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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只能喝一杯,今天晚上预约的团体和个人很多。怎么样,你的工作?”
“工作很多呀,不过,要是少了,恐怕更难过。对了,永泰,下周你来不来?”
“你这个人真是的,谁渴了谁挖井才对啊。”
“嗬!瞧你说的,你觉得这么说成立吗?我难道看起来像渴得不得了的小鹿那样的女人吗?嗯?”
“是啊!”
雨舒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嘴角露出微笑,换了一种声音,温柔得赛过天上月色。
“……郎君!”
“嗯?什么?”
“郎君好狠心啊!上月来过汉阳一次,此后便如千里飞鸿般踪迹全无,怎能如此薄情!呜呜!”
“啊,已过了这么久了吗?真伊!时光荏苒,快如流水啊!”
“小女黄真伊,怀抱珈耶琴追随秀美月色一步跨到郎君身边如何?”
“哦嗬!不可,万万不可!我不愿听那汉阳文人骚客的曲子,加之今日当真公务繁忙。”
“如许忙碌,都是因为这漫漫长夜的星空吗?小女思念郎君,黄真伊无比思念郎君您啊!呜呜呜呜!”
“哦,真伊如此思慕,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真伊,权且取针一枚,刺股忍受,日后我当察看证据。”
“呜呜!狠心的郎君!今夜果真不行,下周同小女共赴海边如何?至今不曾同往观海,愿与郎君碧波泛舟,尽日深陷郎君怀中,如游鱼般在郎君广阔的胸怀里游玩。”
“哦!其情也感人!长叹一声,下周恐也难以脱身,歌也好,舞也好,真伊只能自行消受了。”
“哎呀!哼!”
雨舒的声音又突然变了。
“黄真伊……莫怪我无情,风流郎君本来便如天上的浮云,哈哈哈……”
“呀!打住!就此打住!”
“哈哈哈!”
“哈!越想我越生气,你听到我戴皮手套的声音了吗?”
“知道,还知道你双手握着皮鞭呢。”
“嗬!简直把我当成虐待狂了!”
“你不知道我是受虐狂类型的人吗?”
“嗯……好吧,看来你已经上瘾了。好,那就等着吧,我很快就带着工具和武器去你那儿,这个周末!”
“嗬!什么?”
雨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冷冷说道:
“鳜鱼一定要多吃点儿!为了能挺得住,还是多吃点儿好!这次非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泰岐山月全食
我作别的世界是你
转过身背对着你,
我必须要离开你
等待地铁到来,想着要到哪里才能与你永远诀别
我不知道,真的!真的有一块土地能让我逃离你吗?
有一块那样的天空吗?
我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空气中你的气息,我的心缺氧了
“哎呀呀!台长,我冻死了!”
“我也是!哦呵呵呵呵!”
2001年1月10日,在泰岐山顶上。
凌晨一点多,天文台台长永泰和星星社的会员英振和承焕在山顶上摆好设备,正在进行天文观测。果然是寒冬腊月,天气酷寒,气温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台长!救命啊!哦……”
英振和承焕尽量把脖子缩进层层套在身上的外套和夹克领子里,回头看着又把右眼贴在望远镜目镜上的永泰。
“叫我干什么?让我抱着你们吗?”
“嘻嘻……不是的,我们去帐篷的睡袋里待会儿行不行?还有不少时间呢。”
“好吧,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做事情前看过我的脸色?去吧。暖和点儿之后煮杯咖啡吧!”
“台长大人还在坚持,我们这些小兵怎么敢……呵呵……”
英振飞快地钻进了帐篷。
今天有月全食。
2000年7月16日有过一次,过了六个月左右又出现了。
在西边的天上,从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开始部分出现,将持续到七点。月全食是月亮被地球的阴影慢慢吞没然后逃离出来的过程。永泰虽然以前也照过月全食的照片,但这次下决心要照出最美的来。幸运的是天空完全冻住了,空气中的水蒸气也凝固了,整个天空像一整块大水晶,晶莹剔透,能见度非常高。
他们面临的问题是,酷寒的天气像一把刀在不停地割着他们的皮肤,却只能依靠几个保温器具和帐篷、睡袋来凑合着度过整个晚上。这样的天文观测能生出清晰度很高的照片,但其苦楚恐怕跟生小孩的痛苦不相上下。
永泰看会儿用三角架支起来的望远镜,再看会儿装有望远镜头的照相机,把焦点对准冬季夜空中以银河为中心的星座和星星,不时摁下快门。
一会儿,扎帐篷的地方传来拉链从里面被拉开的声音,接着一个人窸窸窣窣地走到永泰身边,是承焕。
“怎么出来了?再待会儿也没关系。”
“哎呀,里面更冷啊,还是活动活动身体好点儿。”
承焕喷着白雾,抬头看着天空。
“简直好到极点了啊,现在的透明度!”
