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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会想办法的。”想办法?这话说来是多么的轻松,只是她能做什么呢?
没权没势没武功,什么都不会的她,能为父亲做些什么?
想来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逃,就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不过,其实她并没后悔遇见额济纳,也没因为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她而懊悔不已;她真的想过要跟她走,真的觉得和他亡命天涯也没什么不妥,她爱过他,现在也还爱他,要不是造化弄人,她多希望能一辈子跟着那个男人。
“云儿?”见她发愣,钟琪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她摇头一笑,“没什么,只是兼程赶路有些累了。”
“我替你准备些吃的。”爱女心切的钟琪急着就要往后面的灶房里钻。
“不用了,娘。”云儿拉住她,“我想回房去睡了。”
钟琪望着她,心疼地说道,“也好。”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她在外头是怎么过的?
“那我回房休息了。”云儿勾起一抹让母亲感到安心的微笑。
知女莫若母,钟琪不难发现她的强颜欢笑。“云儿,你和那个什么赤骥的究竟是……”
“我跟他没什么,只是误会一场。”云儿打断了她,三言两语地带过,说罢,她旋身返回自己的闺房。
凝望着她怅然忧郁的背影,钟琪已经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她知道云儿没对她说实话,但是儿女长大了之后,总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所以即使她穷追猛打地问,云儿也未必会对她吐实。
“唉——”她又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在厅里干坐着。
高嵩放走了云儿,高世满心悻然。原以为这次终于能整到那丫头,没想到父亲却二话不说地放了她。
越想越火大的他,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牢房。
“少爷。”看守牢房的三名士兵恭谨地一揖,原来打着瞌睡的也清醒了八分。
高世杰态度傲慢地走近了牢房,“月慎之!”他朝牢里正盘腿而坐的月慎之大吼一声。
“少爷。”月慎之虽然瞧不起这个一无是处、酒色财气全沾的将军少爷,但碍于他爹是昔日同袍,又是朝廷命官,他也不过好摆出脸色。
高世杰喝了酒,比平时更加气焰嚣张,“哼,你那个贱货女儿回来了,你不知道吧?”
听见高世杰骂云儿是贱货,做爹的自然觉得不欢。“高少爷,云儿好歹也跟你有过婚约,你——”
“你还提这件事?”高世杰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要不是我爹想利用她来钓大鱼,我早把那贱丫头给玩了。”
月慎之一怔。钓大鱼?高嵩想利用云儿钓什么大鱼?难道他指的是赤骥?
“你们想捉的是赤骥,而不是我和云儿?”月慎之突然弄明白了。
高世杰喝了酒,变得有点口无遮拦。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迟早都要死的。”他神情阴森可怕地又说:“我爹和金国特使一直以来都有联系,大宋巴结金国的金银财宝,全部都经由我爹的手。”
“你们和博札尔利益分赃?”高世杰话未说完,月慎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高世杰哼地一笑,“你还不笨嘛!”说完,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们太卑鄙了!”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居然还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高世杰得意笑着,“话说回来,你女儿平时看起来也挺娴淑的,没想到骨子里却那么下贱!”
“高少爷!”是人都有脾气,尤其月慎之还是个性格耿直的武官。
“怎么?我说错了吗?”高世杰不可一世地看着牢里的他,“她和男人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是跟着一个女真鞑子,她不是下贱是什么?”
月慎之本来还敬他是高嵩之子,但当他一而再,再而三以言语污辱云儿,做父亲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也许云儿觉得跟一个女真鞑子还比跟你好。”他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高世杰本来就在气头上,让月慎之这么一激,他更是气冲斗牛,火冒三丈。
“云儿她不是你讲的贱货,她有想法,有自尊!”
“你找死!”高世杰恶狠狠地瞪着牢中的月慎之。
月慎之瞪大着双眼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形影收进眼底似的。
他猛地抽出长剑,月慎之随即倒在血泊中。
“我看你还嘴硬!”高世杰收剑入鞘,蔑视着倒在血泊中的月慎之。
“少爷,您?”士兵见他杀了月慎之,个个一脸惊恐。
高世杰瞪视着他们,“他死有余辜!”说着,他迈步往牢房外走去,一边还吆喝,“好了,你们也别守了,通通回去吧!”
“是!”士兵们低头应着。
云儿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
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几乎听不见任何声息地落在她房里桌子上。
“谁?”她机警地翻身坐起,但那黑影比她还快地跳上床来。
一只厚实的掌心倏地捂在她嘴上。
她使劲扳开那只手,“额济纳?”怎么会是他?
