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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横断夕阳边。无限青烟。旧时云雨今何处,山无数柳涨平川。与问风前回雁,甚时吹过江南。
“桂元、桂元——”崇恩在景之耳边轻唤,景之微动了动,却自沉沉睡着不见清醒。崇恩转过头去,怒道:“你们这帮废物,如今已过五日,太傅为何还是如此神智不清。既如此,要你等何用!”满屋十数御医立时跪了一地,不敢言语一声。崇恩手指其中一人道:“李御医,你说,因何太傅终日沉睡,服下你们开的这许多药也不见好转。”李御医年介七十,满头白发,已历三代,资历原是极老的。李御医手捻白须,颤巍巍地直起身道:“禀殿下,杜太傅此病极怪,脉象平和无异,只是沉睡不醒,老臣行医五十年,从未见此怪症,只怕在场各位同僚也未见过吧。”其他御医连连点头附和。崇恩急道:“难道便只能眼见着太傅如此日益消减不成?”李御医沉吟半晌,方小心翼翼道:“殿下,请恕老臣不敬,臣见太傅虽已沉睡五日,容颜清减,然面色带一丝红润,神完气敛,若平常人不饮不食五日早已是气悬一丝,当不似太傅这样,老臣窃想,其间应有饮食调理,敢问殿下,这太傅真的从未醒过么?”崇恩哑然,回身望望景之,默然半晌,方言道:“不瞒李公,太傅每夜月晖临榻之时便会醒几个时辰,略进些饮食,一俟晨曦微露,拂晓鸡啼便又沉沉睡去,任如何呼唤都无法醒转。”御医们听了,不觉称奇,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李御医又问:“既有如此异状,殿下因何从未提及?”崇恩结舌,不觉红潮遍布,即以背对众人道:“我以为无此必要。”李御医道:“殿下此言差矣,医之道,重在望闻问切,病者症状不明,我辈医者如何对症下药。”崇恩道:“既如此,李公莫非已有诊治之法?”李御医垂首道:“不敢欺瞒殿下,老臣实束手无策。”“什么?”崇恩大怒。李御医忙道:“殿下莫急,老臣虽不能治,但有一人可治得。”崇恩大喜,忙上前将李御医扶起:“愿闻其详。”李御医迟疑片刻,环视房内众人,崇恩会意,将其他人等散了去,李御医方道:“实则十三年前,樱妃娘娘曾大病一场,病症与杜太傅今日之症极为相似。白日昏睡,夜晚清明。樱妃娘娘入宫以来,自生子之后从不让医者近身,皇上遣老臣为娘娘诊治时,时值夜晚娘娘清醒之时,娘娘大怒将老臣赶出并言明若老臣再入雪樱阁,便终生不再与皇上相见,皇上只得作罢。后樱妃娘娘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居然自个儿就治愈了。皇上再三告诫老臣不可对外宣讲,所以此事当时众医之中只有老臣得知。今见太傅今日状况,不忍令太子焦虑,只得冒险对殿下说了。殿下不如亲往雪樱阁求樱妃娘娘慈悲,或可解太傅之危。只求殿下切莫将老臣说出,保得老臣残喘,老臣便感激不尽了。”崇恩大喜,对李御医深深一揖道:“多谢李公指点,太傅此命全仗李公所赐,小王必不或忘。”李御医慌忙跪下叩首道:“真真折煞老臣了,老臣受皇上恩泽数十年,纵肝脑涂地亦是当然。只望太傅病体痊愈,解殿下烦忧,便是万民之幸了。”崇恩将李御医扶起,温言抚慰,又给了许多赏赐,送走御医,命人好好伺候景之,便急急忙忙向雪樱阁赶去。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唏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也时见得。”
一曲初尽,殿中掌声即起。“流樱曲艺益发精进了。”樱妃微微一笑,推琴起身,接过身边侍儿奉上的新茶,递给一旁的武帝道:“朝旭见笑了,非是我琴艺精进,实是天朝物华人粹,词儿写得精妙。”朝旭笑一笑,伸手将流樱揽入怀中,嗅着发间清香不觉叹道:“词曲再妙,若无人才弹唱出来,亦不过是纸上空谈,人生得一知音难,朕何其有幸,得流樱若此,此生再无憾了。”流樱红了脸,抽身起来,低嗔道:“朝旭说话怎的不分场合,也不怕宫人们笑话。”朝旭道:“何人敢笑!朕无非是对着爱人倾诉几句情话,胸怀坦荡,无可不言,这些宫人们跟随你已有多年,皆是忠心耿耿的,莫不是流樱已对朕心生厌倦,故而不喜听了?”流樱急得跺脚道:“朝旭说得哪里话来!流樱之心可昭日月,你我尝尽辛苦,受尽委屈方得了这十几年的相守,今日你偏偏说出这种话来,想是心中已没了我,既如此,我便回了东瀛去,生死由天,再不与你相见了。”说着,眼圈儿一红,似要落下泪来。朝旭心下大慌,忙一把扯住了赔礼道:“流樱莫恼,都是朕的不是,只求你切莫轻言分离之事,朕这就与你赔礼作揖了罢。”言毕,竟真就一揖到地。流樱红着脸不理他,面上却露出点笑意来。