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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的车马费而已。然而在全天人的眼中国会议员却同朝廷大员并没有什么差异。他们能参政议政。能监督百官。能做许多平头百姓不敢做的事。至于俸禄就更不是问题了。毕竟前朝官员的俸禄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因此而今做议员虽没有俸禄却也不会影响到读书人迈进议会的积极性。
然而议员们越是以官僚自居,身为皇帝的孙露却是越注重其间的差别。只见坐上龙椅的她伸出手微笑着向底下的议员们示意道:“诸位先生请平身。”
“谢陛下。”陈邦彦等人再次叩首之后这才起了身。并按各自的身份就了坐。但此刻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帝。一干人等又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自然是不敢有所造次。从陈邦彦到王夫之,每一个人都只坐了半把椅子。
这样的情景对孙露来说虽已不陌生,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众人开口劝说道:“朕早就说过了先生等在朕的面前不必行此大礼。”
“陛下圣眷臣等惶恐。但礼不可废,还请陛下见谅。”一个留着长须的白发老者恭敬而又不失庄重的回应道。
正当孙露想要近一步劝解时。却听一旁的王夫之适时的开口道:“陛下,吾等行此大礼是表示吾等对您的尊敬。亦是吾等的处事之道。陛下要是强求的话恐怕有违民主之道哦。”
王夫之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语原本还想教育众人一番的孙露不禁为之莞尔。而周围的几个年长的议员则是听得一头雾水。一些人还在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王而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样的话。可身为当事人的孙露与王夫之却清楚这句话的背后有着怎样一番有趣的故事。
原来那一日孙露照例又接见了几个来自荷兰的学者。其中自然也不乏铁杆的共和主义者。因此在聊及中华朝目前倡导的开明专制时。其中一个荷兰学者当场就直言不讳的宣称“让一亿多人对着一个凡人(皇帝)顶礼膜拜是对神的亵渎,只有共和才是通向民主。”而孙露却不以为意的回应“让一亿多对皇权存有依赖的人强行实施共和,同样是有违民主的精神。”孙露说这话时王夫之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王夫之既然把自己的原话给搬了出来。孙露出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接受了议员们在礼节上的自由。既而将话题一转道:“先生上次向朕上书的那份请愿书,朕已经仔细阅读过了。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先生的一系列观点显得很独特啊。”
王夫之听女皇这么一说,知她指的是自己上呈的有关抑制股票国债交易的请愿书。事实上对于此事王夫之本人也一直显得有些忐忑。因为他的这份请愿书毕竟已经上呈的有些时候了。但数个月来皇宫大内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的请愿书会不会像之前众多要求抑制股市的折子一样石沉大海。不过此刻女皇既已主动提起此事。王夫之便已心知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但他当下还是颇为平静的回应道:“回陛下,在下只是发表了一些自己觉得需要未雨绸缪的感触而已。”
好一个未雨绸缪。孙露在心中如此赞叹道。须知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收到的有关抑制股市的折子几乎能堆满三个几案。然而让孙露感到失望的是这些上书者不是痛斥重商误国,就是如临缟丧的要求关闭股市。其所列举出的一些反对理由也大多是说股市破坏民风。奸商欺瞒百姓之类的。正因为如此在这样一堆内容空泛的、陈述迂腐的折子中间王夫之的请愿书才能像金子一般吸引住了孙露的目光。
与寻常的折子不同,王夫之一上来并没有痛陈股市买卖的种种不是。而从垂胸顿足的要求停止这一切“有伤风化”的活动。事实上任何人都能看得见火热的股市为京畿乃至整个沿海地区带来的怎样旺盛的好景气。而王夫之恰恰正是从这一好景气入手抽丝剥茧的向孙露推延了日后会发生的种种可能。这些“可能”自然不会是令人愉快的结果。但来自后世的孙露却清楚王夫之的这些假设并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从他列举的事例推延的数据来看。这位帝国议长在此事上可没少花功夫。而这也是孙露最欣赏他的一点。事实上相关的警告除了王夫之外黄宗羲也曾向她提出过。但黄宗羲身为帝国首相所接触到的资料远比王夫之要多得多,因此也更显得王夫之这份折子的难能可贵。
不过孙露心里虽赞赏王夫之,可嘴上还是不置可否的问道:“先生的这些话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回陛下,在下仅是根据在下的所见所闻进行分析罢了。若是朝廷令有良策控制眼前日益火暴的股市,在下写的这些东西也可能只是杞人忧天罢了。”王夫之以同样平静的语调拱手道。其言下之意自然是想探问朝廷对此事的看法。
不过王夫之的同僚们显然没他那么能沉得住气。却听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接口道:“王议长说得是,而今市井巷尾到处充斥者投机之辈,长此以往非得酿出大祸不可!”
