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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时此刻,在会贤阁的一处雅室之中,群英社的一干成员照例又聚集在一起谈论起国会的情况来。此处的老板乃是松江商会的骨干之一,群英社的成员在此聚会不但不用花费分文,反而还能得到好酒好菜的招待。如此待遇,也难这些正日在四处游荡、吟诗作对的书生们能如此惬意地凑在一起大谈国事了。却见为首的杨光先清咳了一声,起身向众人略显激动道:“诸位,来自中原各地的议员已经在国会上狠狠地打击了粤党小人的嚣张气焰。这仅是一个开始罢了。我等身受圣人教诲,虽未能身处朝堂、位列国会,却也要以天下为己任。和国会的诸公一起除奸佞。”
“杨先生说得对。粤党嚣张跋扈,民间早已是天怒人怨。此次西北议员天下苍生为重,不与奸佞同流合污。实乃吾辈学习的榜样。”
“是啊,吾等在野之辈也不可落后于人。”
“先生您说吧,我们该如声援国会的清流。”
眼看着一干社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杨光先得意地举手示意众人静一静。继而跟着开口道:“诸位请先少安毋躁。这次来自各地的忠义之士在国会上就各省赋税上供份额、专款配置、《地方条律法》、《帝国殖民法》、《枪支管理条例》等诸多问题与粤党对峙至今。粤党为了在民间给自己议案造势,请了一干枪手在各大报纸上大肆鼓吹愚弄百姓。我等身为读书人当然还是得用笔杆子同那些奸佞斗智斗勇。决不能让小人们把持舆论言路!”
给杨光先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就将相关的议案贬低得分文不值。仿佛谁要是支持这些议案就是奸佞、就是判国贼、就是中华的千古罪人。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群情激奋。却见一个年纪稍长的社员就沉吟了一声说道:“不过,那粤党财大气粗,其宣传攻势可不是我等能比拟的。其下属的铁血社等社团十分能鼓惑年轻人。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并不有利呢。”
“叔白弟,你太妄自菲薄了。什么铁血社,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杨光先不屑的说道。当然他嘴上虽如此强硬,但在心底深处还是不得不承认同是拥有大党派做后盾的民间社团,铁血社确实是群英社最为强劲的对手。正如那社员所言,以“铁血”为信条的铁血社在年轻人当中显然比群英社更受欢迎。然而不肯认输的杨光先对此并不介意。在他看来铁血社收纳的不过是一些工匠、农户、商贾之流的子弟。相比之下群英社麾下所召集的各个都是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正所谓贵精不贵多。因此,杨光先跟着便开口道:“不可否认,粤党的喉舌确实遍布天下。但有道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他们的议案在国会中长时间被搁置,百姓们早晚会看出他们的本质。到时候他们之前的那些花言巧语也会跟着不攻自破!”
眼看着杨光先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叫叔白社员不由皱了皱眉头,略带迟疑的开口问道:“光先兄,你认为这些议案真的会在国会上搁置很长时间吗?毕竟国会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议案在规定期限内得不到解决,说不定女皇陛下也会跟着插手过问呢。”
给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其他几人也跟着点起头来。确实,国会召开至今,女皇陛下始终没有对国会的事务有过过问。因此并不能排除最后由女皇出面解决目前分歧。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是否要先揣测一下圣意再做打算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多数人很快就变得谨慎起来。可此时的杨光先却依旧固执的说道:“就算是女皇陛下出面调停。那也得以天下民意为重。如此一来,我等就更应该与那些奸佞小人斗。这既是与国会中的清流相呼应,更是为了让陛下听到民间的真正声音!”
显然杀气腾腾的杨光先满心期盼着国会议员间的对立愈演愈烈,内阁议案的问题越拖越久。然而此刻的他却并不晓,在城里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与他唱着反调。因为那人正千方百计地想要消解议会中的对立,使内阁的议案能顺利通过。
第二部 127为解分歧群策群力 各抒己见实业方略
虽说夏日的脚步尚未临近,酷热的天气却已在五月的南京初显狰容了。不过对于香江商会上层的老爷们来说,国会的情况远比窗外炎热的天气更能炙烤人的精神。事实上,打从这一届国会召开之日起与香江商会有关几项重要议案便接二连三地被国会否定。从未在国会上遇到任何阻挠的岭南财阀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因而在中途休会期间,商会一边以坚决地态度力挺这几项争议颇大的议案,另一边则在私下里利诱拉拢。然而这钱是花不少,人情也没少卖,可得到的效果却是相差甚远。甚至目前的情况比之第一轮国会之时还差了不少。面对如此差强人意的结果,商会上层在处罚了相关责任人之后,商会在京城的所有骨干也在第一时刻齐聚在总号议事堂之中。
相比那日会见荷兰使节时的目中无人,此时此刻在坐的商会骨干的嚣张气焰早已被国会上的连续打击消磨掉了不少。不过虽然傲气被收敛了起来,但心理上的盛气凌人,却让绝大多数的财阀在会议上并没有反省商会本身的问题。只听他们忿忿不平地抱怨道:“这次的事情完全都是那些西北来的土包子害的!”
