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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肉炒成一大锅,那滋味,唉,现在回忆起来,虽然接下来就会碰到极其诡异凶险的事,但之前的这顿晚餐,直到如今还让我直吞唾液。
三四十位村民参加了这一场“晚宴”,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大餐也是难得才可以享受到的。虽然在神农架边,经常都可以打到野味,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拿到外面的市集上卖掉,少有舍得自己吃的。
席间,村民们向我们说了很多话,但大多数时候都听不太懂,这种带着严重口音的普通话,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对我们来说和当地的方言没什么两样,又不好意思句句让人家反复说,只好以点头微笑蒙混过去。不过看学生那一边,路云好像能听懂一些,开始充当两边的翻译,何运开和朱自力和村民们开始互相拼酒,酒是村里自酿的,酒精味很冲人,几轮下来,何运开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朱自力倒还好,真是让人意外。
有人问在这条路线上哪里比较好玩,什么地方的风景好。看来除了吃苦探险外,大家来神农架一次,也想好好领略一下大自然的风光。于是几位常在山里走的猎户开始介绍这一路的地形,什么地方有小溪什么地方有瀑布,哪里开阔哪里幽闭。还说了几个和景观有关的传说,多是男女相恋,很是动人。
忽然,旁边一个脆生生的童音说道:“还有人洞啊。”小孩子的普通话要比大人标准多了。
我闻声看去,那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娃子,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通常小孩子说出的地方,必然是他们常常玩耍的所在,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竟好像有一点惊慌失措,仿佛刚刚做了一件错事一样。
“人洞是什么地方啊,一个洞吗,很好玩吗?”袁秋泓笑着问他。
“阿宝,说什么呢!”旁边一个壮年男子呵斥道,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阿宝的身边,一把拎起他,另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就打在阿宝的屁股上。旁边几个孩子脸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阿宝挨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不想多管,而且阿宝也就挨几下,一句话犯的错误能有多大?让我奇怪的是,阿宝他爹在打阿宝的时候,表情居然也有点紧张,落下去的巴掌一掌接着一掌,打了十多下都没停下。阿宝像是被打蒙了,也不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样看起来,倒好似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
“别打了别打了,要把孩子打坏的,算了,他也没什么错啊。”几个女生看不下去了,出言劝止。
“添金,够了。”村长发话了。阿宝他爹添金听了,又狠狠打了三巴掌,终于把阿宝放下。阿宝双脚落了地,呆呆地发了一会愣,这才“哇”地哭了出来。
“哭,哭什么哭,下次再乱说,打断你的腿。”阿宝他爹大声说。旁边一个女人走出来,看样子是阿宝他娘,拉着阿宝离开。
我看了梁应物一眼,这“人洞”看来不那么简单,村里人这么忌讳,还是不问的好。
可是大学生们没有这么多考虑,个个都觉得这事情蹊跷,满肚子的好奇。
“请问,这人洞是什么地方啊?”何运开问了出来。
“这……”村长一脸为难,想了一想,才说,“小孩子乱说话,其实这地方根本没什么好玩的。”
“阿宝这样说,说明他常常去玩喽,怎么没什么好玩。”年轻人问起话来就是毫无顾忌,说这话的是刘文颖。不过说起来,我好像也算是年轻人,但和这些大学生在一起,彼此心理上的差距,还真是很大。这也可能和我之前一些奇怪的经历有关,从生死边缘走几趟,再年轻也会很快成熟起来。
“呸,他会常常去玩,那真是见鬼了。”添金说。
村长苦笑:“不只阿宝,没有人会到那里去玩的,我也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会那样说,真是奇怪了。”
这样一说,学生们的好奇心更重了,纷纷出言相询,看起来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也不行,梁应物也只好问村长。
梁应物一问,学生们立刻投来感谢的目光,我心里暗笑他果然懂得为师之道,这一下就收了不少人心,想来在X机构中人际关系也是复杂万分,拿些手段出来,这些小孩子还不得被治得服服帖帖。
