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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舅太过分了!都没有问我为什么?”那个家伙愤愤中带着伤心地想。
这个家伙正是偷偷离家出走的霍去病。
他今年不过十三岁,已经长得很高了。高挑结实的身体往往让人误以为他至少有十七八岁。但是,那张俊秀的脸上,仍然还是稚气未脱。
昨天,他从卫府偷跑出来,不知在哪里混了一宿。现在,头发是乱了,脸是花了,连身上那见质料很好的紫色丝袍都撕破了几处。
一夜的漂泊,让他的愤怒和冲动有所降低,代之而起的是伤心和委屈:“人家等了舅舅几天,舅舅都不来看我,然后回来了,又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罚我!”
眼眶有点热热的,可是这个倔强的家伙抬起头看着天空,不愿意让泪水流下。
“既然那么讨厌我,我走好了!”
这是他昨天在冲动中心里决定的。
可是,到那里去呢?
从小,舅舅那里就是自己的家!就算是偶尔回到父母身边也不自在,那样地惦念着回去,好像,在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地方也可以留下,别的地方也可以生活。
外婆和舅舅的身边,就是自己的家啊!
——这是霍去病一生最大的固执,就是后来他成为冠军侯,有了自己的家室,他也仍然这样坚持着,没有搬离卫府。
现在,这个未来的军事天才象所有头脑发热的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样,迷惘着痛苦:我到哪里去呢?
泪水,终于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中从脸庞上滑落。
远远传来了马蹄的声音,还有焦虑的呼唤:“去病——!去病——!”是舅舅卫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这个刚刚才在后悔的家伙弹跳起来,拔脚就跑。
在马上,卫青已经远远地看见了霍去病。昨天带着府中的下人,几乎把长安城翻了一个遍的卫青,心里的怒火和焦虑冲上了顶门。
今天一大早,长安守卒受卫青之托跟着寻找,有人在城外小河边见到了霍去病,便连忙通报了他。
这时候,忽然看见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卫青心中大喜。不料那家伙竟然拔腿就跑。好气好笑之下,连忙追过去。
这是河边的小树林,马不好进去,卫青跳下马来,提气一奔。
那霍去病如何有他快,很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后领。那个执拗的家伙虽然比同年的孩子都高出一大截,但是,在修长高大的卫青面前却还是个孩子。此时被一把抓住,挣了几下挣不脱,干脆转头一头扑进卫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卫青本想抓住他好好教训他一顿,不料这家伙抱住自己就哭。哭得卫青一心的教训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当下便搂住他温言相呵:“好啦,别哭了!别哭了!”
那霍去病哭得更厉害了,把眼泪鼻涕毫不吝啬地留在舅舅那身天青色丝袍上。
“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卫青听抽抽噎噎的霍去病说完全部原因以后,不由得轻轻叹道,“原来去病是因为那镇国将军的儿子出言辱骂舅舅才打他的!”
“是,他说舅舅没本事,只知道拉着三姨的衣角往上爬……”霍去病犹豫地住了口,还有些难听的话,比如什么宠佞,娈幸什么的,霍去病不懂,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还是不要说给舅舅听了,免得舅舅也肯定不高兴。
卫青见他的脸色,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必然还有更难听的。他也不问,只是笑道:“去病,舅舅很高兴你这样维护我。不过,这样做其实没有必要的!”
“为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睛的霍去病不懂。
“喏,你看眼前的这条河,刚才我看见你往里面仍石头和土坷了吧?”
霍去病点点头,他不明白这和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
“你的石头改变这河水的方向了吗?”卫青问。
“没有!”
“你的泥土弄脏它了吗?”
“……”
“所以,”卫青淡淡地笑,“只要有自己的方向和目的,何必管别人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
“那些人爱说,让他们说去好了。”
霍去病似懂非懂,但是他没问。聪明的霍去病,看得出舅舅淡然微笑的脸庞的后面,有着他不懂的伤痛。
“走,我们回家吧!”卫青站起来说。
碧绿的树林里,他修长而俊逸的身影显得异常的飘逸。
霍去病点点头。
出得小树林,甥舅二人同乘一马进城。
坐在舅舅的前面,感觉到舅舅坚实胸膛和暖暖的体温,霍去病忽然有了一种安心的倦怠,好想象小时候那样,在舅舅的怀里闭上眼睡一小会。
“咕——噜噜。”去病的肚子在叫。
卫青笑了:“饿了吧!”
