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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想跟洛小光一样,和你并肩坐在纯白色的钢琴前,无限默契地演奏同一首曲子。”陆小也的手指在积雪上乱画。
“现在就走!”念小影跳起来向房间走。
“可是我已经十一年没碰钢琴了,也许早都不会了。”陆小也摇了摇头,坐着不动。
“走啦!”念小影走回去拽陆小也,“不会我教你。”
“我脑子很笨,怕你教不会。”
“原来你也知道啊,还喜欢骂别人白痴。”念小影糗他。
“你这小丫头真记仇,一年多以前的仇还要报。”
“那当然,当时我就觉得你这家伙很欠扁。”
“我也觉得你这小丫头落井下石,恩将仇报,我记你一辈子。”
两个人都笑了,只是笑容背后隐藏了太多的伤悲,幸福的时光早就在时光中退掩,记一辈子又如何,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些惨淡的事情,一些回忆的尘埃。
陆小也和念小影坐在华丽光亮的钢琴前,念小影修长、白皙的专属于弹钢琴的手指在琴键上跳着美丽的舞蹈。开始时,陆小也的手指有些僵硬,很快,他对钢琴与生俱来的天赋便被挖掘了出来,手指在钢琴上灵活地跳动,让念小影咂舌。两个人一首接一首曲子地演奏,直到手指都痛了。
“钢琴这么烫,会不会像《海上钢琴师》里面演的,能把烟点着?”陆小也往下探究。
“那我们试试!”
陆小也翻遍了柜子才找到一盒爸爸抽剩的烟,拿出一根放在钢琴上。两个人眼巴巴地盯着烟头,等了半天也没有半点火星。
“我们弹得不够久。”念小影失望地说。
“那我们继续,一直弹到钢琴烫得能把烟点着。”陆小也不死心。
“……”念小影的目光落到窗外,太阳探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弧,苍黄苍黄的,月亮还没有完全下山,留下一抹淡漠的苍白,像是画在天上的,路灯慢慢地熄灭了,天光渐亮。她带着哭腔缓缓地说,“我要回去了。”
“……”陆小也拼命忍住从胸腔里涌动起来的泪水,半晌说,“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向洛小光入住的宾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晚安!”
“晚安!”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再见,因为知道再见已无期。
晚安。
你说晚安,世界一起晚安。
此岸彼岸(4)
此岸彼岸(4)
张玉守着女儿坐了一整夜,泪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晨光微露。天空一点一点转白,遥远的地方,太阳爬上了地平线,只露出一抹淡漠的红色,张玉盯着远方,泪水匝然而止。她抚摸着肚子里已经有八个多月大的小生命,脸上绽放出了坚强的笑容。她想南飘是她生命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阴影,是她抛夫弃女应得的报应,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她怀有无限憧憬,她要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他,她为了他可以放弃自己的幸福、向往和梦想,她要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她要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给他关怀和爱。
四十岁重新开始,还不算晚吧。张玉的脸上有坚强的皱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变成了天使。
清晨的机场里散发着寂寂的冷,洛小光的怀里拥着一袭黑衣的念小影过了安检。
陆小也躲在候机大厅中央的一根大柱子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念小影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终至消失,他心里的潮水漫成一片,他的心就要逆水而亡了,他多想跑过去拉住她,请她留下来,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已经没有让她幸福的能力了,即使她留下,也只能跟他一起在阴天里难过,在晴天里悲伤。
“旅客朋友们,开往法国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请抓紧时间登机,以免误机,耽误了您的旅行计划。谢谢配合!“工作人员机械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场里回荡。
陆小也终于哭了,他不顾一切地往里冲,他要把他的小天使叫回来,他还记得他和影影一起种在天桥上的誓言,他要一直跟着她走下去,他要陪着她一起长大、变老。有一个声音在对他大声喊着,快点快点快点,快叫住她,她是你的小天使啊,陆小也在这个声音里冲破了重重阻挠,来到了机场跑道上。可还是来不及了,飞机穿越厚厚的云层,三万英尺的高度,大洋彼岸的距离。
“影影!影影!影影。。。。。。”陆小也心碎地跪倒在地上,一声接一声声嘶力竭地喊着念小影的名字。
