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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杀人……”她一出厨房,便杀猪似得喊了起来。只是,她的下半句话,生生地被梗在了喉咙里。
四五个杀气腾腾的人就站在她面前,手上的尖刀染血,他们的脚下,就躺着几个水夫的尸体。
这时,厨房内的三个人追了出来。见到这个场面的时候,有些愉悦地开口,“大哥,您来了。”
“嗯。”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魁梧男子开口应道,“你们两个搞什么。不是说让你们杀人夺船的么。怎么拖到现在?!”
“大哥,我们正要动手呢……却撞上了这丫头……”来者回答。
“哼。”那男子阴阴一笑,“今天这驿船之上,一个活口都不准留!杀!”
小小大惊失色。不是吧?!杀人夺船?这可是官家的船啊!这是什么世道!
她还没惊讶完,就见几把尖刀招呼了上来。她顺势蹲下,避开锋芒。贴地一滚,冲出了包围。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小小提起了嗓门,一边跑一边喊。
驿船上的人都被这凄厉的声音惊醒,原本的寂静的船舱里,传来了骚动。
小小闭着眼睛,一路猛跑,不觉已出了船舱,上了甲板。前方就是船头,无处可躲。
“哼,看你往哪里跑!”那凶狠男子追至,怒道,“竟敢坏大爷的好事!”
月光下,尖刀锋芒毕露,可怖至极。小小正寻思着,这个时候下跪是不是还有用。这时,一阵微风忽至,有人翩然而降,挡在了小小面前。
小小惊讶地看到,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脸色都变了。本要出的杀招,硬生生顿了来势。
看背影,那应该是个男子。月光下,他那身淡色的衣裳看不出原色。他的左手中,握着一把刀。刀不过尺余,宽约两寸,刀身略弯。他握刀的姿势很闲散,手指放得很松。但小小却很奇怪地知道,这个人的刀,绝对不好夺。看来,是高手……
“你……你竟然能找到这里!”为首的那名男子惊惧不已,声音都是颤抖的。
“乌合之众,总会有一两个骨头不够硬。”来者开口,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平静得有些淡然,那种低缓的声线,很悦耳。
“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撂下狠话,那凶狠的男子迅攻而上。
只见,那人轻松地侧身,让开了刀锋,顺手挥刀。那原本气焰嚣张的男子,就这样简单地被刺伤了。
小小不禁由衷地感叹。那是流畅如水的动势,漂亮得让人咂舌。
而那人重新站稳身形的时候,小小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她的呼吸几乎瞬间停止,全身的血脉都沸腾了起来。她颤抖着,喊了出来:“师父?!”
三辨其人
“师父?!”
那男子听到这声呼唤,转头看了小小一眼。
清冷平淡的眼神,就那样扫过了小小,然后,丝毫没有留恋的离开。
小小的心跳几乎骤停,但随即,她无奈地笑了。她真是傻了,师父是她亲手烧的……头七回魂,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怎能真的见到?何况,眼前这个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师父?
她低下头,眸中不自觉地泛起泪水来。看淡生死,谈何容易啊……
她陷在往事中不可自拔,而身边的人却只是稍作停顿,便交战了起来。
如此喧闹之下,船上的乘客都已醒来。上了甲板,看到这一幕,个个都震惊不已。
小小仿佛全然忘记了身边的打斗,她呆呆地站着,神情里,一片茫然。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人,虽然气焰嚣张,但动起真功夫来,当真是不怎么样。况且,他们的领头又受了伤,斗志也弱了不少。其中一人被那男子的刀势逼退,摔向了船头。
他站起身来,正欲再次攻击。却看见了呆愣的小小,他当即心生歹念,手的兵器直往小小身上招呼了过去。
小小这才回了神。她惊惧无比,正要躲避。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人一下子跪下身去。
那人的腿上,带着一支羽箭。射箭之人显然是用尽了全力,那羽箭已穿透了肌肉,三棱的寒锋,清晰可见。
廉钊?
