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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 钵-尤凤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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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革命队伍不欢迎有你这样的人。大家非常惊讶,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局面,我沮丧极了,不是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而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太无理,太霸道,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污辱,长这么大,还从未当众受过这样的呵斥,就是在日本人的监狱里,“取调员”(审讯者)为了获取口供还装副客气模样,而这个人的轻蔑却是连装也不肯装一下,是这等的专横,如果革命人就是这一副德行,我断不去做。我抬头看他一眼,说如果你认为我冒犯了你,那是我个人的事,与他们几个无关,请你不要迁怒,再见了。说完拔腿便走,随后跟出来的有建越和贾开。 
  过了些时候,雷觉他们也回来了,雷觉先嗔怪了我几句,说我没必要这么认真,又说走后侯队长表示,如果你们能转变态度,他就可以改变决定。我问改变什么决定?雷觉说允许参加革命队伍。我说我不稀罕,贾开和建越也说不稀罕。雷觉劝慰道:既然他有这个态度,咱也不好多计较了,委曲求全吧。我觉得雷觉有些鬼迷心窍,再说什么也不管用,就不吱声。雷觉以为我同意了他的看法又说,侯队长让每人写一份自传,大家赶紧写吧,写完我一并交上去。我问什么自传?雷觉说当是家庭出身个人经历一类吧。安和问句:那么在伪满时期所任伪职讲是不讲?顺东说那是为地下工作做掩护,讲怕什么,不讲倒好像心里有鬼。安和说对,咱们正大光明。雷觉说我同意,既然要参加革命工作,就应该襟怀坦白无所保留才是。我说谁愿参加谁参加,谁愿写谁写,反正我不参加,我不写,建越和贾开也这么表示。雷觉现出犯难神情,叹口气说:事到如今不听侯队长的怕也不行了。我不由警惕起来,问为什么这样说?顺东接着说侯队长说不写自传就是阶级异己分子,要受到审查,审查不结束不准离开村子。贾开埋怨说这下可好,叫人家给扣起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建越说真他妈嗑瓜子嗑出臭虫来了。雷觉说审查干部是共产党的规矩,不光对咱,每个参加革命的人都不例外,我们的身份是抗日地工,没什么可担心的。雷觉的话对大家多少是个安慰,都不说话,然后分头回去写自传了。我虽然一肚子不情愿,可还是写了,因为不写无法脱身。我写得很简单,几行字:姜玉峰(化名楚向),民国十二年三月生于吉林×县,家庭出身农民,民国三十九年就读于长春医科大学,同时参加抗日学生秘密团体觉醒社,并投身抗日救国运动当中,三十三年被日伪政权逮捕,三十四年日本投降后出狱。我就这样写。我没看别人的,也不用看,我们的情况大体一致。随后雷觉收去“自传”,呈给侯队长,回来雷觉的神情有些沮丧,吞吞吐吐说侯队长让大家再写一份材料,一一列清随身所带财物。大家愣住了,过会儿建越问他想干什么?贾开说怕是要“共”我们的产吧。顺东说不会,已经吸收我们参加革命工作,还会把我们当反动派对待?贾开说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共产主义、共产党都是共产两字嘛,不过“共”我也不怕,我一无所有,是无产阶级。建越哭丧着脸说我家被“共”过了,这回轮到我本人。建越的情况我知道,他家在东北的解放区,土改被划成地主,没收了所有财产,他爹不识时务与工作队的人讲理,说他雇了人种地也把地租给别人,不存在什么剥削,凡事公平合理,自己的家产是靠勤劳和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没收他的财产是强盗行径。土改工作队决定在斗争会上把他打死,可走漏风声让他逃了,到现在建越也不知道他爹的下落。安和说我身上有块金壳怀表,他们要就拿去。建越说上路前我把东西变卖买了一个元宝,一把金锁,我如实写上,要共就共了去,无所谓。雷觉说就如实写吧,我想怎么也不至于共到咱们头上。大家都不吭声了,当是明白侯队长叫做的事不做是不成的。我想不仅安和、建越身上带有金货,其他人也会有,人出远门总要有所准备的,兵荒马乱年月金银是硬通货,我自己就带了一副金手镯一副金耳坠和一枚钻石戒指,是临行前母亲给我的。我犹豫再三,最终只写了手镯和耳坠两样,把戒指从包里拿出来戴在手上,觉得这样就算是随身“佩物”而不是“财物”了。我所以把戒指瞒下(却不知是亮出)还有一个原因,它是母亲的家传,母亲一直很珍惜它,我希望以后能归还于母亲。就这样把清单交上去,侯队长又发下话来,说要革命须先革自己的命,都把所有财物上交。大家哑口无言,建越突然蹦出句为什么共产党对财物这么感兴趣呢?贾开闷闷地说,我倒担心要去财物还会要咱们的命。雷觉问为什么这么想?贾开说我也不知道,是突然这么想,停停又说我不参加这劳什子革命了,我要自由,我要去青岛。安和说我也放弃原先的想法,去青岛。听贾开和安和这么说,我松了口气,看着雷觉,希望他表态,可雷觉迟迟不说话,而后长叹一口气,说现在要能走我也会同意的,问题是我们已经走不了了。我问怎么回事,他说不交出财物侯队长不会放我们走。我说不让走也要走。雷觉说办不到,村四周已经布了岗哨。