霍去病重重地点点头:“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和所有养优处尊的小孩一样,出了家门,他才会知道饥饿的无可奈何的滋味。
“下来吧!”卫青说。
现在已经到了人烟稠密的长安城,骑马在街道上穿行十分的不妥。
卫青牵着马,领着霍去病,在一个卖烧饼的摊子上,买了两个烧饼给他:“喏,先吃着垫点底,等会儿回家,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霍去病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从来没想到过,街上普普通通的烧瓶竟然黄灿灿的这么香,这么好吃!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过了那条街,进入了另一条。霍去病手中的烧饼只剩下一个了,他喜滋滋地举起来,小小地咬了一口——舅舅专门给他买的,可不能吃得太快,太快就没有了!
这时,在街道的转角那里,卫青看见了一个残废的乞丐。虽然是初秋,但这个乞丐却还穿冬天的布袄,上面早已是破洞百出,无法蔽风保暖了。黑黑的脏脏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眼睛。蓬乱的头发纠结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蜷缩着。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是那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霍去病手中的那块烧饼。
卫青素来心慈,当下便将霍去病手中的烧饼拿过来,想想,只掰了一半给那个乞丐。那乞丐饿得久了,连忙接过,狼吞虎咽地啃。
那霍去病却一下子呆住了。
他直直地瞪着那个乞丐,脸色涨得通红。猛地,他做了一个卫青根本想不到的动作。
他上去一把将乞丐的烧饼抢开,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那块被乞丐啃得狼藉不堪的,忽然把两块烧饼全都扔了,转头就跑。那乞丐开始见他凶猛,吓得呆了,也不敢再去拣。
卫青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怎么回事?”
那霍去病脸色通红,眼泪将坠未坠,使劲挣扎着:“我全给他,全给他好了!” 一双泪水蒙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舅舅:“你给的东西,我舍都舍不得吃,你却……”
卫青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烧饼给了乞丐而生气,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念及他还是个孩子,便哄他道:“好了,好了,我重新给你买去!”
那霍去病也真倔,无论卫青怎么哄,都不消停,连后来再给他买的烧饼,他都扔了。一直到卫青重新在铺子里买了不一样的桂花糕,他才略略回心,老实地跟着卫青回去。
在霍去病小小心中,舅舅卫青,是他一个人的舅舅,就连卫青给他的东西,也绝不容人分享,不管那是什么原因!
卫青对于这个少年的执着和怪异,完全没有在意,他只为了去病的古怪和固执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在教育去病方面可能做得不是太好,以后怕对不起姐姐少儿。
于是,卫青决定,应该多用点时间来关注一下去病的教育问题。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飞扬跳脱的霍去病,叫他学武功学骑射,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可是叫他学点诗书什么的,比宰了他还难过!他不是学不会,是根本坐不住。坐着坐着,不知怎么的,就去注意别的事情去了。
这天,正好卫青事情不多,便叫了霍去病到书房里面来,陪着他,让他把先生教的东西背背好了。
有舅舅相陪,那霍去病也自打点精神要好好表现一二,不过,他后天的决心竟是拗不过他的天性。起初也拿着竹简认真地看着,不知怎么的,心中并没有一丝的杂念,却竟如万马奔腾一般地早跳下榻来了。
卫青看着这个家伙,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卫青偶尔向刘彻提到了霍去病,刘彻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小孩子家,读那么多诗书做什么,够用就行!”
卫青楞了一下,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也是坐不住的人。
刘彻对于卫青的外甥大起知己的感觉,又见卫青因为没有多少时间关注去病而深有歉意。便大做好人,让卫青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场合带霍去病一起去。
“你自己教他,”皇帝陛下说,“恐怕比那些老夫子教的他还容易会。”卫青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
不过在元光四年的时候,无论是小规模的围猎还是大规模的秋狩(皇帝陛下仍然喜欢这个大型的游戏),卫青都带上了霍去病。
霍去病2
“唔,不错”第一次见到霍去病的皇帝刘彻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少年。
皇帝今天金冠束发,身穿绛红色猎装,领口和袖口都是黑色的,再加上黑带黑靴,更显得玉面朱唇,俊美不凡。
霍去病虽然是初次拜见皇帝,但是站起来之后,他就一直没低过头,那双虎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皇帝,这个据说是最有本事也最高贵的人。
“去病,怎么这样无礼!”卫青说他,但是,他自己也脸带笑意,因而霍去病也根本没当回事。
“呵呵,”皇帝很喜欢这个倔头倔脑的小子,笑着说:“没事。仲卿,你看这小子像不像一个人?”
卫青知道他要说谁,这样说的人多了去了,只微笑道:“其实,这小子小的时候更象我,现在,长变了!”
刘彻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看他这神情,不像你,倒象我得多!”
卫青一怔,看看霍去病,再看看刘彻。这个少年眼里和眉宇间的桀骜和任性,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