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一直面无表情,甚至都没留意到我的出现。阮彦轻咳两声,他才看向我,瞬间的神色有些恍惚。
“落落,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把桌上的黑匣子放进抽屉,绕过书桌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早听闻教主夫妇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婚后自是鹣蝶情深,这才一刻不见就寻了来,当真羡煞旁人。” 阮彦心直口快的一番话弄得我面红耳赤,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急火火的找弄月做什么,只觉得他在我的视线中才会安心。
弄月的笑很美,风华浊世,清雅绝尘。
我却窘迫得想夺门而出。
他看了看阮彦,后者相当识相的闪人。
弄月拿过一块毛巾,拉我坐在窗前,撩起一缕湿发擦着,动作轻柔得几乎难以察觉。
“薛凝下午来时你还在沐浴,他调整了一下药方,嘱咐你今后的作息要规律些。”
“嗯……”我随口应着,视线飘到了院墙外。
斜阳洒在初秋的火染林,浪蕊浮花处处开,月临花的果实饱满地高挂于枝桠。漫林的丹枫被晚霞映成了浓烈的艳红色。黄昏的秋风中,凉叶片片移动,寸寸飘落,铺迭了满地碎红。林边静静流淌的小河上碎金点点,如同一幅旖旎柔和的软木画。
“我已经派人去给傲龙堡送信,轩辕真人应该不久就会来,所以这段时间里,更要照顾好自己。”
“哦……”隐隐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我转回头,站在身侧的弄月一身白色轻衣,熨帖得身材颀长秀美。头挽细带,几缕发丝亮滑柔顺,从额上飘然垂下,流媚随意。
太过清逸的男子,似乎随时都会随风消散。皱皱眉,赶走这些奇怪的想法。
小动作全落在弄月眼里,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以后沐浴完要马上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受凉。”
“知道了,我每次洗完澡都会来找你。”我笑嘻嘻的拽下他手中的毛巾,指指窗外:“你看那片枫林,很美吧?”
“你想去玩吗?”弄月不看枫林,只看我。
“现在不想去,明天早上陪你去那里练剑吧。”
弄月没应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那我现在就回房去收拾行李。”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我扔下毛巾,站起身:“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你是去天山还是去玄火宫,我都陪你。”
“落落……”
“你别废话了,你哪次想甩我能甩成功?别拿宝宝来要挟我,没用!”
弄月拦住我,停滞良久,忽然问道:“你想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吗?”
我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不”字刚溜出口,又赶紧点头。
困惑的看着弄月取出那只黑长匣子,打开,银光迸射。
盒里躺着一把剑,青铜为柄,百炼钢之身。
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是好东西,何况有人专程跑去静王府介绍过。
那日的潋晨举止潇洒,神态骄矜,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天禄神刃。
我一时理不清头绪,茫然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
暮色一点点渗入房间,枫红缀满苍穹。
弄月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很轻,我生怕自己一个走神漏掉了什么,紧张的睁大眼。可是后来,我闭上了眼睛,每一个字却依然清晰得让人胆战心惊。
玄火宫上任宫主裴宇文,前半生颇有建树。
火神七翼,唯我独尊;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膝下一名独子聪颖过人,座下四大护法叱咤风云。
武林各门派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盛名之下,轻狂在所难免。裴宇文我行我素惯了,不知江湖上比生死更难测的是人心,外敌不足为患,内贼却防不胜防。
四大护法中有人觊觎火神秘籍已久,精心布局使裴宇文在即将练成八翼的紧要关头散功。
接下来的事情不难想象,玄火宫内一场混战,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所幸裴宇文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名唤樱雪的女子,原系四大护法之首。虽在嫁作人妇后退隐多年,但大难当前,却依旧能迅速调集昔日亲信,自重围中杀出一条生路,携弱夫稚子逃离玄火宫。
只是,墙倒众人推。玄火宫素来肆意妄为,多少人早已把仇恨记在心里,等的就是这一天。后有追兵,前临绝壁。樱雪正欲放手一战,却意外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因腹中胎儿的牵制而无法凝聚内力。裴宇文从樱雪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当机立断的封住她的全身大穴,将妻儿藏于山林中,孤身将叛敌引至一处断崖之上。
但凡传奇人物的结局都留有让人猜想的余地。有人说裴宇文并并没有真的散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的引出所有叛徒,借机清理门户。此后多年,他本人虽未现身江湖,玄火宫仍在他的号令之下,百年门派巍然不倒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有人说他的确武功尽失,兵行险招,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却没能保住妻儿,在得知他们的死讯后就彻底疯了。众说纷纭,不足一一道来。
然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来得丑陋。
当日樱雪自行解穴冲上断崖救夫,只见到了那个男子最后的傲然一笑。尘缘尽头,是残阳下的深渊。她来不及掉一滴泪,抱起儿子匆匆下山。
结果,仍然落在了叛者手中。不足十岁的儿子身受重创,命悬一线。而她自己,遭受的是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的凌辱。血脉相连的母性终究让樱雪活了下来。为了不再让别的男人靠近,她划伤了自己的脸,终在不久后寻机逃出生天。
弄月的讲述停在此处,没有灯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人总是越活越清醒的,所有的谜底都会慢慢揭开。然而,随着时光流逝,我却越发渴望自己知道的事情少一些。
“落落,你听懂这个故事了吗?”
