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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喃喃了几句,突然低下了头。
他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安素芹是我的母亲。我父亲去世很早,母亲一个人拉扯我很不容易,为了养活我她只能改嫁。但我却一直不能原谅她,因为她背叛了我的父亲。”石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三年前,她因为急病去世,临死前说会一直照顾我。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爱,它不是狭隘的,它不是自私的占有。它强大到可以穿越阴与阳的界限,打破生与死的障碍。
“可是三年了,我没有给她上过一次坟。”石磊的音调有些变了。我侧过脸,才发现这个平日里阳光明朗的大男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卷 异事谈 第五十五章 夜半歌声(夜惊魂)
这是上一件事隔了至少两个多月之后的事。这段时间里学校出奇的平静,我们每天过着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的日子,渐渐地都觉得活得没了激情。当然,这时候我们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了,人类就是这样不甘于寂寞。
学校总共有八栋教学楼,其中三四五六这三栋经常用来上课,其余的四栋慢慢地就沦为了自习室。偶尔搞点活动开点班会什么的,纯属于空置的那种。
要说到校园灵异故事当然少不了自习室的故事,这似乎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走廊上半夜飘过的鬼影,空无一人的厕所里突然传出冲水声,有人半夜莫名暴死在自习室……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我要说的是一个曲折离奇,或者可以将之形容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当然,主角不是我。
说到这个故事的开端,我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就是管理员老徐。老徐不老,顶多五十刚出头的年纪,但因为长年保持着弯腰驼背的不良站姿,就使得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了至少十岁。
老徐是一个退休的老门卫,无处可去,就帮着学校看管这几栋自习楼。其实要说看管,也就是白天打打瞌睡晚上巡巡逻,遇到有问题的时候就喊上两嗓子,自然会有专职的保安来处理。所以说,老徐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难免会伤他的心,但我必须得说,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对他印象不深的主要原因。
老徐最喜欢的就是在傍晚的时候坐在他的破藤椅上看天边的夕阳,据说透过那上面的云彩可以看见他年轻时候的点点滴滴。当时我就想,如果坐在夕阳下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就应该是一张多么唯美的画面啊。可惜,坐在下面的通常都是一个穿着大白背心加沙滩裤的老头子形象。偶尔有一个女的,那一定是满脸疑惑的我。
我想,如果没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许老徐就会一直这么对着天上的夕阳看下去。但那也只是如果。小说是多变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现实没有那么多的悬念,没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不会存在如果。
那天应该是星期六吧,双休日的时候学校通常都会非常冷清。没办法,大家都忙啊,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需要耗费。
出于一种习惯,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老徐拿着手电筒到一二七八这四栋教学楼都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之后锁上了大门。学校的规定是十一点寝室熄灯,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床上,到处安静得吓人。
老徐关上大门之后,又在周围溜达了几圈,确定没有人再在外面游荡之后才转身弯腰驼背地回屋。
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老徐人老,耳朵却不差,他清楚地听见从教学楼的某一间教室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人唱歌?老徐愣了一下,头一个反应是会不会有艺术系的女生图清净跑来练歌结果被锁在了教学楼里。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老徐这时候已经听了一阵,立刻听出那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听起来有气无力,飘飘渺渺。她唱的是至少二十几年前的老歌,带着一种奇怪的音调,现在这年头,会唱这样的歌的年轻人几乎不存在。
大家都知道老歌的那种腔调,在这里我也就不用多形容了,总之配上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渗人。那种感觉,绝不亚于你在半夜走路时一抬头看见长发飘飘的满神时的那种恐怖。
教学楼两旁的绿化搞得很好,树啊草的长得密密麻麻。这时候路灯已经熄了,只剩下老徐手里的电筒发出点微弱的光,长长地打出去成为一条笔直笔直的光束。于是那些树啊草的在光束的作用下就显得更加深邃幽暗了。
在树根的部位潜伏着几团黑乎乎的影子,其中夹杂着几点碧绿碧绿的光芒,换个方向就看不见了。那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在这个世界上,流浪的动物总是比流浪的人还要可怜。
老徐在几栋楼之间转悠,几圈之后发现歌声就是从面前的七栋传出来的。这时候,歌声变大了,似乎越来越深的夜晚让那个唱歌的人更加放心大胆起来。
无论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难免害怕,但老徐没办法,因为这是他的工作,他还不想等到明天早晨接到通知说某某学院的女生因为回寝室回得晚而被关在教学楼里一整夜。那将是对他的强烈质疑。
抱着这样的心情,老徐把大门打开,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楼梯里很黑,黑得就像被墨染过一样。越往上走,歌声越清晰。现在老徐已经非常肯定地知道唱歌的人就在这栋楼上了,应该是在五楼吧,或者是六楼?
