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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1届-魏巍:东方-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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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了;看看前后无人;才问: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伤员听出背他的是个女同志;在她背上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说:

    〃十一师;三十七团的。〃

    〃哪个营的?〃

    〃同志;我下来走吧;我的伤并不重呵!〃

    〃不不;〃杨雪继续问;〃你是哪个营的?〃

    〃一营红三连的。〃

    〃真巧!〃杨雪的心扑通了一下;又问:

    〃你们……你们连打得不错吧'了〃我们打退了敌人15次冲锋;生把几万敌人给卡住了。〃他的声音充满着兴奋。

    〃你们……连长打得怎么样;〃她本来想说〃营长〃;到了嘴边义改口了。

    〃嘿;真是难比!〃他带着无限敬佩的口气。

    〃营长呢?〃

    〃一个大熊包!〃战士气愤地骂道。

    〃什么?你说什么?〃

    〃要不是他贪生怕死;我或许不会负伤哩!〃

    伤员很气愤。把他们受夹击的情形简要地说了一遍。

    杨雪像被右子绊了一下似的;打了个趔趄;步子慢下来。

    〃同志;让我下来走吧!〃伤员以为她走不动了。

    〃不;不。〃杨雪艰难地迈着脚步。

    听到亲人的丑事;真比自己劈头挨了两记耳光还要难受。但接着她又想:这可能吗?这个一向在战斗上表现很好的人;有可能做出这样丢人的事吗?一个战士在战场上看到的有限;事情未必会是这样。

    〃刚才说的情况。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到了绑扎所;同志们都这样说。〃

    〃这就对了;〃杨雪带有批驳的意味;〃自己没有弄清;还是不要乱讲的好。〃

    〃怎么;你认识我们营长吗?〃

    〃我;我……不认识。〃她含含糊糊地说。

    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给杨雪带来深深的震动。尽管她设想了许多理由来否定它;还是不能驱除心情上的不安。她迫不及待地想证实事情的真相。

    拂晓时;她听说郭祥也负伤到医院里来了;就急忙跑去看他。

    郭祥被安置在九号病房——山沟最里面的一间农舍里。杨雪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地下躺着五六个伤号;一个女护士正在厨房间里给他们烧水。那些伤员都是在前方绑扎所临时急救后就抬下来的。血衣也没有换;冻得梆硬。蒙着的小绿被子上结着一层霜花。杨雪看见郭祥闭着眼挨墙躺着;连被子也没有;只盖着一件大衣。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蜡黄。棉军裤被烧得焦煳一片;露出发黑的棉花。一双黑胶底棉鞋;鞋带系得紧紧的;鞋底上沾满了血泥;好像是在血水里中蹚过似的。杨雪轻轻地揭开大衣;看见郭祥只穿着运动背心;臂上也裹着伤。下肢又是一片一片的烧伤。杨雪看见自己所熟悉的人;自己少年时的伙伴;伤得这样重;止不往心里难过。她不忍心叫醒他;轻轻地给他盖好;然后帮他去脱沾满血泥的鞋子。

    鞋子刚脱下一只;郭祥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她;说:

    〃小牛;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嘎子;我是小杨。〃杨雪凑近他说。

    〃我问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他的脸色充满怒容;〃我要你给团首长报告情况;你为什么还呆在这里?说!你是不是害怕?〃

    旁边烧水的女护士插嘴说:

    〃郭连长;这是你的老乡看你来了。〃

    〃快去;没什么道理好讲!〃他的臂膀动了一动;没有抬得起来;〃你快去告诉首长:我们决不能给祖国;给毛主席丢脸!我们红三连的阵地是守得住的!……南面的阵地丢了;敌人要夹击我们;问题不大!据我看;问题不大!让他们来吧;来吧;我有办法对付!来得越多越好;我要让他们通通碰死在这里!你告诉首长;我用党性保证!……〃

    〃嘎子哥;你;你真的不认识我啦?〃杨雪的眼里涌出泪水。

    〃不要开玩笑;快去!〃郭祥嗔着脸说;〃有手榴弹的话抬几筐来!……其他的意见;对营长的意见;以后再提……〃

    杨雪心中一跳;忙问:

    〃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哪?〃

    〃意见?当然有意见!〃他满脸怒容地说;〃我什么也不提;这不是提意见的时候! ……〃

    其他几个伤员;都被惊醒了;纷纷说:

    〃以后再谈吧;他的伤很重呵!〃

    女护士也对杨雪说:

    〃班长;等会儿换了药再来看他吧;送伤员的说;他头上还有弹片没有取出来呢!〃

    杨雪不听。等郭祥睡熟;又去给他脱另一只沾满血泥的鞋子。鞋子脱去;袜子却扒不下来;原来郭祥的脚早冻肿了;用手一摸;冰凉冰凉。杨雪坐下来;毫不犹豫地解开怀;把郭祥的那只冻脚紧紧地抱在胸前;用棉衣严严实实地捂住。不知是由于感动;还是由于对少年朋友的怜惜;或者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未经证实的羞愧;她的泪扑簌簌地洒在胸前的棉衣上……

    但是;她仍然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未婚夫真的犯丁那种可怕的错误。假若那是一件真实的事情;那是多么可怕呀!她甚至想都不敢想了。