“我以前问过你。你说天池残雪不是你的母亲。”
“就算现在,我也希望不要是。”弄月淡然一笑,无限苦涩:“可故事还没完。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孩被樱雪的亲信偷偷送回了玄火宫,混在东院的弟子群中养伤,不仅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还因出类拔萃的身手成为护法。樱雪险难中早产,走投无路之下,她本欲将刚出生的一对儿女全部送养他人,却因女儿太过孱弱而于心不忍……”
“行了,我不想听了。”弄月的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我试图打断他的话,他却置若罔闻。
“再后来的,你也都知道了。这么些年来,仇家早已被潋晨杀尽,最后一人,你也亲眼所见,就是躲在碧螺镇的金蛇护法。火神秘籍在当年的混战中下落不明,直到裴冰焰出现,而火神之翼历来只有玄火宫主能操纵自如,甚至连樱雪也曾以为他是自己的孩子。”
心底有些东西潮湿的泛开,我努力平复自己的语调:“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打算帮他们夺回一切?”
沉默。
“还好,火烧静王府、寻玉镯、拿神刃的事都是他们做的。你只是刚刚得知真相,对吗?”
让人窒息的沉默。
明月清风,亭台嘉木。水影,星光,白衣风吹,银丝千绪,于远天夜云下飞舞。
我终于妥协。
“我只想知道星璇去了哪里……我真的很想他。”
五十四 前缘
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在空气里,空气里弥漫着的还是沉默。
“我明白你有苦衷。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漠视星璇的生死,对吧……对吧?你倒是说话啊!”
“对星璇,我无能为力。”弄月一开口,我的心便沉到谷底。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天山幻影本是一家,谁下的手并没有两样。你也不用再为我找借口了。与其让你将来从他处得知这一切,不如由我来告诉你,或许,你对我的恨会少一点。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娶你,哪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落落,如果我能有更多一点的时间……”
他的手在我的脸颊边流连:“我原想宠你一辈子,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泪水模糊了眼眶,站在跟前的弄月变成了很多个,明媚的、忧伤的、浅笑的、落寞的……重重叠叠的,都是那个与我轻轻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
本能的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力气动弹。
弄月低柔的话语更像是催眠:“落落,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以后的每一天,只要醒着,就要微笑。其实,你一直都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香气渐浓,渺渺袅袅。
身子一沉,倒进弄月的臂弯,泪珠滑落在眼角。
浮云聚散,月色倾泻如霰雪。
弄月将我放在卧室的床榻上,我仍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心急如焚,倦意却将意识一点点吞没。
柔软的丝缎一点点的从指尖滑过,最终,手心里什么都没剩下。
腕间一凉,玉石轻硌肌肤,熟悉的光滑触觉。
“落落,向你借的幸福,只能还你。”
幻影教主成功的用定神香甩掉了他老婆,他老婆用尽了各种手段也甩不掉幻影左右使。我像一块磁石,把铁打的两人牢牢吸附在方圆十米之内,不排除屋顶、树梢等任何一个地方。
多亏了阮彦的漏风嘴巴,我才知道弄月觉得时间紧迫的原因——他妹子的婚期已至。玄火宫即将华丽丽的迎娶蝉联五届的花魁,婚宴承办方由北部最大的龙泊庄园接标,阵仗的隆重不谈,新郎倌的艳福连皇帝老儿都只有羡慕的份。
好在我不是男的,不然拼死也要去抢一回亲。
弄月临走前把玉镯戴回了我的手上,他说过的那些话,我想得越多,便越觉得心酸。无力背负仇恨,看不透诡谲的算计,万般疲惫,却明白前方还有更猛的浪头,只有活着才能去谈其他。玄火宫主已然霸业初成,觅得红颜相伴,自是不惧风浪。不管怎样,我都要陪弄月走完这一程,一如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