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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惊府有了欢笑,也有了温情。
渐渐地,惊府开始由奢华转为简仆,但惊芸仍改不掉爱钱的个性,他依然觉得跟钱过不去的人是全天下最笨的傻子。
只是从前染上的晦暗与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如今却带着明亮幸福的色彩。
月娘高挂,洒落一地银光。
惊芸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甩甩一头柔顺的青丝,他悠悠地起身,脑子里转过几种可以用来逗弄小进的方法,不禁觉得有趣地扬起唇角,正转过身准备离去,谁知一个没注意绊到地上的石头,原以为自己会跌个灰头土脸,谁知却是倒在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里。
“怎么这般不小心呢?”
惊芸扬起螓首一瞧,怎么会是曲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翊关心地看着怀中的人儿,语带怜惜地道:“幸好我接着你了,不然你要是摔疼了,可怎么办?”
惊芸头一甩,推开曲翊搂住自己的双臂。
“谁要你接住我?就算我摔疼了也不关曲大少爷的事!我不是很屑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吗?我这就走,省得碍大人您的眼。”
忽地,曲翊笨拙地双臂一张,拦住惊芸的去路。
“怎么?我要离开也不许吗?曲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惊芸冷冷地看着曲翊,嘲讽地道。
曲翊按住惊芸瘦削的双肩,诚恳地看着他,“我向你道歉!”
惊芸不禁呆愣住,他以为曲翊还会说些气煞人的话,没想到竟会是一句道歉的话。
惊芸倒也不是第一回遇到有人向他道歉,但是像曲翊这么大刺刺地对他说,可却是头一遭哪!
每一次,他所遇到的要不是矫情做作,就是阿谀谄媚,再不就是枯肠思索、用了许多瑰丽词藻修饰过的道歉话语,像曲翊这样用简洁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修饰,却让人能完全了解他诚心诚意的态度。
曲翊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说了一遍:“我想跟你道歉!那天我的态度是有点过分,惹你不快,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哈哈!”惊芸望着一脸正经向自己道歉的曲翊,忍不住地笑出声。
对于惊芸突如其来的笑声,曲翊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惊芸一边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边扶着曲翊以免自己笑到瘫软倒地。
“哈哈!我真是服了你!活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不透人心呢。”惊芸摇着头笑说着。
“你说什么?”曲翊不解地瞅着惊芸。
惊芸抚着笑到隐隐发疼的肚子,好不容易才敛起夸张的笑容,柔声地说:
“官定佃额与货价之事,我虽然已经想到法子解决,就不知道你肯配合我到什么样的程度。”
惊芸突然间转移话题,曲翊不禁一愣。
“唉!我虽然不懂你在想什么,但不表示我就不懂别人的想法;况且昌州历年来的弊病,再怎么说也曾是我攒银子的门路,我又怎会不知道?至于怎么知道你是为了此事而来找我,那是因为……”惊芸忽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因为什么?”
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差一点就说出自己这几夜老去人家房外窥探的事。
惊芸脸蛋顿时红透,所幸月娘恰好给乌云掩了去,不然他可真是丢脸丢到家。
刻意逃开曲翊的追问,惊芸问道:“我只问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是想轻描淡写地带过,从此让百姓对你称赞不已就好;还是决定连根拔起,彻底解决昌州的问题,但得背负骂名?你打算选哪一个呢?”
曲翊沉吟了片刻,“既是你的生财之处,你又为何肯帮我?”
惊芸自嘲地耸了耸肩,“你终究还是不信我!算了!你信与不信,都跟我无关,但我敢说此事非同小可,依你这种耿直的性格,非但无法解决事情,甚至还会遭来批评。就当我银子赚饱了,想当一回散财的假善人行了吗?”
“我信你!”曲翊肯定地对着惊芸说。
旋即,他便恳切地伸出大掌;于是惊芸也伸出一掌,双掌互击,二人达成了协议。
半年后——
昌州吏治大兴,尤胜以往。
务农的家畜兴旺、农作物丰收,尤其县官曲翊改革了过往地主私自徵收的高额佃租,佃户们只需缴交官定佃额,其余皆归已有。
不仅增加了佃户的收入、改善贫困的生活,更因为温饱而获得满足,不再因饿贫而为盗匪,连带地消减了以往祸殃人民的贼寇。
货流通畅的南运北送,铲平了高低不一的货价,严禁商贾投机哄抬价格。
贵买贱卖,以官府之力稳定各种民生物品的价格,不让奸商从中牟取暴利,老百姓们不再因日日波动的价格,而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挣得的银两会因奸商的设计而无端消失。
此外,有鉴于多数人都是大字不识的白丁,曲翊亦网罗昌州与邻近县境内的落魄儒生,以官银开了十几间私塾,让适龄孩童皆能上学。
曲翊更下了禁令,不许衙役藉着官府名义私下索贿,一改以往衙役如狼的贪婪形象;他甚至还问罪几个仗势作威作福的衙役,公仗示众。
至此,曲翊清廉公正、刚正不阿之名远播,连隔了百里的百姓耳闻此人,都巴不得自己也能成为昌州子民,以享难得之福利。
半年,这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足以革新吏治,也足以改变人心……
悄声推开半掩的门板,蹑足接近伏案沉睡的人儿,偷偷抽走仍被握在手中的毛笔,好不容易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抱离案桌。
走向内室,轻柔地将那人放在床上,正打算拉过被褥,却瞥见一双晶透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嗯。”
那人缓缓坐起身,张开双臂打了个呵欠,揉揉略微酸涩的眼睛,落足下床。
他走向案桌坐下,刚拿起一份文件要看……
啪的一声!