    野战医院的工作;是十分繁重和困难的。那些年轻的女孩于们;白天在病房里值班;夜间要到公路上去接收伤员。还要挤出时问;到山上砍柴给伤员烧火取暖;砸开冰冻的溪流给伤员洗绷带和血衣。每天只能轮流睡上三四个小时。杨雪是争强好胜的人;又是一个班长;样样不愿落后;休息的时问就更少了。但即使在这样的忙碌和劳累中;这个恼人的问题。还是像粘在脑膜上似地不能驱掉。而且她明显感到;在这以前;但凡提起前方;提起战斗;人们;尤其是她的女伴们;总是少不了提起陆希荣给她开几句玩笑;而现在却表示出明显的冷淡;或者故意从话题中避开。这也不能不使她的心里增添了难受。

    几天以后;有人告诉她;邓军团长也负伤到医院里来了;住在另一个所里;只隔着一个山梁。她决定抽空去看看他。

    这天;杨雪照顾伤员们吃过午饭;就一路小跑爬过山梁。她踏着积雪一边走一边张望;看见山坳坳里有一座孤独的茅屋;有三两株乌黑的松树盘着屋顶。小玲子正背向着她;猫着腰儿在山坡上劈劈柴呢。

    要是平时;杨雪一定会悄悄地扑上去;给他开个玩笑;可是现在一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有了。她蔫蔫唧唧地走到小玲子身边。

    小玲子的斧头被劈柴夹住了;累得他满头冒着热气;没有转过身就说:

    〃小杨;你先屋里去吧;我马上就完。〃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啦?〃杨雪笑着说。

    小玲子直到把那根劈柴挣开;才直起腰来;笑着说:

    〃嘿。你在山梁上走着;我就看出是你。……怎么啦?你比前些时可瘦多啦!〃

    杨雷轻轻地叹了口气;向屋子里一指说:

    〃他……伤重不重?〃

    〃炮弹皮已经取出来了;好多了。〃

    杨雪脱了黑胶棉鞋;露出一双半旧的绿线袜;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炕上放着一个火盆。邓军的枕头垫得高高的;正躺在那儿静静地看书。〃小杨来啦!〃他掩起书;微微一笑。

    杨雪把火盆朝邓军那边移了移;盘着腿坐下来。她打量了邓军一眼;看见他那严峻的黑脸;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又负伤了;出国还不到一个月呢!〃她心疼地说。

    〃这也是件好事;连过去没有取出的炮弹皮子都取出来了!〃他满意地笑了一笑;〃他们还要把我送回国去!别人在这里能治;我就不能治?我这命比别人就那么值钱?现在还不是治了?……哼;我知道他们的计划!〃

    〃你说的是谁呀?〃

    〃谁?还不是军首长他们!他们老想叫我住学。你别看这条鸭绿江;过去容易;要再过来可就难啰!〃

    他收住笑;细细地打量了杨雪一眼;说:

    〃小杨;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9〃

    〃我死我活;你们别管!〃杨雪把脖子一扭。

    〃干吗这么大的气呀?〃

    〃你说说你们对别人的关心表现在什么地方?……我问你;老陆在前方到底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不是犯了错误?〃

    邓军脸色沉重;半晌没有说话。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不希望你们瞒我。……〃杨雪的眼睛含着泪花。

    话虽这样说;但杨雪却在内心里希望邓军的回答是否定的。她像等待判决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邓军。

    邓军叹了一口长气;说:

    〃小杨;我觉得实在对不住你! ……过去我看错这个人了!〃

    杨雪的脸立时变得煞白;手也在火盆上索索地发抖。

    〃唉;真正认识一个人;不容易呀!〃邓军无限感慨地说;〃过去;我只看重了他才的方面。只看重了他能说会道。只看了他一些表面现象。……没有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几乎害了我们全军。我不仅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党;对不住革命。我回到前方;要向同志们检讨我的错误……〃

    杨雪最迫切知道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回答。杨雪最害怕证实的问题;也终于得到了证实。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觉得屈辱;难过;她想在这里大哭一场;又怕正在隔壁屋烧火的小玲子嘲笑;就两只手捂着脸;推开房门;匆忙地蹬上鞋子跑出去了……

    邓军、小玲子都段有蜮仕她。她一直向山梁上跑去。她爬过山粱;看看四处无人。才坐在一块石头七嘤嘤地哭泣起来。

    世界上那些没有出息的男人;为自己的亲人带来多少这样屈辱的眼泪呵!杨雪哭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心里惦记快到了给伤员打水的时间;就急忙收住眼泪;系好鞋带;站起来向山下走去。她蹲在小溪边;从冰窟窿里掏了两捧水洗了洗脸;拢拢乱发;在水里照了照;才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回到病房。

    杨雪虽然工作照常;但精神上却起了显著的变化。她话说得少了;而且变得不敢看人。她处处怀疑伙伴们在嘲笑自己。三十七团的战友们谈起缚龙里战斗;她也觉得是有意地议论她;讥讽她。她平常那种爱说爱笑爱逗的风度。也像落叶一样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天以后;她终于病倒了;发着高烧。她同陆希荣前前后后的事情;好像演电影片子似地在眼前重现。她几十次几百次地向自己提出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一向认为很好的人;会发生这样的丑事?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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