飞机飞过换日线,空姐一扇扇拉下舷窗挡板,最后一束阳光缓缓地被割断,念小影靠在洛小光的肩膀上睡着了,睡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醒不过来。她多想一觉睡醒就忘了曾经的一切一切,变成一个没有往事的透明人。
陆小也看着飞机行驶过的地方留下的一道银白色的轨迹,捂住眼睛,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头顶的乌鸦一群一群地飞过来,聚在一起,盘旋着,哀鸣着,与《离歌》悲伤的调子交织在一起,共奏着比骊歌更使人心酸的曲子:
一开始我只相信
伟大的是感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
强悍的是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
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
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
不该太多考虑
爱没有聪不聪明
只有愿不愿意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念小影
念小影
十五岁生日,南飘送给我一张CD,CD的封面背景是大片大片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一个女孩坐在冗长而又缠绵的枕木上,铁轨深幽不见尽头,一如她悠长悠长的孤独。十五岁,我的生活美丽得如同一朵盛开着的无比绚烂的白色花朵。纯。白。黑色过于沉重、收敛,自是我不喜欢的,那张CD被我压在了置物柜的底层。
后来,我很多次梦见延伸的铁轨带走了南飘,每次醒来,我都要难过很久。南飘走了,我开始频繁地梦见CD封面上的女孩,每次梦的背景都是大片大片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女孩一直沿着铁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到我都觉得她累了,再也走不动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能听到突如其来的火车运行的“哐啷哐啷”的声音,然后一辆火车飞驰而过,女孩被卷了进去,血肉模糊。在女孩被卷进去的瞬间,她的脸忽然切换成了南飘的脸,脸色苍白,深幽不见底的眼睛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梦做到这里,我已分不清那些是现实,那些是梦,我只是觉得累,头脑撕裂般的疼痛,整个身体都像要被这疼痛撕裂开来。
故事要落幕了,我才明白,原来陆小也才是我的梦想。不管是真实的他,还是在我的梦境里徘徊了三年的面容模糊的天才画家索然,再或者是钢琴上华丽的表演者,他们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是引人注目的王子,浑身散发着万丈光芒,而我只是深居在白色城堡里的小小公主,更何况我的白色城堡已是残垣断壁,我不再是公主,所以我只得逃。
我终究要离开了。和洛小光一起。
飞机划开滚滚的乌云向前行驶,城市在后退。我依然对飞机怀有巨大的恐惧,仿佛下一秒钟飞机就要坠毁,坠毁了还要爆炸,直到不留一点痕迹。洛小光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柔声哄我:“影影,没事的。”声音一如他年少时的干净、透明、温柔。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然破碎,人事已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我青春年少的岁月里,我毫不转圜地认定洛小光是我的梦想,我为了他心甘情愿、不顾一切地变成了精致的白玉娃娃,光与影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轰轰烈烈地占据了我年少时所有的梦境。可是,他现在就坐在我身边,离我这么近这么近,不用伸手就可以触到,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我甚至怀疑光与影永远不分开,这是一个美丽的祝福,还是一个残忍的诅咒?
飞机把我的家远远地甩在后面,我的悲伤已经渗透到了骨骼里。云散了,会再聚,只是相遇的不再是同一朵云,而人散了,能再聚,也是物是人非。其实我多么想留在这片土地,想守望紧锁在我内心的记忆。
这里有我白色村落里的家,有我盛开着蓝色花瓣的飘影海,有我纯真的少年时代,有我长发飞舞的青春,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年少时的朋友,有我挥不动翅膀的小女巫,有我的在华丽的钢琴上跳舞的小王子,有我的天才画家索然,有我的小王子送给我的水晶宫殿,有我年少时写下的辉煌篇章,有我十七岁写下的幽怨,有我泛黄的夏奈尔白裙子,有我的落满灰尘的三脚架钢琴。
还有那年十月,我种在天桥上的誓言。
可是我必须接受上帝给我的审判——离开。
陆小也
陆小也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这是上帝对我做错事的惩罚,亦是我必须接受的审判。
我是多么卑鄙的人啊!很多次我都无耻地想,如果没有南飘,一切都会圆满吧。后来我才明白,原来纠缠在我跟念小影之间的那几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