“是啊,国会召开之前咱们也给了不少好处给他们。却不想在关键时刻,这帮白眼狼竟然敢反水!”
“哼,我早就说了嘛。那些北佬根本靠不住。早知如此,北方议席就应该以商会为主。而不应该搞什么北人治北,把议席分给那些墙头草。”
“就是,真不知道去北方的那帮家伙在当地究竟是如何发展复兴党的。都已经入了党在国会上竟然还会向本党所提议案投反对票。真滑天下之大稽。如此反复无常之辈,早该开除出籍了!”
眼看着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不断,坐在首位的杨开泰脸色也像那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其实他本人此刻又何尝不想骂娘。但事已至此就算骂娘也是于事无补。而今西北的议员俨然已同江南的那帮子人达成了一气。香江商会却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也说不出口,更不可能为了之前的那些“地下交易”跑去向女皇哭诉。于是抱定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杨开泰在心中暗自长叹了一声之后,清了清嗓子向众人示意道:“诸位请静一静。事已至此,抱怨这,抱怨那,都不过是马后炮而已。今日老夫招诸位前来议事堂就是希望诸位能抛弃前嫌,同心协力找出办法,好让商会渡过眼前的危机。”
“恩,老会长所言极是。此次,西北议员在国会上的表现,既是出乎咱们的意料,同样又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坐在一旁的陈家明跟着附和道。眼见先前还七嘴八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便跟着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正如诸位刚才所言,无论是复兴党还是商会本身其在北方的党员与会员的立场均显得极不稳定。不过就我个人看来,复兴党和商会这些年在北方的发展方向与手段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在北方发展当然就要入乡随俗。如果商会到了北方却还一味地重用南人,非但会影响商会内部的团结。同样也不利于商会在北方的发展。”
“可是陈总督,现在北人不可靠才是不争的事实啊!”一个财阀忍不住插口道。毫无疑问国会之事已经让不少财阀对北方人产生了不信任感。
然而陈家明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所谓北人不可靠,说起来也是商会未曾顾及北方民心感受的结果。冷静想来类似的问题沿海诸省、商会内部也曾有过,却为何从未在之前的国会上爆发过。那是因为以前我们在向国会提议案事先往往都会与相应的势力进行协商。故而当议案被正式提交国会之时便不会再受到什么阻力。可这一次所涉及的诸多议案在国会之前显然都没有同北方势力通过气。也难怪别人会在国会上向我们大声说不了。”
陈家明的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众人当即就没了气焰。就算有的人在心里觉得不服气,却也碍于陈家明的威势,不敢开口辩驳。见此情形,杨开泰却显得十分满意。说起来这些年随这香江商会的不断扩张,底下的那帮董事、股东也变得越发桀骜起来。除了将入古稀之年的杨开泰外,商会之中实在是缺少一个能压得住场面的人。而此次陈家明的到来无疑是为杨开泰减轻一大部分的担子。若非陈家明目前身负南洋总督的要职,杨开泰甚至都有了就此退位将权杖交给自己这个女婿的打算。
不过姑且不论这个打算能否实现,对于杨开泰来说眼前首要的大事就是解决国会上的纠纷。想到这里杨开泰回头便向陈家明问道:“家明,那依你看来要如何解决国会上的死结?毕竟老是那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老会长所言甚是。一味为了面子而赌气,到最后谁都捞不到好处。在下虽不是议员,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在下还是想劝诸位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陈家明向众人劝慰道。
“退一步?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等向那些北佬低头吗?”一个财阀不服气的反问道。
“不,在下是建议诸位‘生财’,和气生财。”陈家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连《殖民法》都被否决了,叫我们如何生财!”
“是啊,总不成为了和气,让我等破财吧。”
“对,咱们还没同那些北佬算之前的欠帐呢。这到好,又让他们占了个便宜!”
面对众人众说纷纭的抱怨,陈家明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见他微微一挑眉毛反问道:“诸位真要是肯在国会上退一步,到时候谁占谁便宜还不知晓呢。从前没有《殖民法》我们还不是照样纵横四海。同样的商会在西北地区也有着不少投资。西北诸省能得到的好处,商会同样也能分到一杯羹。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执着于非此即彼呢。”
陈家明的话音刚落,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