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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觉奇怪,他已转身跪向楚天佑:“微臣不才,恳请皇上召集太医院众位大人为蓉妃娘娘联诊。”
“少给朕来这一套,一个人的脑袋未必就比一群人的脑袋来得宝贵。我你倒是先说说她有何不妥!”
“微臣行医大半辈子,从未遇见过这般异事。蓉妃娘娘正值妙龄,脉象却接近垂朽之躯……”
“哐”的一声,楚天佑手中的杯盏砸了个粉碎,他冷笑着拍案而起:“邵德全,你当朕是傻子?你回头又该上凤仪殿领多少赏赐?”
御医伏身在地:“皇上明察,天寿不由人。微臣若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那好,朕就让你死得明白。来人,给我传召太医院上下……”
我无暇顾及其他,呆呆的抚向自己的脸,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小梵,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药效会有这么迅速和逼真?
才不过一天,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生命就已透支到了尽头吗?
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我想再见婉儿一面,我还想……
油然而生的恐惧占据了所有感官,我掀开被子跳下床,脚刚挨地,所有的色彩突然从眼前抽离,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倾涌而来……
短短时间里,太医院俨然搬进了赏心殿,隔着御花园都能闻见草药香。
天子严令封锁消息,太医院对外只称给蓉妃继续调养以悦龙颜,对内立下生死状,誓保蓉妃三年平安。
他们对楚天佑重重的磕头,三年后,尽人事,听天命。
我倦倦的倚在床头,无端想起,到那时,我的婉儿就十六岁了。
我不确定楚天佑的盛怒从何而来,他大概又一次领会到九五至尊原来也有留不住的人,比如当年抱憾而终的端淑皇后。
每日看着那群大夫诚惶诚恐的忙碌,为我,或者说,为他们自己寻求生的希望,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
我还是相信螭梵,但我仍然喝下那些又苦又浓的药汤。
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当我睡过去再醒来,眼前就不再是高高的宫墙。
可是,为什么还有三年之说?谁知道三年后是什么样子?
我开始排斥黑暗,常常整晚睁着眼,攥紧手中的金铃,数着窗前一方微弱的星光。
日子从指缝间流过,炎热的夏天,透骨的凉。
云婆婆的龟息丸真正开始发挥作用时,体力不支的感觉是极其明显。我几乎随时都可以陷入昏睡,只是出于本能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希望自己走到最后都是清醒的,不管那个最后有多远。
有时候,我也会坐到屋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向浩瀚的星河。每逢晴夜,天边都会出现一颗火红的星辰,而在它不远处,另一颗小小的副星日益明亮起来,灼灼其华,大有赶超之势。
我总是情不自禁的对着那颗副星微笑,也就在此刻,才会真正释然。诚如星璇所说,人生百味尝尽,便不枉世间走一遭了。哪怕短如烟花,总是璀璨。
与小蕊闲聊的时候,我不难听到星璇的消息。流火盛夏,朝堂争斗随着七月骄阳日渐升温。星璇不再玩转江湖,他频频参与政事,奉命接手吏、户两部改制,近来更是忙于治理水患,乐善好施的率真本性在民间立下了极好的口碑,卓越的聪明才智也得到了重臣元老的一致首肯。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沿着预定轨道发展,虽然萧氏党羽不时从中作梗捣乱,在我看来也是困兽犹斗,难成大患。我已经很乐观的预见到星璇生日当晚许下的心愿必成其一,国泰民安,民心所向。
更多的时候,我只要闭上眼,就会看见白衣翩然的男子自花雨中向我走来,隔着淡淡晨雾,深深凝眸。耳边回旋着混杂着雨声的絮语低喃,那暗哑寂寥的嗓音直让人心酸。我们一定是迷路了,千帆之外,咫尺之内,明明看着对方,却再也触摸不到彼此的心。
又是一个雨后黄昏,我头昏脑胀的挣扎着醒来,小蕊照例端来一碗药。我喝完药等了一会,不见御医来问脉。走到前厅看看,竟然空空如也,往常聚作堆的御医药童跑得一个都不剩。
“今天什么日子?”我怔怔的问小蕊。
“皇上寿辰。”小蕊又给我加了件披风:“文武百官一大早都身着朝服前往城东长明山为皇上登高祈福。照规矩,后宫女眷也会在初酉时分前往长明宫贺寿。皇上念及小姐身子不好,经不起路途劳累,特地嘱咐小蕊陪同留下。小姐现在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做。”
“清淡点的……小米粥吧。”我乏力的靠在门柱上,勉强笑了笑:“我先沐浴,帮我多放些凉水提神。”
小蕊忧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开。
空寂的大厅里不知燃着什么香,清甜怡人,我深呼吸了好几口,向浴室走去。
拖拖沓沓的走到一半,我抬头抱怨:“小梵,我快被这个破药丸折腾死了,能不能让云婆婆想点别的办法?我等你回音……你现在有没有在看我?看到的话赶紧闭上眼,本姑娘要沐浴了!”说着自己也笑起来,紧着几步进了浴室。
小蕊将我安顿好后赶去厨房熬小米粥,我坐在浴桶里,微凉的水在皮肤上蹭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忽觉空气中的香味变浓了很多,丝丝缕缕的,从屋子的每个缝隙中钻了进来。
我裹上浴袍走到香炉前查看,还没揭开铜盖,外面响起轻微的叩门声。
“小蕊?”
