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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做“孩子王”,是在1943年,在新安县城南的梭罗沟,当时我17岁,只有初中一年级学历。说是老师,连第五册算术也不会教,还要麻烦校长每隔一两天从主校过来替我上。我就常给小学生们讲艾青的诗和《大公报》副刊的散文,讲延安,讲列宁的故事。第二年春天,日寇占了新安,我的第一次从教经历就此结束。秋天,我参加八路军后,梭罗沟厚道的老乡还给我这“不合格、乱弹琴”的老师,用毛驴往渑池老家送去了200斤小麦。
1944年冬到1945年春,在渑池和新安,关心我的地下党和八路军的同志,先后两次让我填写了入党志愿书,但我又两次被取消了候补党员资格,因为我不服从组织分配——去渑池的豫西公学任总课代表兼俱乐部主任和去新安做农会工作,而固执地还要去当小学老师。
解放战争期间,我在刘邓为首长的军政大学学习,辗转在太行一带。指导员很重视时事学习,让我当了每天两餐时的读报员,给同学们读报。1947年初春的一个大风之夜,在一盏小油灯前,我正式宣誓入党了。那天,指导员说:“你虽是学员,却起到了教员的作用,同学们不是也都叫你‘段教员’吗?”因此,到年底毕业时,我虽然要求上前线杀敌,却被上级留在政教系当助教。还是那句话——“你是个教员的材料!”
1955年,总政组织部点名调我进京,我的第二次从教经历就此结束。
1956年,我因“鸣放”了一大堆言论,在接受“挽救”后,又“跳出来”为被批判的别人辩护,这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右派”,新中国的“另类”,被开除党籍,军籍,保留公职,下放山西劳动改造。几年当中,一帮在那个丁酉年落难的“年兄”都先后安排了工作,我因此提出要做教师。填了表后却久无下文,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嫌我“就那点学历”!
好不容易等到1962年“脱帽”,我重回新安,在县城当了中学教师。没几年,“文革”一到,我又成了新安最大的“牛鬼蛇神”。不用说,第三次从教又告终结。
“文革”后期,“专政”放松了一些,我有幸第四次投身教育,在新安正村乡高中执教。我仍抛开课本,为学生讲《秋夜》、《背影》、《从“九一八”到“七七”》以及悼念周总理的传抄诗词。我在台上讲得涕泪横流,台下学生们一片呜咽,惹得校领导整天为我捏着一把汗。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使我在1979年得以恢复党籍,以前种种莫须有的“问题”也都得到“改正”。1980年,我调入刚恢复不久的洛阳师范执教,直到1985年离休,离开了我几十年为之衷情的教坛。
离休后这些年,我做梦有一半都是让我讲课了,不让我讲课了,又让我讲课了……我觉得这与过去从教的几番起落是分不开的。现在,我虽是斜阳已近西山的人了,但我希望,如果真有来生,我还是愿从梭罗沟起步,重续今生之梦,再做一生一世的教师……
(记录:陈如陵)
第五卷对联代表我的心
周继迅,男,55岁
滑县上官镇山峰小学教师
口述时间:2002年2月8日
我对对联感兴趣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年的缘分了。
上个世纪60年代,村里识文断字的人不多,咱是个教师,人家都可看重,逢年过节的,就让给写副对子。我那会儿年轻,也不是太懂,就照着报纸杂志上抄。抄得多了,也就慢慢看出点门道,再加上我凡事好钻研,写的内容有新意,找我写对联的越来越多,不仅本村的来找,邻村的乡亲也来找。
后来,我再写对联就不抄报刊了,全是自己琢磨的新词。比如,一位退休干部因患病长期用药,我写了副对联建议他加强身体锻炼:
上联:古今未见一人服仙丹长生不老
下联:中外已闻万例凭锻炼益寿延年
横批:闻鸡起舞
有几位村民农闲时期合伙办了个加工厂,前年春节,请我写春联贴在厂门口:
上联:务农耕办企业财源滚滚流进农家院
下联:忙种田闲生产机声隆隆富到勤劳家
横批:众志成城
就这样的对联,这几十年,我每年怎么也要写上个千把副,而且分文不收,基本上是他们拿纸,我赔笔墨。每到年根,我就忙起来,来家求联的络绎不绝。反正学校也放假了,我每天就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写春联上,写了这副写那副,不带停的。把人家的春联都张罗好了,我自己家的春联,往往是到年三十夜里才贴上。因为光顾着为乡亲写春联了,根本顾不上自家办年货,为这,爱人没少跟我生气。她身子瓤,孩子又小,我忙着写春联,有一年把她累得直吐血。还有一年,蒸年馍,她交待我看着锅,我一忙,把这茬儿忘了,结果锅烧干了,连蒸馍布都烧烂了,你想那年馍能成啥样子。为这,她跟我怄气,大年初一早上,怎么叫都不起床。