老徐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弯处,手电筒打上去最多只能找到三楼到四楼拐角的位置。光是沿直线传播的,这是我们在初中时就知道的道理,所以我们也能清楚地猜想到,手电筒的光线一旦射出去,立刻就会被前面深不见底的黑夜给吞噬得干干净净。前方远处的地方,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相比近处而言,那种光线明暗的对比反而更能突显出前方的黑暗。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因为对比,所以更加有差异。
这时候,一股冷风突然“噗”地朝老徐卷了过来,一下就把他吹了个透心凉。初春的夜风最是冻人,老徐立刻打了个寒战,眼睛朝风的来源出轻轻一瞥,立刻看见一条白色的东西飘了过去。老徐的心一空,后背立刻就贴到了墙上。
冷风还在继续,一股一股的吹过来。那好像是一条白色的一角,在夜风的作用下拂动。终于,老徐看清楚了,那只是某间教室外面的横幅,掉了半拉下来,在月光的作用下红色也变成了白色。
这时候歌声却突然停了,老徐诧异地一抬头,浑身都颤了一下。他听见了脚步声,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他静静地听了五分钟,那脚步声就毫不停顿地响了五分钟。老徐的心再一次凉了下来。
这时候应该有十二点的样子了,是谁大半夜还会在楼上走来走去?那个唱歌的人呢?或者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先唱歌,唱完了之后就来来回回地走?这样的人还是正常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也渐渐地停了。那个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地又消失了,就像它来的一样突然。这回老徐是彻底愣住了。这时突然有一点红光闪了一下。
老徐一怔,再等一会儿,红光又是一闪。几乎是触电般的,老徐“唰”地把身子转了过去,死死地盯住了那点红光。是电梯!在这个时间,万籁俱寂,电梯居然开始运行了!
那个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它的颜色和它跳动的频率在这时候看起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诡异。先是6,然后是5,后是4,最终,电梯在三楼停住了。老徐所在的正是三楼。
电梯的门慢慢朝两边分开,一股冷风从里面猛地窜了出来。老徐的身体立刻僵住,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老徐不知道应该怎么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样的事情。
他靠在墙上,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数字一连串地跳动,四,五,六,最终,楼层数字停留在六楼不再变动。老徐伸出一只手颤颤地按下开关,电梯没有丝毫反应。
电梯坏了?或者电梯没坏?想了等于白想,电梯有且仅有坏和没坏这两种结果。老徐开始战栗了,他听见有种奇异的“咯咯”声正从自己的上下两排牙之间钻了出来。电梯已经停留在六楼,而他现在就在三楼,那么在六楼又能看见些什么?在那里是否也能看见一部空的电梯上上下下?
小说是虚构的,总有规律可循。然而现实没有导演,变幻莫测,任何事情都可能在下一秒发生。
老徐的手电筒往上照过去,前面可以看见的依旧只有吞噬一切的漆黑。他只能慢慢地走上去,这是他的工作。
六楼上,电梯门大开着,看起来活像一张张开的大嘴。那里面连接的狭小空间,就是它的胃囊。老徐看着那个电梯口,慢慢地就迷糊了,不知不觉中就走了进去,伸手按下一楼。
电梯开始缓缓下降,一切正常。看来电梯没有坏,老徐这样想着,脑子里有种迷迷糊糊的东西捉摸不定。
六,五,四,就在电梯到达四楼时,上面写着三的那个按键突然亮了起来,就像突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指给结结实实地按住了。这时候,老徐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浑身的汗毛立刻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
老徐疯狂地按着一楼那个按键,早已经老旧的按键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古怪声响。而那个写着三的按键,始终亮着。终于,电梯缓缓地来到了三楼。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地向两边分开,一股冷风夹杂着一阵近于死亡的气息瞬间裹了进来。老徐浑身颤抖,立刻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连手电筒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
老徐就这样一路冲下楼,立刻手忙脚乱地把门给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