拉开了与容玥的距离。
“我自然也是不愿与容玥公子为敌的。”淡淡地随意说来,听来实在没有多少诚意。眼神依旧一片清明,宁静淡然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似乎方才容玥不过是在闲话家常。
容玥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唇角醉人的微笑似乎渐渐苦涩起来。
也没有多做纠缠,拉着慕容清离开了。
“不甘是吗?那就变强吧,强到不用再对任何事物妥协。”
慕容清忍不住侧过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容玥,一脸平静,仿佛方才那透着无限痛苦与淡淡嘲讽的话语是出至他人之口一般。
“离夜,你……”
璟燚的话成功地让离夜本来放在面前摊开的书页上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被他那样看着,璟燚反而说不出什么来了。
“那个,桂花之月是不是说,你八月会去落英阁?”璟燚轻轻地笑着,状似随意道。
不太明白他的意图,离夜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那,”微顿了顿,“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璟燚说得随意,但是,眼中那一抹期待却泄露了太想去的事实。
似有些意外,离夜微侧了头,只静静地看着璟燚,没有答话。
被那幽潭一般的黑眸静静地看着,璟燚有一种就要浸没在其中的错觉,但是,那其中的宁静却一点儿都影响不了现在的自己。
璟燚依旧笑着,但是,原本表面的从容却已经消失殆尽了,手紧紧握成拳,汗湿了重衣。
内心翻涌的情绪却没有出口,几步之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终于,在仿佛要被绝望没顶的时候,璟燚看到离夜微微地点了点头。
却并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只唯恐那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那淡淡的声音传来:“好啊,只要你有时间。”
“璟燚。”
本来要出门了,却在听见了声音是顿住。虽然意外,却还是欣喜。
“你一定要杀他吗?”
回过头,却发现离夜第一次在问话时没有看着他。
“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他?
容玥?
仿佛为了回答他心里的疑问一般,离夜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慕容寒玥。”
怕他听不明白,居然用了原名吗?
离夜仍旧没有看他,璟燚的眼前有浮现出方才那一幕,隐忍的杀意终于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是。”斩钉截铁。
转身离去,仿佛没有任何留恋,所以也没有看见离夜慢慢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许久。
第二十九章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看着自己房中站着的金冠华袍的男子,离夜在心里很由衷的感慨。
“还为自我介绍吧。”男子客气地说着,脸上的神色却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我是太子——也就是这儿的主人——的三弟,”带着些许的嘲讽之意,“我叫慕容成。”
离夜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到来到的人,慕容清的这位三弟很明显比慕容清架子大多了,还是带着侍从来的,看他身后那两人,一个人应该不怎么会武,另一人看来却是高手。
慕容成看离夜只是悠悠地打量着他们,却仿佛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由一股无名火起。
慕容成天之骄子,至小皇后与太后就对他极为疼宠,在宫里可说是三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即使后来出了宫,这三皇子的名字叫出来,谁能不恭敬三分?
但是,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自己肯放下身段来看他,怎么着他总该给他点表示吧。
“残夜公子,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我皇兄的人是不会进来的。”慕容成走到一边坐下,闲闲地说道。
那位不会武的亲随忙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慕容成面前,慕容成接过茶喝了一口,眼神却没有离开离夜。
这人是怎么回事?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人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残夜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本王的来意吗?”看来慕容成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自称已经变成了“本王”,口吻中也多了些傲然与威严。
离夜却这是微微垂眸,目光似又回到了书桌上摊开的书本上。
就在慕容成以为他不仅是哑巴,也许还是聋子的时候,一抹清淡的声音悠悠传来:“坦白说,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那一抹深沉而平静的声音虽然在那空荡屋子里显得异常清晰,但是,慕容成却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除了愤怒,还有更深一层的心惊。
都说皇室众人无情,但是,真正的无情又怎会真的摆在脸上?
听着那样的声音,慕容成除了无情却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明明就只是没有情绪的平白的话语,或者话语本身还有些挑衅,只是从那语调上却无法分辨出了分毫,但是,还是感觉到了话语深处的冷厉,令人胆寒的无情。
慕容成突然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动摇,但是,既然来了,那么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退缩的。
“残夜公子,”慕容成站了起来,走到了离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离夜,“你真的决定站在我皇兄一边吗?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离夜轻轻放下了书,却没有立刻抬起头,看起来仿佛是在考虑的样子。
这样的离夜似乎给了慕容成莫大的鼓励,慕容成接着道:“我知道残夜公子站在皇兄身边,也许还因为那位容玥公子,”微顿了顿,“难道残夜公子对那位容玥公子的身份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吗?”渐渐低下来的语音带着浓重的诱惑之意。
慕容成终于欣喜地看到离夜轻轻地抬起了头来,却在对上那一双寒潭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魔魅的双眼,幽潭深深,深沉而宁静,内里却仿佛波光潋滟,水色无限,只一望就差点沉浸其中再也无可自拔。
慕容成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射心底,在那种目光下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下意识般的,慕容成移开了目光。移开了,却又在心底掀起隐隐的失落。
“三皇子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淡淡的问句终于拉回了慕容成的神思。
“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突然出现,残夜公子就不觉得奇怪吗?”慕容成说得理所当然。反正证据这种东西,想要的话,要多少有多少。那么久远的事,是真是假又有谁说得清楚。
“的确。”意外的离夜居然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慕容成的话表示赞成,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慕容成满意地笑了笑,道:“那么,残夜公子还要站在皇兄一边吗?”
“我并没有要帮助太子的意思,”一句话让慕容成喜上眉梢,却在听到下一句后,再也压抑不住了翻腾的怒意,“但是,我也没有要帮助三皇子你的意思。”
“残夜公子,你不觉得你是在敬酒不吃吃罚酒吗?”慕容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爬满了怒意,眼神阴郁,夹杂着隐隐的杀意。
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是在耍他。这是慕容成此时内心唯一清晰的想法。
离夜微微后仰,靠着椅背,坐得愈发慵懒而随意了,对慕容成的怒气和杀意完全视而不见,悠悠道:“我倒是很好奇谁能让我吃罚酒。”
一句话说得随意之极,仿佛闲话家常,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如此倨傲的话语让他如此说来,慕容成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好像他就该如此,如此理所当然。
慕容成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个人真的是可以俯视众生。
“残夜公子方才说的话当真吗?”慕容成正色道,胸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起来。
这样的人,该是多么可怕的敌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绝不能留,而这样的人,要他臣服他人,还不如杀了他以免他为他人所有来的比较现实吧。
没有等离夜的回答,几乎就在慕容成刚说完那句话,慕容成身后那位一直未有行动的武者身形突然暴起,长剑直直地朝离夜刺来。
一般人,在别人问话时总会下意识地去听,那几乎是一种本能,就是本人没有那种意愿,也会有一点分心。而就是那很容易被人忽略,几乎可说是一刹那的分心,对于真正的高手已经足够了,而况对方还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长剑到了离夜的身前那一瞬间,离夜突然轻轻向一边侧过身子,险险地避开了那一剑。
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武者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手腕一翻,就要一剑横劈,但是,武者的剑却定在中途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