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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原来妹妹的这件衣服可是件宝贝！”就连一旁的吕纤致都面色一沉，略有不悦。
她以为昭云跟她是一样，不想在百花宴上出风头，才特意挑款式较为保守的礼服，却没想到，昭云竟把心思动在了衣料上。
要知道，这千羽绸可是千金难觅的贵重料子，达官贵人若是有幸得着一匹都得供在祠堂里，哪还舍得做衣裳？
“姐姐……我……”昭云一时百口莫辩。她也有些气闷，若说别人误会倒也罢了，没想到吕纤致竟然也拿她当成了爱耍心机的人了。
“太皇太后驾到——”
槐公公尖利的嗓音拉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地，恭迎太皇太后大驾。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头顶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裙声响。
太皇太后缓步踱出，右手无名指跟小指上带着嵌满宝石的金丝护甲，扶着槐公公的手臂。身着正红绣金凤凤袍，袍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内衬掐金丝正红牡丹肚兜，露出她那已然有了细微褶皱的大片皮肤，颈项上的颈纹尤其深刻。正红马面裙，裙上金丝团花牡丹，正中花心缀的大颗夜明珠，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百花宴上，只有太皇太后能穿正红，也只有她一人才能点缀金丝团花牡丹。这百花宴，正是为了让那一众小花知道，谁才是花中之王。
哪怕小花们再娇嫩，容色再美都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太皇太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走到正中，坐定。高高在上的她，向下一望，就瞅见了跪伏在末尾身着千羽绸的昭云。
她下垂的嘴角立刻相当不满的又向下坠了坠，沉声道，“平身吧——”竟然有人舍得穿千羽绸？！
在她左手边的芬嬷嬷瞧见了那身极为惹眼的千羽绸。
随着众人站起身子，芬嬷嬷认出了，那不是侯府上的乡下野丫头吗？几日不见，鸡变凤凰了？
她凑到太皇太后耳边，小声咕哝，“老祖宗，那就是凌家的小姐！”
“唔！”太皇太后极有深意的望了昭云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芬嬷嬷知道，太皇太后已然注意上了凌昭云。她在心中偷笑之余，朝兰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定心，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041 岑若雪
兰夫人向芬嬷嬷报以感激一笑，起身落座。
兰水灵则是恨恨的冷眼睨着昭云。她今天特意着了身绯色蜀锦，上绣朵朵精致银丝冰莲，腰佩金玉，头戴珠钗，打扮的花枝招展，隆重其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刻意装扮，对比昭云的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显得既做作又有失风雅。
尤其是昭云那一身千羽绸，更加将她妆点的好似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兰水灵对昭云嫉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能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气。
兰夫人当然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她低头俯在兰水灵耳际小声嘱咐，“水灵且忍耐片刻，不要坏了大事！”
兰水灵这才敛起眸光，换上一抹柔色，嘴角的笑意虽说牵强，但也比没有的好，她微微点头，“是。娘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水灵只管一会儿好好表演！其他的交给娘来处理。”
站在兰夫人身侧的兰水柔听着她们娘俩的对话，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兰夫人只吩咐她让昭云来百花宴，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兰水柔深深望了昭云一眼，知道她今晚肯定是要倒大霉的，她也乐得清闲，只管看戏就好。
一众人等各自落座，随着一声磬钟响起，百花宴也算正式开始了。
美酒佳肴，接连而至。
上座的太皇太后嘴角一直坠着，看似兴致不高。
离她最近的兰夫人施施然起身，一手举杯一手托着杯底，面带喜色，柔声说道，“臣妾斗胆敬太皇太后一杯。愿太皇太后万寿无疆！”说罢，一饮而尽。
太皇太后闻言，略微展颜，下垂的嘴角平了平，拿起面前的酒杯，碰了碰嘴唇，算是喝了。
兰夫人并没就此坐下，而是接着道，“太皇太后，再过月余，便是三年一度的长乐美人选举盛会。臣妾斗胆提议，不如借着今日高兴，让各家小姐一展才艺可好？”
“唔！准了！”
其实兰夫人说的这些不过是个场面话。每到要选长乐美人前的百花宴上都是各家小姐热身的好时机。一来是探探别人的底儿，二来是练练胆，省的到了较真的时候出丑。
兰夫人这才坐了下来。
