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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泳开了一枪,那人应声倒地。
三泳又等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出来了,在雨中咆哮着。他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吓了一跳,立刻蹲到车子的保险杠后面。他身体前倾对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喊叫着。
三泳向他开了一枪。那人不见了,但是三泳不知道是否打中了他。
现在三泳得换换位置了。大雨把他周围的草淋倒了,掩不住他的身子。他迅速向旁边滚了大约十码的距离,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想看看屋子里的情形。可是屋子被车撞击以后,里面的灯全熄了。他确信里面还有人,可是现在却没发现。喊叫声已经停止,只剩下轰轰隆隆的雷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使劲听了昕。里面有无线电发出的噼啪声。而且还有人声。
屋子里还有人。
他在草丛中等待着。
埃文斯用扳手拧紧越野车前轮上的螺丝帽,雨点滴落在他的眼睛里。备用轮胎现在已安放到位。他揩了揩眼睛,又把每个螺丝帽加固了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回来的路上通向主路的路面凹凸不平,下雨后更是变得泥泞不堪。他可不希望车轮在中途出故障。
莎拉坐在乘客位上等他。此前他半拖半扛地把她弄到车子上。那时候她仍然处于昏迷中,因此当他听见雨声中传来她的喊叫声时,他很惊奇。
埃文斯抬眼望去。
他看见远处有车灯。在空地的那一边。
他脒着眼睛。
那是一辆蓝色的轻便卡车。
“彼得!”
他丢掉扳手向驾驶室跑去。这时候莎拉已经发动了引擎。他来到方向盘后面,把越野车挂上挡。这时候蓝色卡车正穿过空地,向他们逼近。
“我们走吧。”莎拉说。
埃文斯加大油门,掉头,朝森林中——沿着来路驶去。在他们身后,着火的小木屋已经被雨水浇灭,现在成了一堆闷烧的残骸,咝咝地冒出一股股烟雾。
蓝色卡车驶过小木屋,没有停留,尾随他们上路了。
科内尔调转车头,向十八轮汽车冲过去。那些人站在那里,抱着点火装置的盒子。其中一个家伙掏出手枪,开始向科内尔射击。科内尔拼命加速,径直朝他们开过去。他用手枪还击。开枪的家伙被击中了。尸体弹到空中,摔到越野车顶上。另一个家伙不知怎么溜掉了。科内尔猛打方向盘。
车子转过头来时,科内尔发现被打倒的那个家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另一个家伙依旧不见踪影。就在那个摇摇晃晃的家伙再一次举起枪时,科内尔又朝他打了一枪。他倒了下去,越野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科内尔正在搜寻另一个家伙——那个抱着点火装置的人。
他到处找,却没找到。
他猛打方向盘。那个家伙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科内尔径直朝卡车开过去。
三泳听见了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此时他正在草地上等待着。他的视线被撞坏的越野车挡住了。卡车正好在它后面。他听见有人挂挡倒车的声音。
三泳爬起来就开始狂奔。一颗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只得再次趴到地上。
他们在屋子里留了人。
他把身子压得很低,在草丛中向卡车爬过去。子弹打在他周围的草地上。不知怎么的,他们竟然发现了他的方位,即便在草丛中也是一样。那意味着……
他蜷曲着身子,转向木屋,擦了擦眼里的雨水,从步枪的准星里看。
那家伙在屋顶上。只有在他站起来开枪的时候,三泳才看得见他。
三泳向屋顶的轮廓线下面开了一枪。他知道子弹会穿过屋顶的木头。他再也没看见那个人,只看见那家伙的枪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他站起来向卡车跑过去,然而卡车已经开出了空地,雨中只见一对红色的尾灯,消失在通往大路的尽头。
科内尔从越野车里出来,趴在地上。他看见那个家伙躲在十八轮卡车下面。
“别开枪,别开枪!”那个家伙叫道。
“放下武器,慢慢出来。”科内尔喊道,“让我看见你的手。”
“只是别开……” ,
“出来。慢慢地——”
突然响起一阵机关枪声。他周围湿漉漉的小草被啪啪地打断了。
科内尔把脸贴在湿地上,等待着。
“快点!”莎拉从她的肩上望过去,说道。
他们的越野车在泥泞中颠簸着,车灯剧烈地跳跃 着。
“我想我不能……”埃文斯说。
“他们快要赶上来了!”她说,“你必须开快点!”
