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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胸有成竹,想出的计谋无一不是留有后招,攻守兼备,我竟也有些暗生佩服。独自倚坐在窗前,华灯下茶香四溢,沉夜里簟冷月明,两重天地。心如潮,起伏不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没错过什么吧?”
忽闻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谈论嘎然而止。我转过头,立在门边的男子微微一笑,淡如春风:“好久不见诸位了。”
“臭小子,”锦风脱口而出三个字,自觉不妥,清清嗓子,几步蹿到冰煜跟前:“你都躲哪儿自在去了?也不叫上我!”
“解语林,温柔乡,瞧你这么激动,下次一定叫上你同游。”
“好……啊?不是,你……”锦风顿时矮了半截,偷瞄一眼脸色转阴的清妍,乖乖的缩回老婆身边,临走前不忘撂句狠话以示清白:“回头再找你算账。”
冰煜走向桌边,袍角被露水沾湿,随着脚步怡然飘动着,整个人如柔云霁月般风神俊朗,比起颂神大典时的他,多了几分沉稳。尤其是嘴笑眼不笑的德行,跟冰焰学了个十成十。
“臣弟愚问,王兄为何急着对灵界开战?”冰煜的语气谦恭有礼,光洁如玉的脸庞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灵界十部初整,气候未成。选妃的风声早已放出,对方会认为神族上下必定因忙于此事而无暇言战,难免懈怠,殊不知我军自退出苍原后一直严阵以待。”冰焰顿了顿,目光淡淡的从我身上掠过:“而且,我也不想等了。”
“王兄准备让霓裳自毁百年灵力解约还是另寻他人替代?”冰煜话中有话的看看羽城:“第三者解约的代价是其五倍,就算有人愿意,霓裳也不会允许。有些情,欠不起。”
“盟约在谁手中便由谁来解。”冰焰答得轻描淡写:“你与其操心这个,不如考虑一下怎样率军通过蜀山故道,一旦进入人界,灵力的消耗便难以控制。这一关才是目前最大的障碍。”
“途径人界的时间不长,我可以用护壁将他们分批送过……”好战是男人的天性,冰煜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沙盘上:“灵界后方薄弱,只需一支精锐部队突击就能捣得他们阵脚大乱,前方苍原之战势必夺下辽州,如此里应外合……”
冰煜后面的话我都已听不到,第一次觉得在流景宫的时间有些难熬,我绝非大义凛然心怀天下的人,王座在我眼里比不上婉儿的一次投怀送抱。但,家国有难,隐月在手,我如何能视而不见,又如何能安之若素?
正值无所适从之时,冰焰的声音遥遥响起:“落儿,你觉得呢?”
心知他是想向几位首席元老证明什么,尽管身子有些不听使唤的发抖,我仍迅速调整好表情应对:“辽州地处边境,却是灵界的主城之一,历来在螭梵的亲自管辖下,是为防守重地。短时间内强攻下它,不大可能。”
锦风道:“正是如此,他若离开,士气必然受挫。但如果我们兵临紫宸宫,他还会留在阵前吗?”
“出其不意的前提是炎系东军能安然通过蜀山故道,冰煜殿下的灵力纵然强大,运送完百余人也不可能维持原状。倘若需要休整,士兵便只能留在人界,那样便是得不偿失。若强行军至紫宸宫……”我慢慢平和了些:“想必梨落也不会束手就擒,有什么必胜之法?”
“你的想法没错。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擒不擒梨落是次要,只要毁掉碧瑶树,哪怕是螭梵,都会失去与普通士兵抗衡的能力。”冰焰不慌不忙的说:“四系领袖只需拖延交战时间,剩下的,由我来。”
逃无可逃的时候反而不再六神无主,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冰焰。他没有留意到我,清妍已接过了话题,言语中尽显对主上亲征的担忧。诚然,冰焰的灵力要想恢复到从前那般还需时日,但用来对付我绝对绰绰有余,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我根本没有还击的勇气。
慢慢走到他身边,看向沙盘中精巧的模型,星云环绕下的紫宸宫不过是米粒大小的一点,谁还记得曾经当窗许下的,年少时单纯的心愿,以及那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誓言。
有时候,就连我也怀疑只是走过了一场绮丽的梦境。如果没有它,我们会不会都比现在幸福。
我真的不怪你。
莲步轻移,我正想悄然离开,手却被冰焰重新握住,衣袖遮掩,牢牢的不肯放松。抬头看处,他神情自若的与清妍交谈,丝毫不理会我的讶异。我只得立在原地,不经意间,与红玛瑙般的眼眸对了个正着,两人俱是一怔,没等我有所反应,冰煜已匆匆偏开脸,端起茶盅浅酌一阵,迟迟未放下手来。
好在密谈已尽尾声,严肃的气氛显见松缓。到最后,神族最具人气的夫妻档在众目睽睽之下隆重登场,那对小冤家的打情骂俏让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微笑,就连冰焰也在数次摇头后笑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按照方才的部署,四系在三天内整军,拿出各自的作战计划——最为详尽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要万无一失。”
“惨了,我这三天都没可能碰枕头了。”锦风哀叹。
“风,就算回去要罚跪,你好歹也给自己留点面子不是?”冰煜摸着鼻子,笑得极不厚道。
“谁说……”锦风瞪了他一眼:“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两份作战计划试试……啊!”尾音化为一声惨叫,锦风捂住自己的耳朵,满脸幽怨:“老婆,很疼的。”
“你再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要你插手水系的事务了?”