三年前的长乐美人是兰水柔。这一次，兰水灵的呼声最高。不管凭家世，还是凭样貌才艺，她都堪称魁首。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也有那心高气傲的偏不信这个邪，誓要跟兰水灵一较高下。
吕纤致算一个，而此时在场上的兵部侍郎家的四小姐岑若雪也算一个。
她大概十七八岁年纪，算是年龄较大的了。只因上一次选长乐美人时，得了急病，没赶上。这次哭着闹着都要参加。她自知自己的年龄不占优势，所以特别用心准备。
只见岑若雪换上了一袭水粉纱裙，怀中抱着琵琶，款款站到大殿正中，行礼之后坐在锦凳之上。
她稚嫩已脱，别有一种介乎女孩跟女人之间的妩媚风情。下巴尖尖，眉眼潋滟，红唇一点，配着那一身水粉，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水中粉莲端坐那里。
042 调香
芊芊素指，轻轻弹拨，行云流水般的清平调随之而出。
昭云正忙着往荷花袖笼里偷运点心。冷丁听到这悦耳的琵琶曲，在心里由衷赞了声好之后，又埋头继续之前的动作。
这宫里的点心做的精致好看，光是闻着就知道好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
好！
昭云这回抬起了头，看向大殿正中的岑若雪。想不到她不但弹的好，唱的也是极好的。
嗓音清澈没有半点杂质，犹如天籁。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曲调哀婉真切，情深款款。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殿中其他人也是听得神思驰骋，无法自拔。
昭云忍不住撂下捏的有了体温的点心，率先拍起手来。
“啪啪——啪啪——”
这时，大殿里人才回过神，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但很快，便消失了。
那些不鼓掌的都是看到了兰夫人那张黑炭一样的脸色。
鼓掌的都是像昭云这样没什么眼色的不懂事的小姑娘。
然而，昭云并不蠢。她循着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兰夫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嘴角一撇，心说这两母女还真是小家子气，见不得旁人别她强一星半点。
她这一闪而过的表情，正正落在了兰水灵的眼中。气得她衣袖下的拳头紧攥，骨节都微微发白了。
接下来出场的几个，都没有岑若雪那般让人震撼的表演，根本抓不住众人的注意力。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敬酒的敬酒，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
直到吕纤致上场，才把人们的目光拉回了殿中。她身后跟着四个装扮清雅的宫女，四人合力抬着一张不大的矮桌。桌上放着精致细巧的瓶瓶罐罐，银扦香木，一应俱全。
随着她们走上殿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虽说馥郁满室，香味却杂乱无章。看来吕纤致是想当中表演调香了。
兰水灵嘴角轻蔑的一挑，俯在兰夫人耳边小声说道，“娘，你看那贱蹄子，真够小家子气的。”
“所以啊，娘的水灵才是秦国最出众的大家闺秀，她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怎么跟娘的宝贝水灵比？”兰夫人爱怜的握着兰水灵的小手，温声说道。
兰水柔隐约听到两母女的对话，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面上却是惯常的带着温顺的笑容，帮兰水灵的酒杯斟满了酒。
兰水灵得了母亲的夸奖，满意的笑着往兰夫人怀里拱了拱。
殿中的吕纤致跪坐在矮桌前，神情专注的摆弄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只见她指若柔荑，灵动纤巧。像是在弹奏一曲优美的乐章。举手投足更是带着指点江山的淡定自若。
昭云饶有兴味的望着吕纤致。虽说跟她认识不久，相交不深。可昭云觉得吕纤致并没有官宦之后常见的骄矜倨傲已是难得，偶尔有些小姐脾气也是在所难免。
－－－－－－题外话－－－－－－
《清平调词》出自李白。
那个，对不住大家了，本来想多写点，刚才捡了只小猫，得给它弄点吃的。真的好小一只，托在手上还有富余，眼睛都还没张开，可怜兮兮的。天凉了，又到了流浪猫狗难过的时候了。遇见了能给吃的就给点，能给它们个家当然更好。就算不喜欢，也别伤害它们。大小是个生命。谢谢！
043 鼓舞
人们都停了饮酒玩笑，饶有兴致的望着大殿之中的吕纤致。这香调的如何且不说，光是吕纤致那倾城之貌，已然让人心醉不已。
须臾，香便调制好了。
吕纤致点起一点明火，引燃了香炉中的香粉，盖上盖子。袅袅香烟，徐徐从细孔流泻而出。
在她燃香之前，计算好了风向。
此时，那香烟正缓缓飘向上座的太皇太后。继而，才在殿中弥漫开来。
当坐在最末的昭云闻到时，殿中的其他人早就眯起双眸，一副浸淫在这奇幻香气之中的享受表情。
不得不说，吕纤致这香调的极好。
不难辨出其中既有檀香醇厚，又有麝香清雅，既有金桂悠远，又有薄荷清凉。既馥郁芬芳，又不甜腻。既甘冽醒神，又不辛辣。可说是让人一闻便能记住的香气。
顷刻间，殿中的沉香便被盖了过去。就连之前熏得昭云脑仁疼的脂粉香，也被吕纤致所调制的香气所掩盖。昭云立时觉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