大家又吃了一惊,建越问布岗就是防我们逃跑?雷觉说不完全,还有村里的富户。建越冷笑一声,说侯队长一口一个欢迎,却是口是心非。安和自言自语:我们该怎么办呢?雷觉说只有把财物交上去。安和说交上去我们两手空空,还怎么去青岛?喝西北风?雷觉不说话了。看来安和说的确是个现实问题,大家开始苦思冥想,想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最终也没想出来,无奈只有按侯队长的口谕办了,大家把自己的财物拿了出来,向雷觉那里集中,这时我发现除雷觉外其余人手上都戴了个戒指,自然明白了大家的心思,可谓英雄所见略同。把财物交上去据说侯队长很高兴,说要和我们见个面,我们又来到那座祠堂,想都想不到,这回竟然还吃了闭门羹,院里没人,门关着,我们猜想工作队的人还在屋里,故伎重演想听我们再说什么话,于是都不敢乱说话了。无聊中有人看蚂蚁上树(院里有两棵柏树),有人看祠堂的屋檐房顶,有人望天。过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个多钟头吧,工作队的人才露面了,不是从屋里出来,而是从大门拥进院子,侯队长笑笑,说让大家久等了,然后和我们每个人握手,握着握着脸上的笑突然不见,变得严厉,他站在祠堂的门前,两手抹着腰,说:我们共产党人光明磊落,明人不做暗事,刚才我们去你们的住处检查,没发现有藏匿下来的财物,很高兴的,可现在我知道高兴的早了,事实证明,你们并没有和革命一条心,还保留着一条资本主义的黑尾巴,这让我很失望,也很气愤,我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如此看重私有财产呢?这是不可以的,是和革命背道而驰的,大家明白我话的意思吗?我们明白,问题出在戒指上,侯队长在握手时发现我们的保留,于是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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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了姜先生的话,我们真的到市里“安营扎寨”了,在一家旅馆登记住下。厂子暂时关门,昨天磨破了嘴皮子,好歹让送葡萄的农民拿着欠条走了。我们一早把车开出去,锁上大门,贴了告示,声明厂里无人,就仓皇而逃。路上姜先生一遍一遍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哪能这般对待客户呢?我替万安抚他,说眼下也只能这样,顾一头顾不上两头,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恢复生产,机器转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姜先生不再说话,一声声叹气。 
  住下后姜先生突然晕眩,倒在地上,我有些慌神,要打120,却被万阻止,说姜先生低血糖,肚里一缺饭就这样。我这才想起早上一直忙活没顾上吃饭,万把电话打到服务台,让服务员送来一杯牛奶,像喂药似的给姜先生灌进去,也就“药”到病除了,姜先生睁开眼,成了个好人。虽是虚惊一场,我还是隐隐替姜先生担忧。 
  相对而坐,大家都不说话,姜先生的眼一会儿睁一会儿闭,像在做眼广播体操;万一根接一根抽烟,五官像要挤到一块儿;我也是忧心忡忡,人是来了,到底该怎样做呢?搭上的关系只有那位彭局长,原来讲好由他联络市府的人吃饭,可电话一直没来,再给他打电话,还是等着?打电话多少有些冒昧,等又实在等不起,已经收上来的葡萄在库房里腐烂变臭,没收上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送上门,葡萄后面还有苹果、梨、山楂,源源不断,在这节骨眼上停产,肯定是毁灭性的。我相信彭局长的判断,是厂子(包括万本人)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下了狠手。说起来拉闸断电最能击中要害,可也太明目张胆了,只有完全不把这家厂子放在眼里才会这么做。昨天从彭局长那里出来,姜先生“责令”万仔仔细细地想,一定要想出曾惹怒了什么人,万唉声叹气地想,终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如此就更要仰仗彭局长的关系了。一个上午在等候中过去,吃中午饭时万突然说身上没钱了,晚上把人请出来可要坐蜡。我和姜先生对视着,昨天的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草庙子的农民从会计——万虎的老婆那里拿走所有的现款。我的心不由被触动,想一个厂连应酬的钱都拿不出,那真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姜先生一口接一口往嘴里扒饭,我知道他在想办法,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从自己口袋往外掏了,我刚这么想,果然就见姜先生放下筷子把手伸进口袋,把护照、钱物掏出一大把,放在桌上,对万说人民币就这么多,万从中把钱理出来,数了数,说总共两千一百块。姜先生问够不够?万摇摇头,姜先生说那就到银行兑美金吧,看来也只能这样。商量一下,由万陪姜先生去银行,我留在房间与彭局长联系,已顾不上冒昧不冒昧了,等姜先生他们一走,我就给彭打电话。彭局长在电话里不接茬,我明白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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