“不是你要,而是我想。”锦风夸张的呲牙咧嘴:“女人考虑问题太过细致,这么一来你免不了又是几日不眠不休,我心疼也不可以吗?”
“谁要你心疼?”清妍脸一红,音量也小了很多:“你就会编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被你看出来了?”锦风腆着脸凑上前:“其实我想说的是,长夜漫漫,寒月如霜,你怎舍得让为夫的独自一人……啊……我错了!老婆,我的头很硬,小心打疼了手……”
眼前的一幕如果搁在平常,我也会发笑,可现在我只是很羡慕,羡慕一种随心所欲,羡慕那般长相厮守。
烛残月移,茶烟轻细,几位长者率先告退,四系领袖也相继离开。冰煜行至门边,忽然侧过脸,却只盯着地面,带着几分犹疑轻唤道:“哥……”
冰焰神情一动,我深望他一眼,等他手松开,我便径直走了出去,替他们带上门。
小院中一片寂静,惟独轻风吹过,锦灯微晃,烛火明灭。寒凉袭面而来,全然失去了房中的香暖,冰煜的声音隐隐传出来:“……紫宸宫……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仰首看向独挂空中的勾月,半晌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脚步声响起,渐近,渐缓,最终,擦肩而过……
看着融融月辉下远去的身影,冰煜的气愤与不解尽收眼底,我却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既然终是要离开,你就不要原谅我,他日再见时,也许都会好受得多。
“落儿,早就等不及了吧?”
冰焰从我身后伸出手臂,搂住我,微凉的唇在我额上碰了一下。
“没关系,我也等不了多久了,”我笑得有些无力:“就当是还你的。”
“还说没生气?”冰焰揉揉我的头发,拎起紫砂罐晃了晃:“你的心意我不会辜负,如此美味得找个匹配的好地方仔细品尝。我这就带你去。”
强烈的白光让眼前一花,等视觉恢复正常时,我们已经站在了流景宫的露台上。
高处的凉意更浓了些,脚下万家灯火,迷雾环绕,美得有如幻境。
“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好地方。”我扁扁嘴,翻身坐上栏杆:“你就算是借花献佛也不诚心。”
“啧啧,看来落儿今天气大了。你就说吧,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你补偿不了,”女人果然是容易被宠坏的,他这么一哄,忍了好久的委屈全被引了出来,我眼圈一热:“我要的你都给不了!”
“第一次在这里,你不是说你要的只是我吗?”
“我要的是一个爱人,全心全意爱我的人,像锦风对清妍那样,像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像……”嗓子紧涩,每说一个字都分外刺痛:“像从前的……他对我那样。”
“落儿,不要太过分了。”冰焰的眸光一冷,口吻也不自觉的强硬起来。
“过分的是你!”我冲到他面前:“你心里只装着天下,我算什么?女人嘛,没了这个也还有下一个!对了,灵界的美女多不胜数,毁了碧瑶树,她们便都是你的奴婢,随你招惹……”
“那不是我的目的。”冰焰明显压抑着怒火,简单的制止了我的滔滔不绝:“落儿,别闹了,让你久等的确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等你,我想的一直是他!”心痛如潮水般涌上来,全身都已麻木,所有的感觉只剩宣泄。眼睁睁的看着他即将再次走远,却不知怎样才能挽回。我的声音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尖锐得像把刀子,狠狠的刺伤他,仿佛这样,才能触摸到彼此的内心深处。
“每天看着你的样子,我想到的只是他!他曾经也是那样对我笑,那样唤我‘落儿’,那样温暖的怀抱……”
“啪”,一声脆响在静夜里分外清晰,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时间随之停止。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冰焰,怔怔的无法出声,直到他颤抖着手抚上我的脸,才让我如梦初醒般的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手腕被他抓住,玉钗落地,碎成两截,长发和着泪水粘了满脸,我使出吃奶的劲暴跳挣扎,伤心欲绝之下,语无伦次:“你滚开!你……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别碰我,我不认识你!冰焰……他不可能打我……你怎么舍得打我!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爱我……”
他紧紧抱着我,任我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哑声道:“爱的,落儿,我怎会不爱你?”
八十四 命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