小小抬眸,就见廉钊左手持弓,右手刚离了弓弦。他收弓,一纵身,到了小小面前。
“没事吧?”他一脸急切,问道。
小小摇了摇头。
廉钊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的不悦,清晰可见。他一皱眉,转身加入了战局。
小小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心绪未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艘驿船,是载客之用,船上的水夫大多不会武功。那群偷渡上船的人,本身冲着这一点,才想要杀人劫船的。但现在的情势大不相同,不说那个不知来头的淡衣男子,单凭廉钊的身手,要制服这些人,也绰绰有余。
这场闹剧没过多就,就收了场。
船上的水夫这才走了上来,连连称谢。
廉钊收了雕弓,开口道:“份内事。先把他们绑起来,上岸交官府查办吧。”
廉钊的话刚说完,那淡衣男子便笑了。他旋身,挥刀。那些本就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就这样断了气息。
廉钊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在下是为清理门户而来。这点小事,不用劳烦官府了。”淡衣男子开口,语气里微带着不屑。
小小这才明白,她刚才误把这人认作是师父,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那种笑容和神情,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师父的脸上。她记得多清楚啊,师父笑起来的时候,如和风煦日。况且,她那逢敌就跪的师父,才不会下这般的狠手。
天下本就有不少相似之人,这又有什么好讶异的呢?
小小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而廉钊的情绪却完全被挑起了。
“清理门户?!这可是人命!”廉钊踏前一步,略带着怒气,道。
那男子收刀回鞘,漠然答道:“阁下想必是神箭廉家的少爷吧。江湖上的事,阁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江湖如何?江湖就能草菅人命?”廉钊怒道,“如此作为,置朝廷律法为何处?!”
那男子的手停在了刀柄上,“阁下想如何?”
小小听到这里,不禁替廉钊捏把汗。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么,这么争下去,真打起来怎么办?小小立刻几步走了上去,拉住了廉钊的手臂。
“廉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别管了。”小小开口,劝道。
廉钊看她一眼,“可他……”
小小眼珠子一转,身子一软,有气无力道:“好痛……银针……”
廉钊伸手扶着她,关切道:“银针行脉?”
小小紧皱着眉头,点了头。
“我扶你回房。”廉钊当即放下了争执。
小小松了口气,乖乖地被他扶着走。快到舱口的时候,她不自禁地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
嗯……多看看,真的就不觉得像了呢……
……
回到房里,小小继续装病,躺上了床。廉钊端了杯茶,走到了床前。
“小小,喝口水吧。”他坐上床沿,把茶递了过去。
小小接过,低头啜着。
“好些了么?”他放柔声音,询问道。
小小捧着茶,点了头。
廉钊松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种时辰,你怎么跑去船头了?”
小小僵住了,她眨眨眼睛,掰道:“啊,我睡不着,就去船头透透气。听水夫说,这段水路,是昔年曹操攻打赤壁时走的,我就想看看……”
廉钊听完,垂了眸。“这样……”
“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出去看看,没别的。”小小解释。
廉钊抬眸,“我没说不信啊。”他笑笑,补上一句,“……小小,银针的事,你不必担心,知道么?”
小小怔住了。她还以为他会怀疑什么,原来,是以为她因为“淬雪银芒”所以无法入睡。她不禁笑了出来。
廉钊有些担心,“笑什么?”
小小摇头,“没什么,廉公子……”
“……”廉钊也笑,“我不是说,叫我名字就行了么?”
“啊,那怎么可以?”小小猛摇头。
“你刚才不就叫了?”廉钊微微挑眉,笑了。
小小这才想起,刚才忙着拉他,的确是脱口了一句:廉钊。……呃,以下犯上啊,她的胆子不知不觉竟然这么大了?!她睁着无辜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廉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道:“我其实,不太习惯你叫我公子……总觉得,你好像不太情愿。”
小小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他的举动,没有一丝造作,完全是天性使然。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玩弄阴谋?
应该可以的吧,直接叫他的名字……
“廉钊……”她鼓起了勇气,开口,“我没事了,谢谢。”
廉钊笑着点了头,“不客气。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我回房。”
“嗯。”小小应道,“你也早点睡吧。”
廉钊点了头,起身离开。
小小看着他的背影,安静地笑。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这般的干净,让她再一次觉得,她会被雷劈……
就在这时,她记起了自己大半夜出房间的真正目的。
现在已经近丑时了,她还一道菜都没准备呐,师父的头七,竟然这么凄凉么?
小小放下茶杯,双手合十,抬眼看着舱顶。“师父,不是小小的错啊。要怪您就怪那些匪徒!”她忙撇清关系,“……对了,师父,您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小,千万不要让雷劈到我。”她念念有词,心意虔诚。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男子的脸来。
哇咧,白叫了一声“师父”,被占了好大一个便宜。唉……
小小无奈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抗住困意,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小小便起了床。她拿上几块枣饼,跑去了船头。她把枣饼一块块垒好,跪下身子,拜了拜。
“师父,我昨晚说的话,您不要忘记了啊。”小小说完,起身,拿起一块枣饼。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