他们几乎就要走出森林了。埃文斯看见了公路,就在前面几十码的地方。他记得最后那段土路没有受到多少侵蚀,不是很滑,便加速向那边开过去。
终于开到了公路上,车子向南驶去。
“你在干什么?”莎拉说,“我们得开到火箭列阵去。”
“现在太晚了,”他说,“我们应该回到公园里去。”
“可是我们答应过科内尔——”
“太晚了,”他说,“瞧瞧这暴风雨。真是太大了。我们得回到公园里去帮助那些家庭。”
他把雨刷打到最快速度,车在暴风雨中疾驰着。
在他们身后,轻型卡车调转方向跟了上来。
州警来格尔·罗德里格斯一直在观察着瀑布的变化。一个小时前,从悬崖边缘下来的还是清清的水雾。现在水雾已经变成了棕色,而且水流更大了。河水也开始上涨了。水流越来越急,逐渐变成了泥褐色。
公园里仍然没有下雨。空气已经明显湿润了,稀稀疏疏的雨点落了好一阵子,不久又停了。有几个家庭已经停止了烧烤。还有五六个家庭收拾好行装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然而大多数家庭像没事一样依然故我。那个校长在野餐的人群中穿行,告诉他们雨马上就会过去,要他们呆在那里别走。
罗德里格斯却很紧张。他使劲拉扯着自己的制服领子,天气太潮湿,不舒服。他在车门敞开的车子旁来来回回地走着。他听见警察无线电台播报麦金利公园所处的洛杉矶克莱顿郡会发生暴风雨的警报。虽然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但是他仍然有点犹豫。他不明白科内尔为什么没有给他打电话。公园位于峡谷里,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暴风雨和雷电的袭击。此前罗律里格斯一直生活在亚利桑那北部。他深知现在是疏散公园里的人的时候了。
科内尔为什么还没有打电话呢?
他的手指焦急地在车门上敲打着。
他决定再等五分钟。
只等五分钟。不能再等了。
此时此刻,最让他牵挂的是瀑布那边。泥褐色让大家掉转方向,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那儿。可是仍然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瀑布下面的水潭里嬉戏,罗德里格斯知道悬崖上随时都可能有石头掉下来。即使是很小的石头,力量也足以砸死底下的人。
罗德里格斯正在考虑如何让孩子们从悬崖下走开。这时候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悬崖顶部瀑布的边缘,他看见一辆载有天线的有篷货车。看上去好像是电视台的。车厢周围没有文字,但好像有一个标识,离得太远,他没法看清楚。他看见一个人拿着摄像机下了车,在瀑布周围找了个位置,蹲下来把摄像机扛到肩上,俯视公园。一个身着短衫裙子的女人站在他身旁这边那边地指着。显然是在告诉他应该拍摄哪些地方,因为摄像机随着她的手势不停地变换方向。
肯定是新闻记者。
他想:新闻记者的到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学校的野餐吗,
罗德里格斯眯缝着眼,想看清车上的标识。黄蓝柜问的颜色像是交织在一起的圆圈。他知道这不是地方台的标识。然而在暴风雨即将降临这个公园的时候,他们来到这里,很明显一定有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因。他决定是好前去问个究竟。
科内尔现在不想杀死蹲在货车下面的那个家伙。目前还没有环境解放阵线的成员被俘,而这个家伙很可能就是成员之一。从他的声音里,科内尔知道他害怕了。听声音还很年轻,也许只有二十来岁。他很可能是看见朋友死去,吓得直哆嗦。这时候他肯定使不好机关枪了。
此时这个家伙担心自己也要死了。对于自己的事业,也许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出来,”科内尔对他吼道,“出来就没事了。”
“他妈的,”那个家伙说,“你他妈的究竟是谁?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难道你不明白吗,伙计?我们是在拯救地球。”
“你们是在破坏法律。”科内尔说。
“法律,”他轻蔑地说,“就是那些由少数公司拥有、只会污染环境、毁灭人类的法律吗,”
“杀人的恰巧是你们。”科内尔说。
黑色的云层后面划出道道闪电,响起阵阵雷声。在暴风雨中进行这样的对话真是荒谬可关。
但是必须活捉这个家伙。
“嘿!我什么人也没有杀,”他说,“甚至没有杀你。”
“你在杀害公园里的,”科内尔说,“小孩子。你在杀害进行野餐的一个个家庭。”
“在进行社会变革时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科内尔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否相信他自己说的话,这些都是在上大学时学到的,或者是因为害怕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许,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右边,自己的车子下面。他看见一双脚正绕过越野车向他逼过来。
噢,天啊!他心里一紧。真让人失望。他瞄准,扣动扳机,打中了越野车后那个人的脚脖子,那家伙痛得直叫唤,躺倒在地。科内尔从车子下面可以看见他。他并不年轻,四十或四十五岁的样子,络腮胡。他拿着机关枪打了一个滚,正准备开枪——
科内尔开了两枪。那人的头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