曲翊微嗔的打掉惊芸手里的公文,斥道:“你昨晚又熬夜看公文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公务可以慢慢来,要是你自个儿的身子弄坏了,那可怎么办?还有啊……”
惊芸赶紧捣住耳朵,颇是无力地哀声求饶:“停停停!别念了!我头都快疼死了!”
曲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你这个人做起事来会这般没日没夜的?我要是没盯着你,天晓得你还记不记得要吃饭睡觉?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你的娘了!”
惊芸心虚地吐吐舌头,“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下次?”曲翊说话的音调瞬间变得高昂。“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半年多来,你说过几回的下次?我要是还会相信你,那公鸡也会下蛋了!”曲翊气恼地瞪着不知照顾自己的惊芸。
公鸡下蛋?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曲翊这性子还真是傻得可爱哪!惊芸颇感好笑地看着微微发怒的曲翊。
此时,屋外传来了二道轻笑声与二道狂笑声。
不消说,站在屋外的正是招财进宝四人。
小招与小宝还算优雅地捂着嘴;小财及小进可就没那么客气,两人蹲着身子跪在地上狂笑,还不时槌着地面大笑。
老天爷!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想想半年多前,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
咦?不是应该说月黑风高的吗?怎么会变成月高风黑呢?
因为,要不是这月亮高到跑得不见影子,要不是这风黑到看不清身处何方,这惊大公子又怎么肯放弃白花花的银子、灿亮的金子与收完的银票,反而跑去官府的衙门当一个免费的师爷呢?
奇哉也!其“灾”也!
自从惊大少爷在某个夜里,私自宣布成为昌州首席师爷之后,隔天一大早便卷着铺盖,像个要与情郎私奔的小姑娘。
不过小招的这种形容并不被某个姓惊的人接受,因此……
不许说吗?
啐!管他的!反正谁都知道在惊府里小招最大!
她姑奶奶都这么说了,因此没有人理会惊芸的抗议,仍沿用先前大伙儿一致认同的说法——
惊大少爷像个与情郎私奔的小姑娘,搬进了曲翊的府邸,此后一番丰功伟业,在此就不多提了。
至于何“灾”之有?
起因于惊大少爷向来说话是不留口德,损人又甚为阴狠,三、两句话就可将人气到吐血。
现在可好了,连原本温文儒雅的曲翊,成天听着惊大少爷的各式秽言损语,现在不时也会来上几句。
熟知曲大官爷耿直个性之人,没有不笑到无力而苦不堪言,难道这还不算是一灾吗?
此时,屋里的曲翊疑惑地问:“芸,他们在笑什么?”
“别问啦!”
“可是……”可是屋外的那四人实在笑得很夸张,完全不把他这昌州的父母官放在眼里耶!
惊芸板起脸孔,故作不悦地瞪着他,“都叫你别问了,你还问?你故意找我麻烦啊?”
某个心知肚明却抵死也不愿给答案的人,脸上渐渐浮起红晕。
第八章
转眼入夏,由于昌州地处偏南,阵阵闷热着实令人难受,走在烈日下,不一会儿工夫便汗流浃背。
换上一品堂当家寄来的夏衣,质轻典雅不说,光是那透风凉爽的感觉,便让惊芸的心情愉悦得好似飘浮在云端。
他缓缓地端起放置在石桌上加了冰的桂花酸梅汤,瓷碗传来冰凉的触感,真是舒爽极了;不过,如果能一脚踹走坐在对面的人……
想必会更加痛快!
惊芸并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他既然能身处诡谲多变的官场,当然懂得什么叫作能屈能伸。
“小招,你可真懂得孝敬我,这冰镇酸梅汤可真好喝呢!”
小招态度恭敬地谢道:“老爷子您过奖了,小招晚上还特地备了几道您爱吃的菜,还是小招自个儿下的厨呢!老爷子可要尝尝喔!”
老人家顺顺雪白的长须,呵呵笑道:“那当然、那当然!小招真是乖巧,不像有人不懂孝敬,摆张臭脸对我。小进哪,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徒弟大了,就不理我这做师父的?”
小进偷偷瞄了眼惊芸。
呜!惊大少爷正瞪着她,教她怎么敢说实话呢?
“小进,你别怕他!老爷子我罩你,你说说看我这徒儿是不是很过分?”老人家拍拍胸膛向小进表示一切有他在,她尽管放心说实话。
“呃,少爷他是过分了些……”小进吞了吞口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