因为求联的人太多,等不及,他们常把纸放下,等回头来取。有一年,眼看到年下了,邻村还有十几家的近百副春联没来取。我想,大家都忙,干脆我挨家去送吧。我把春联卷了卷就出了门。那天,刮着大风,下着大雪,眯得人睁不开眼。我刚出村口没多远,一不小心,滑了一跤,那一卷写好的春联掉在雪地上,马上被大风刮得到处都是。我爬起来,顾不上疼,就去追,可那是好追的?好不容易追上几张,也都湿了,脏了,根本拿不出手。我一跺脚,算!回家重写。这回是赔了“笔墨”又折“纸”。我连夜赶了出来,再挨家去送。我心想,人家来求联,说明信任咱,咱可不能耽误人家过年。
我是个教师,当然不会忘了把对联运用到教学中。我写对联,不大讲究平仄,只要上下联字数相等,词性相同,用普通话读起来琅琅上口就行。比如,我为了让学生区别同音字,就出了个对联:笔壁描猫惊暑鼠童桶翻饭喜饥鸡,让他们注音或填空,效果可不错。
我还把学生、老师、村庄的名字,或者课文的篇目编成对联。比如:铁章印明秀/铜书写美词,这里就包含了4位教师的名字:周铁章,郭明秀,郭铜书,肖美词,后面两位老师还是夫妻。再比如:牛屯大寨半坡店马兰小铺八里营,这是俺县6个乡镇的名字,学生们对此可感兴趣。
我从报纸、电视上了解到,近几年,“法轮功”在一些地方活动得很猖獗,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我不能袖手旁观。去年春节,我以揭批“法轮功”为主题,赶写了1000多副对联,无偿送给老店乡“文香科技书店”800副,送给青庄妇女宣传队和孟庄手机销售点各100多副,让他们散发给群众,在更大范围内起到宣传作用。其中有这样的对联——
斥邪教理直气壮
倡科学民健国兴。
加减乘除难算清“法轮功”多少罪孽
行草隶篆怎写尽共产党似海恩泽
(记录:刘肖)
第五卷我真的长不大啦
李晓娜,女,25岁
郾城县龙城镇红太阳幼儿园教师
口述时间:2002年3月1日
我毕业后干的也是新闻工作,不过单位是镇政府,任市报的通讯员,每周的任务是完成两篇新闻稿。
工作还算轻闲,每周一签到,签了到就不知道干什么,开始打牌。我没事就帮单位的人带小孩。最累的事也不过是往报社送稿子。小镇很偏僻,去一次报社,路上得花两个小时,工作效率很低。
我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有激情的人,不能就这样让生命白白浪费了。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新闻报道的真实性。1998年开学,我镇中学教师竞聘上岗,有领导借机整人,有几个在同事眼中很出色的老师被排挤出了校园,打工去了。这件事反映了这种制度的弊病,我把情况写成报道,有些批评的意味,但文章见报时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这工作我干得心里不塌实。
我和我的爱人是同班同学,但毕业后一个回舞钢,一个回郾城。他也在镇政府上班,只因相隔太远,我们两家父母对我们的事都有了反对意见。要走到一起,必定有一个人要放弃自己的工作。在乡下,我们的工作是很让人羡慕的,等于捧了一个铁饭碗。
爱人家在郾城农村,普普通通的一个村子。
我嫁到那儿后,也没找到什么理想的工作。爱人是个有心人,他看到周围村子里的学前儿童都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建议我干点实事,办幼儿园。我们说干就干。
1999年的春节是我过得最忙碌也最幸福的一个春节。我们本来一点积攒也没有,全靠结婚时亲戚们你一百我五十送的两千元礼金,我们才买来了教材,小转椅,小滑梯。爱人的同学帮忙打了10套木桌椅。我们一家人搬到亲戚不用的小房子,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布置成教室。
正月初五我们就动员所有的亲戚朋友帮助宣传,进行招生工作。可农村家长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件新鲜事物,把孩子交给我们,肯定不是很信任,说“我先把孩子放你那儿试一二十天吧”,都没缴学费,即便这样,一共才收了8个小孩,大的五岁,小的只有两岁半,其中还有一个弱智。一学期结束,学校共有12个小孩。情况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好。
就在我有些灰心的时候,爱人却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放弃了在机关的工作,走上了三尺讲台,到了一所中学教书。他说办幼儿园是我们俩的事业,他投身到教育岗位,是为了更好地帮助我积累教学经验,因为我们一不是师范出身,二没有教学实践。他每次回家都带回来一些教育方面的报刊,我们在一起学习探讨,其乐融融。
我爱人的大伯在台湾,2000年回老家探亲,他问家里添了什么人,我就结识了这位后来给我们鼎力支持的大伯。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是幼儿园教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