无人应声。
“小梵?”
一片静谧中,呼吸可闻。我心中莫名一凛,急忙俯身翻腾刚脱下的衣物,寻找挂在腰间的金铃。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破门而入,我未及呼救,嘴里就塞进一个圆滚滚的物事,来人的手掌死死捂住我的口鼻,迫使我将它吞下。接着,一只从天而降的黑布袋将我整个人都套了进去。
我被人扛在肩上一路狂奔,难受得只想呕吐,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想不出绑架我的人有何目的。过了不多时,扛着我的男子低声说:“货到手了。”
另一个男子略有责备:“怎么这么晚?”
“殿外有守卫,似乎还有密探,哥几个分头行动,好不容易才引开他们。”
“事情都办妥了吗?”
“绝对妥当,逍遥散和迷情丸双管齐下,这妞今晚若是没男人,可算难熬。小王爷一人若是应付不过来,哥几个也可以帮衬点。”
两个男人狎笑几声,将我放在了一块木板上。不一会,木板开始颠簸,原来是辆马车。
我躺在狭窄的车厢里拼命扭动身体。无奈绳索捆得太紧,嘴上胶布贴得严实,差点没背过气去,只得停下静观其变。
烛火亮堂的房间,金色的帐子,金色的床。
醒来的一瞬,我的眼被明晃的光刺得生痛。等意识到手脚能动了,我立刻翻坐起来。
没等我看清全然陌生的地方,门外走道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凌乱的话语。
“少爷留步,少爷……”
门“砰”的被踹开,我条件反应的跳下床,随手抄起近旁的烛台。等我看清来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军虚着眼看看我手中的烛台,跌跌撞撞的上前作了个揖:“小的给蓉妃娘娘请安了。”
我握紧烛台,警惕的盯着他。
世人皆知,当朝丞相的独子萧军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仗着他老爹的地位在京城胡作非为,皇宫以外就没他不敢抢的女人。这等败类在不久前却被萧皇后保举做了御前统领,除了在楚天佑面前还懂得装模作样,私下里早就无法无天了。我无故被人抓来此处,而他又借酒装疯的出现,能有什么好事?
我下意识的退到窗边,惊恐的发现窗户已被钉死。
“少爷三思,老爷吩咐过……”
“滚开!”萧军一脚踢开扯着他衣袖的婢女,箭步朝我冲来:“美人,陪爷玩玩,保准销魂。”
我惊慌失措的将烛台向他砸去,他摇摇晃晃的避过,脸一沉,嘴里开始骂骂咧咧:“他娘的,小贱人还装起了雏儿,你勾引老头子的骚劲跑哪去了……”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浑笑着开始解朝服的盘扣:“爷没有坏心,也就是想让你比较比较……”
我被他逼至角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他向我伸出手的时候,门边响起一声暴喝:“畜生!你想干什么?”
“爹爹!”萧军的动作稍停,却没有半分退缩,他斜眼瞥向身着团虎刺绣朝服的老头,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胡闹!”素来只手这天的萧丞相被儿子这么一顶撞,吹胡子瞪眼的甩出一巴掌:“这女人也是你能碰的?灌了几杯猫尿就险些坏我大事,还不快滚回去?”
“我怎么不能碰?你今晚总归是要把她送上楚星璇的床,不如趁那小子还没被灌醉前让我先享用一番!”
“你既然知道她的用途,怎么还这般糊涂?”萧晖毫不避讳的径直用手指着我:“我费尽心机的给她下药,只等那药性发作,他俩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届时被人抓了现行,奸夫淫妇一个也逃不掉。你在这节骨眼上强要了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收场?你还缺女人吗?竟然不知死活的跑来搅这趟浑水!”
我错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军悻悻的摸向我的脸:“女人自然是多多益善,越辣的……”
“啪”的一声,我忍无可忍的扇了他一耳光。在这对丧心病狂的父子面前,说理或是求情都是无稽之谈。
萧军被打懵了,捂着脸怔在当场。我强作镇定的擦擦手:“犬门果然无虎子。萧丞相机关算尽,也没想过会遭天谴。你那儿子死有余辜,倒是你,历经十年苦读官海沉浮,从一介贫民走到万人之上,眼见着荣宠即将毁于一旦,我都替你可惜了。”
萧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