命运的抉择 第三百二十节 整股市议员出主意 为垄断俩商揣圣意
事实上附和王夫之的不止是一人,孙露很快就发现在股市的问题上在座的九名议员几乎都抱有着相似的忧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陈邦彦。不过他只是将这种忧虑写在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并没有说出口。对于众人的忧虑孙露既感欣慰又觉得好奇。其实相同的情形在欧洲大陆早已不止一次上演过了。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在面对投机泡沫时的表现与其说是狂热不如说是疯狂。而唯一能在这种歇斯底里的贪婪中保持一丝冷静的恐怕只有修道院里的苦行僧们了。
相比之下中华朝目前的情况就要特殊得多。除了京畿、杭州、广州以及燕京等地呈现出前无古人的狂热之外,绝对大多数地区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以说目前节节攀升的股市同百分之八十的帝国国民无关。然而另一方面的事实却是日益膨胀的股市已经牵连到了帝国近四成的财富。
极大的双层反差加上中华传统的价值观最终造就一批像眼前这群议员这样置身事外的观察者。他们或是出于对投机活动的厌恶,或是出于对丧失理智的忧虑,亦或是出于对股市背后的财阀们的不信任。总之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他们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是对现实状态的深深忧虑。
“诸位所言朕深表理解。不可否认王先生的推演也确实有发生的可能,但正如吃饭有噎死的可能,游泳有溺水的可能,但不能因为潜在的危险就将其放弃。”身为帝国金融系统的缔造者孙露本身在下意识里对投机活动同样不抱好感。但她却十分清楚无论自己的喜好如何有些事情该发生的迟早还是会发生的。
众人当然知道仅凭几句不可能说服女皇改变主意。更何况现实的情况正好同他们所推演的情况恰恰相反。帝国对外军事上的胜利刺激了国民对海外投资的欲望。从而带动了本国股市的火爆。这一切从任何角度上来看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正应了外界一些对中华股市持乐观态度的人士有关“杞人忧天”的讽刺。不过就算是如此王夫之还是锲而不舍的向孙露进言道:“臣等明白陛下这么做的一片苦心。也承认股票及债券的发行有效的化解了朝廷的债务。然则而今朝廷已不需要再为原先的债务发放国债,可外界的商会却依旧还在打着兑换债券的旗号诱使百姓购买股票。如若继续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臣恐到时候会危及朝廷的信用。所以臣等在此恳请陛下下令终止债券兑股票的做法。”
眼见王夫之字字切中要害。孙露出不禁沉吟了起来。可还未等她发话。一旁的另一个议员却率先开口道:“陛下,其实朝廷也不一定现在就要终止债券兑股票的做法。毕竟朝廷的度用总是有增无减。更何况印度洋上的战事还没结束。朝廷还是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的。臣等以为而今真正威胁市场秩序的其实是一些民间私放的股票。那些商号一没有朝廷引荐,二在海外也没有生意。完全只是借着香江等商会的势头来欺骗百姓入股罢了。所以臣等认为朝廷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定出一部法来规范市场。最重要的是要禁止民间私放股票。并且最好是由朝廷派专人来负责债券兑股票的事宜。”
听罢这番侃侃而谈在场的多数议员都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然而王夫之却在这个时候微微动了动眉头。只见他寻声望去发现发表这段建议的乃是来自广东的议员严世仁。此人在国会之中素以八面玲珑著称。同香江一系的财阀也是往来甚密。老实说当初看到他也来养心殿时。王夫之也是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看来以严世仁的一惯态度是绝对不会参加这样一个有碍商会“生意”的会议的。而此刻眼见严世仁又如此热中于发言,一时间王夫之心头疑惑的阴影不由的扩展得更大了。只不过他还没有想明白来世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当王夫之暗自揣摩严世仁的意图之时。孙露亦在回味对方的话语。不可否论严世仁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有理有据,滴水不漏。难怪会得到那么多人的附和。不过孙露本人却对让朝廷直接参与股市动作的做法持保留意见。在她看来商业活动只要一但沾上了行政控制就免不了会滋生出腐败的毒草。更何况是执行的一方是帝国最高行政机构的内阁;而被控的一方是几乎囊获帝国一半财富的股市。孙露自负自己不是圣人,也不敢奢望自己能聘请到“圣人”来为自己做事。而今最让她欣慰的莫过于朝中的大臣都没有触碰股市。这其中固然有读书人的矜持,更大的原因则是来自于黄宗羲等内阁大臣的身体力行。当然黄宗羲等人的行为追根究底也是孙露告戒的结果。但不管怎样内阁目前的表现确实有着诸多可圈可点之处。然而一但让内阁却管理股市,那孙露可就真的没那份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