“是啊,今天应该能照到非常棒的照片。”
“台长不冷吗?”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把太阳吞下去也会冷的,今天……呃……”
他们互相看到对方冻得牙关直抖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要是想拷问谁的话,把他搁在这里肯定效果好极了,是不是?很快就招供了。”
“恐怕嘴都冻住了,想招供也招不了了。”
“是吗?对了,承焕你这次真该把女朋友带来,作为个人专用的暖炉。”
“没让她来,看来是做对了,来了的话恐怕早就变成冻鱼干了。呵呵……这么冷,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浪漫的对白来啊?两个人的嘴都冻住了。呵呵……”
“互相化开不就得了,还有借口呢,哎呀,真冷啊!”
“呵呵……您是说接吻吗?恐怕不行啊,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台长您了。对了,上次去火旺山的时候要是天空的状态也这样就好了,是不是?”
“是啊,真遗憾啊。”
永泰一边用戴了三层手套的手背擦了一下鼻涕一边说。
他们说的是1月4日凌晨在北斗七星附近降下的流星雨。在东北方的天空上,天龙座流星雨把天空点缀得绚丽多彩,要不是前一天下雨了,那晚的空气也肯定好得不得了。由于没有月光影响,他们预计观测条件应该相当不错。子夜时分,月亮落了下去,流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凌晨两点开始进入高峰,一小时的时间落下了三四十颗,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的湿气,相机拍到的只有十几颗,洗出来的照片效果也不太好。
通常每年能看到那么多流星只有八月的英仙座和十二月的双子座。
“嫂子……好吗?”
“嗯,不错,托你的福!”
“……眼睛呢?台长的眼睛……跟以前没区别吗?”
承焕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在看星星的山顶上,那些平时难以出口的话似乎也可以说了,因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辽远星空下只有两个人的感觉。
“你担心吗?”
“是的。”
“嗯,还可以。视野半径缩小了一半,日常生活中稍微有些不方便,但天文观测时非常方便啊,简直是天造地设!承焕,你对天文观测这么疯狂,我劝你也考虑一下。”
“哎呀,我可不能那样,死也不能!哎呀,真的快要冻死了,要是能点堆火就好了……就算全身都冻死了也不行!呵呵……”
“烤烤火不就得了。”
“什么?”
“去看看你的望远镜,烤烤那里面的星光不就得了嘛,那些着火的星星,哈哈哈……”
“哎呀,台长也冷吧?我把私藏的咖啡贡献出来吧,虽然不知道藏在背包里的保温瓶是不是也已经冻得硬梆梆的了!”
北风呼啸着吹过,山顶上处处响起金茅被风吹折的声音。
承焕拿着两杯咖啡走回来,递给永泰一杯,小口啜着另一杯走到自己的望远镜前,把眼睛对准了目镜。
永泰喝了两三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在地上,点起一支烟。
这样的夜晚,完全可以冻死人。忍受寒冷是山间劳动的一大体力消耗,为了补充能量,得随时嚼根香肠,随时活动身体。要是长时间不动,马上就会被冻僵。永泰为了活动一下冻麻了的双脚,一边喷着淡蓝的烟,一边走来走去。
不管怎么说,天气确实太冷了。
看来应该在月全食开始之前把除了望远镜和望远照相机之外的其他装备全部整理好,目的一达成,就以最快的速度撤下山去。他看了一眼夜光手表,重新在附近徘徊起来。
吴雨舒!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凌晨一点半了,应该已经上床休息了吧?过去为了作曲常常整宿地熬夜,但现在她不会做让眼睛那么疲劳的事了吧?
一想起雨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在里面的古铜色背心,胸口感觉稍微温暖了一些。
雨舒回汉城之后,两个人一个月见两三次面。他去汉城一次,雨舒到骊州来一次,这样轮流着。
是因为把自己的眼睛给了她吗?永泰感觉更加思念雨舒了,有时候发疯似的想看到雨舒长睫毛下一眨一眨的眼睛。哈哈……因为是自己的东西才这样的吗?要不就是因为她美丽的脸,使那只眼睛显得更加漂亮了的雨舒的脸?
第一次看到雨舒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脸的时候,那种感觉近乎神奇,幸福极了!在过去明明长在自己身上的那只眼睛里发现了自己的面孔,怎能不感觉神奇呢?
当然永泰从来都没有对雨舒透露过这种感觉,雨舒尽管刚强,但接受了他的眼睛对她来说总归是一种负担,她一定会因此而感觉于心不安,甚至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