随侍众人听得惯了,算是樱妃直呼万岁名讳,倒也不觉有他。见二人争执,众人莞尔,相视窃笑。想是皇上被樱妃娘娘吃得死死的,十次争执倒有十次是万岁爷低头。这樱妃也不知用了什么方儿,让皇上一颗龙心整个儿悬了在这雪樱阁。历了十数年非但半分未改,二人反而愈发恩爱了。恰此时,内侍来报:“禀万岁、娘娘,太子殿下正在殿外候着,说有要事求见娘娘。”流樱、朝旭对视一眼,心中极是诧异。须知自惠妃之事后,崇恩一直心结难解,虽是与崇义相厚,对樱妃又极是恭敬,但平素绝不踏足雪樱阁,此番突然造访,大出人意料之外。朝旭方要起身,流樱急急拦住道:“且莫心急。崇恩自崇怀和歆儿去后,一直不肯再进雪樱阁,此次前来,必有要事,他既要见我,我便出去问个究竟。你且宽心在此坐着,我去去就回。”朝旭想了想,也不说话,就坐回了原处。
崇恩在门外走来走去,心急如焚。帘儿一挑,见一位宫女向他招手:“殿下快来,娘娘出来了!”崇恩听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雪樱阁。见樱妃正从内室出来,也不说话,只一头跪了下去,拜了再拜。樱妃见了忙让崇恩起身,又命宫人奉茶,怎奈崇恩坚持不起,只一味叩首。樱妃想了想,命殿上众人一并退下,对崇恩言道:“见太子此番情状,今日前来,必是有要事相求。我现已命众人退了下去,若有事,不妨明说,或许有我可帮上忙的,我自会尽力。”崇恩跪伏于地,想着景之病卧榻前,眼中一热,竟落下泪来道:“不敢瞒娘娘,儿臣今日确是求娘娘来了。”樱妃上前,将崇恩扶起,引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递了一杯茶,温言道:“且莫急,慢慢儿的说罢。”崇恩手握茶盏,迟疑了片刻不知从何说起。樱妃见了,问道:“到底何事?太子只管直言,不要顾虑。”咬了咬牙,崇恩猛抬头言道:“儿臣有一好友,现下得了一种怪病,众御医皆束手无策,儿臣闻得娘娘精通医术,所以冒昧前来,求娘娘搭救于他。”樱妃奇道:“我并无什么医术啊,御医无策,我又能做什么呢?”崇恩又落下泪来,道:“他的病症极怪,白日昏睡,待夜晚月光一照便既醒来,月光一隐,便又昏睡,如今已有五日,身子消减了许多,儿臣担心如此久了,只怕性命也不保了。”樱妃听了,“啪”得一声,手中茶碗已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良久,樱妃颤声道:“你、你那友人,可是一到夜晚月上时分清醒?”崇恩点头。樱妃又问:“可是……可是……醒了之后,体内燥热难当,身体……嗯……这个……这个十分难受……非要、非要……这个、那个……不可?”崇恩脸色微变,坐立不安,强忍了忍,红了脸点点头。樱妃默然半晌,低声问:“太子可否告知,此人是谁?”崇恩答道:“儿臣不敢有所欺瞒,实是儿臣的太傅名唤杜景之的。”樱妃恍然道:“莫不是当日殿上,义儿连唤的那个美人儿状元?”崇恩点头。“现如今,他是居于紫辰宫的了?”崇恩再点头。“那——每日发病时,只你一人在旁守着么?”崇恩红了脸,道:“只儿臣一人在侧。”樱妃看了崇恩一眼,神色极为复杂。良久,叹道:“罢了,既如此,我少不得多了这事儿。只是此人是生是死,端地由你决定了。”崇恩不懂,望向樱妃。樱妃摆摆手道:“你且去罢,我先查查此人得此症的缘由,及中毒的深浅,明日你再来,我再告诉你如何办。”崇恩闻言大惊道:“景之不是患病,竟是中了毒么?”樱妃点头道:“此事甚怪。此毒当世之中,只有一人会有,断不会流传于世的。至于太傅如何中得,我需要细细查得,方好对症下药。此事,你切莫传扬。明日此时,你再来罢。我定还你个鲜活的太傅。”崇恩又惊又喜,少不得拜谢了樱妃,回紫辰宫去了。
须臾,朝旭挑帘入内,见樱妃神色有异,忙问道:“流樱,崇恩此来,所为何事?”樱妃如梦方觉,答道:“有一事我想对你说,你且答应我,切莫着恼,也不可找崇恩来骂。”朝旭更奇了问:“究竟何事?”樱妃道:“你先应了我,我才说。”朝旭点头,樱妃方道:“崇恩此次前来,是找我救人的。”“哦?”朝旭剑眉一轩。“不知是何人,又为何要找你救?”樱妃叹了口气道:“是太子太傅杜景之,他中了毒,是……是……是‘月舞青荧’。”“什么?你指的莫非是那个?”朝旭睁大了眼,半天说不上话来,“那、那那他……”“是崇恩……一直是崇恩陪着他,所以只怕崇恩是那毒引子……”朝旭颓然坐于椅上,脸色苍白道:“想不到、想不到……”。见此情形,樱妃心中一凛道:“莫不是你要怨他们,莫不是你要将杜景之……”朝旭摇摇头道:“流樱你别乱想,我只是心中难过,并没有怨他们,更不会迁怒杜景之。”“你心中难过,想是也后悔了罢!”樱妃扭过秀颈,心中酸楚。“怎么会?”朝旭将樱妃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