看见梁应物开口,村长也不好再隐瞒下去。原来依着他们原定的线路行进,大约走半天的路,在一处名为鲍家山的小山半山腰上,就有这么一座人洞。这洞在几乎可以称做绝壁的陡坡上,一个小孩子,是绝无可能跑出那么远的路,到这个就算是成人没有工具也很难进去的人洞里玩的,所以刚才阿宝肯定是在胡说。小小年纪就说谎,这顿打是一定要挨的。
我却在怀疑,阿宝真的仅仅是因为说谎而挨打吗?刚才这顿打可不轻啊,看得出阿宝他爹是下了重手。而不仅添金,从村长到几位老人,表情都不太自然。当然,这话我并没有问出来。
几乎立刻就有人提议,要明天顺便去这人洞里看看。
此话一出,一方面立刻受到其他学生的响应,另一方面,村长却变了脸色:
“不能去啊,那种地方,不能去的。”
果然,我心里说。
村长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原因:“我们谁都没有去过那个洞,老一辈传下来,那个洞是凶地,谁进去都会有灾祸降临,所以谁都不敢去。”
只不过这个原因对于充满的好奇心的大学生而言,根本不能成为原因,接受了十几年的科学教育,怎么会被这样无稽的理由吓倒。
不过村长和几位老人看起来都很坚持,大多数的学生都很识相地不再谈这件事,只有何运开还在说明天一定要去看一看。梁应物见村长满脸担忧之色,只好出言让何运开别再说下去。
晚宴完毕,村长就领梁应物到住的地方,其实就是村民家里。这些村民都是村子里最富裕的,家里也比较宽畅,可就算是这样,也几乎算是“家徒四壁”。有一家最好,有一台八十年代产的十八英寸彩电,能收三个台,但不太清楚。而其他没有学生住的人家,大多数还在用煤油灯。条件之艰难可见一斑。
据村长说,就是电,也是前年刚通的。而十年之前,这里还是完全的原始生活状态。
安排好住宿,学生们就把梁应物围了起来。所为何事,我和梁应物的心里都有数。
“我们要去人洞。”所有的学生都是一个声音。
梁应物早就料想到了这个情况,看到学生们意见坚决,也就同意了。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异议,且不说这种传说很大程度上是不可信的,就算有什么怪异,不是我自诩,我和梁应物可不比常人,可以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难道还会在这山沟沟里翻船?
事实证明,我们确实没有翻船,可翻与未翻之间,也就一线之差。时至今日,我仍为当时的无知和莽撞后怕不已。
小村的夜晚非常寂静,家家户户睡得都很早。学生们白天坐了一天车,应该说有些累了,但想到第二天就要开始的探险,每个人都很兴奋。有些人还玩起了探险的游戏,黑夜里十几支强力手电的光柱照来照去,惹得村里的几只大黄狗狂吠不止。
兴奋过后,抱怨就一点点出来了。白天出了一身汗,当然要洗了才睡,可是这里没有自来水,只好打冰凉的井水。不说打水不方便,连一个遮一遮的地方也没有。只好由几个女生站成一圈,把男生赶开,让里面的一个洗。接下来几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洗澡的地方,所以虽然极为麻烦,也只能将就了。
至于不时出现的不知名但出奇地大的各种外形吓人的昆虫,更是不时引起一阵阵女孩子的尖声惊叫,在安静的村子里传出老远。
我和梁应物住在村长的家里。村长家是二楼的房子,五年前起的。听村长说,是在山里挖出了一支上好野参,卖了好价钱,这才有钱起房子。村长把整个二楼都让了出来,两间房住了四个人。
有些事白天不方便聊,晚上就我和梁应物两个人,我和他也很久没有这样的聊天机会了,趁机问他有关X机构的内部情况。对于这个全中国没几个人知道的神秘机构,我的好奇心还真不是一般地大。
可是梁应物的口风极紧,对于组织内部的事,就算是我这个好朋友也不愿意多说。可是他说了几个最近碰到或其他人处理的案例,虽然有些环节说得很模糊,还是让我大饱耳福。
其中一个案例,竟然涉及中国传说中一种非常著名的动物“年”,虽然未曾捕获,但各种搜集到的证据,都指向这种原以为是古代中国人臆造出来的神奇生物。而这种生物,又好似和人类在天地间最无法把握的世界的基本构成——时间有所关联。
但大多数的案例都不了了之,毕竟以人类现有的科学基础和手段,就算X机构所能运用的科技要超出一般水准一大截,也还是对种种超自然或自然最本源的现象无能为力。但是听到了像“年”这样的生物真的可能存在,并且还神奇到不可测度,已经足以让我惊叹这个世界的奥秘真是没有穷尽。
第二天6点半的时候,就被梁应物叫了起来。平时在上海做记者,如果早晨没有采访,9、10点钟起床还算是早的,可这下子没法赖床,好在用冰凉的井水洗漱完毕后,睡意就被将要进入神农架的兴奋所取代。
早饭是清爽浓稠的白粥,配以极鲜的咸菜,一会儿大海碗就见了底。不用梁应物多说,大家都知道这不比平日的早饭,可以随便敷衍过去,待会儿的路可不好走,所以就算是吃的最少的路云也扒了一碗半下肚。
7点30分,一行14人在向村长和长老们挥手告别之后,踏上了穿越神农架的征途。当然,所谓的穿越只是在神农架的一角边缘横穿过去。真正的深处,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猎人在进入前也必须要有一去不归的觉悟,遑论我们。
梁应物走在最前面,拿着指南针,并不时拿出地图对照,以确保方向的正确。12 名学生走成一个菱形队列。之所以没有走成最普通的一字长龙,是为了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