“别叫。”额济纳怕惊动月家其他人,只好趁夜自屋顶进入她的房间。
在隐隐的光线中,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真的是他!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回大金去报告敌情,不是应该准备攻打大宋的事宜吗?
“你快离开,不然我就叫人。”她故作无情,“像你这种大金将领在这里出现,会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他端起她的脸,“如果你要叫,我也不会阻止你。”虽然床帘内光线微弱,他还觑清了她清丽依旧的容貌。
“你!”他看透了她,他晓得她不会真的大叫,但就因为如此,她备觉发扬懊恼。
“伟大的赤骥将军,你不回大金准备攻宋,还来这儿做什么?”她冷言冷语地讽道。
“高嵩想利用你引我出现,所以我就来了。”他不假思索,认真地回道。
“什么?”她一怔。
高嵩为什么要引他出现?她一直以为高家的目的是她。……
“我怀疑高嵩和博札尔暗通款曲,合作分赃宋国进献给大金的财物。”
“那么说我爹入狱,其实是因为你?”云儿错愕地说道。
“我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额济纳在她身边坐下,“博札尔可能觉得我掌握了他贪污的罪状,所以才会和高嵩如此处心积虑地想除掉我。”
云儿轻哼一声,“你位高权重,他哪里能动得了你?”
“就因为这样,他才必须在我回去之前除掉我。”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是秘密入关,所以就算在这儿发生不测,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但你们的皇帝却有可能怀疑是汉人杀了你,然后,”说着,她转头注视着神情凝重的他,“然后大金就会南侵大宋。”
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症结所在,谁都无法避开不谈。
“大金南侵是势在必行之事,不是我一个人能阻止的。”
“所以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她冷冷地说。
额济纳情绪略显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云儿,我可以将伤亡减到最低的。”
她猛然抽回手,“再低的伤亡也是伤亡。走吧!我们已经结束了。”
“云儿!”他攫住她肩膀,一脸无奈,“你以为我冒险进城是为了什么?”说着,他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不回去。”
她挣了挣,却脱离不出他强有力的臂膀,“不可能的!”她声线微微颤抖地拒绝道。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急,因为爱,他的语气显得有几分霸道强硬,“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云儿一怔,她从没爱过他?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就不会这般痛苦了。
不过她不能承认自己爱着他,她必须否认所有感情。
“没错,我只想藉你来脱离高世杰罢了。”她无情地说。
“我不在乎。”他语气坚定而深情,“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要带你走。”
“不!”她轻轻地推开他,声音低哑而悲伤,“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的家在这儿,我的父亲也还在狱中,我不能!”
“好!”他站了起来,眼神坚定,“这事情交由我来处理。”既然她牵挂的是她还身陷牢中的父亲,那么他就……
“你等我。”说完,他纵身一跃,旋即消失在幽黑的夜色之中。
额济纳趁着夜色,潜进了完备并不森严的将军府。依他敏锐的观察力及迅捷的行动,很快地,他便找到了关人犯的牢房。
他高踞屋檐之上,发现这里竟连一个看守的士兵都没有。这事情实在十分奇怪,既然月慎之被关在这儿,高嵩怎么会不派兵守备?
疑惑归疑惑,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为了他及云儿的将来,他还是得闯一闯。
想着,他一跃而下,快速进入牢中。
一步进牢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名头发凌乱、身着素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小心地走近一探,发现那人还一息尚存。
“你是月慎之?”他低声地问。
男人抬起眼皮,虚弱地应了声,“唔——”
一知道他就是云儿的父亲,他立刻着手破坏牢门大锁。
“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月慎之虚弱地问:“你是——”
“额济纳。”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听见他就是和云儿扯上关系的赤骥,月慎之不觉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一名大金将领居然会冒险羊来搭救他。看来,云儿和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自知命不久矣,只好临终托付;虽说赤骥是女真人,但他相信赤骥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能给云儿安定及幸福。
“我不行了,求你——”
“不,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他心意坚定。
“将军,求你保护云儿和她忍受。”他拖着最后一口气说着,话声未尽,他已经气绝身亡。
见他气绝,额济纳既懊恼又难过;如果他早来一步,也许月慎之还有救吧?
只是如果高嵩和博札尔打算用月慎之来制住云儿,然后再拿云儿来制住他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月慎之的性命?
难道说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云儿?
一想到这儿,他心就慌了。
不,他必须立刻回月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