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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徽妍急了,将她的话打断。话才出口,又觉得失礼,忙将几片王萦爱吃的炮羊夹到她盘中,“用膳,莫多言语。”
王萦吐吐舌头,乖乖用膳。
“我以为,萦女君所言在理。”皇帝看着徽妍,缓缓道,“女君说要侍奉母亲,可曾问过,女君兄长亦是此意么?”
徽妍不解,看着他,“兄长?”
“正是。”皇帝觉得徽妍脸上变幻的神色甚是有趣,“我听闻,就在数日之前,王君曾向朝廷陈情陈情,请朝廷看在女君出使匈奴的面上,保留女君的女史之职。”
徽妍结舌。
皇帝与她对视,唇角微勾,“女君,朝廷并非无情,王君的学官之职,朝廷亦有意恢复。”
一顿饭,徽妍吃得心情复杂。
但似乎只有她是这样。王萦和皇帝却是其乐融融,而徐恩身为皇帝的应声虫,全程笑眯眯的。
王萦对于皇帝说王璟要复职的消息十分振奋,不住问这问那。皇帝没有透露更多,却颇有说话技巧,把话题引向长安,与她说起长安的旧事。王萦一说就停不下来,说话俏皮,时不时引得皇帝笑起来。
膳后,徽妍告辞,皇帝也不挽留。
王萦吃饱喝足,才走出屋子,说要如厕。徽妍只得随她,在廊下等着。
没多久,却见皇帝踱了出来。
“女君不若再考虑。”他看着徽妍,神色依旧随意。
徽妍沉默了一下,低低道,“陛下今日来,就是特地告知妾此事?”
皇帝看着她,阳光洒在庑廊旁一树晚开的李花上,晖光碎碎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细腻莹白,长眉的弯弧恰好,长长的睫毛下,黑瞳却似潭水般深,似乎能教人不觉沉入。
心中似乎被什么牵扯了一下。
皇帝弯了弯唇角:“朕若说是,你会感激朕么?”
徽妍愣了愣。
皇帝却不说话,目光微微移到她的鬓发上,忽然伸手。
徽妍没来得及反应,却见皇帝已经将手抽回,指间多了一片李花的花瓣。
“朕说过,王太傅曾教诲朕,朕不会忘。”他低低道,说罢,转头,“徐恩。”
徐恩应了一声,忙走过来。
“回去吧。”皇帝道,说罢,也不看徽妍,大步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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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姊,”待得重新坐上马车,王萦的心情好了许多,问,“方才那位刘公子,他说师父亲的弟子,可我从未见过。”
徽妍看看她,道,“你没见过的弟子多了。”
王萦颔首:“也是。”说罢,她满面憧憬,“若兄长真能复职就好了。二姊,你说,兄长真的能复职么?”
徽妍心中苦笑,道,“刘公子说能,那就必是能了。”
“哦?”王萦问,“此话怎讲?”
“我不过说说罢了。”徽妍转开话题,看着她,“萦,你很想回长安是么?还想着何瑁?”
王萦一怔,脸倏而红起来。
“我是想回长安,我喜欢长安。”她说,“何瑁……”王萦咬咬嘴唇,摇头,“他既然有了别人,我也不会再想着他。”
徽妍心中宽了些,搂搂她。
王萦倚着徽妍,过了会,轻声道,“二姊,母亲总想给我找个姊夫那样的世家,可我早知晓,那样的家门,我嫁不进去了。二姊,你说对么?”
徽妍没作声,片刻,却道,“萦,你知道我为何不想去做女史么?”
“为何?”
“女史虽有秩四百石,可无论做一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你都只能是女史,不似男子,还可往上升为博士乃至更高。女史名声之所以响亮,乃是因为我等身为女子,领朝廷俸禄确是不易,若论实际,却也只有名声。”
王萦看着徽妍,似懂非懂。
“萦,”徽妍道,“我去匈奴许久,唯一明白的事,便是若有何事,你不想去做,便莫勉强自己,莫将自己困在牢笼之中。”
“牢笼?”王萦仍是不解。
徽妍笑笑:“萦,在你看来,嫁入高门与嫁入寻常人家相比,有何不同?”
王萦思索了一会,道,“嫁入高门,可锦衣玉食享用不尽。”
徽妍抚抚她的头发,轻声道,“我的愿望,便是不依靠别人,也能让我等过上这般生活。”
王萦讶然:“你?”
“正是。”徽妍看着她,“你信我么?”
王萦犹豫了一下,皱皱鼻子,“嗯……信。”
她虽看起来言不由衷,徽妍仍感到宽慰,笑嘻嘻地捏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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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乘车马回到宫中,才进殿,忽而把徐恩叫到近前。
“采选之事,宗正可说何时开始?”皇帝问。
徐恩道:“似乎吉日已经选定,就在两日后。”
皇帝颔首,又问,“采选之地就在司隶么?”
徐恩答道:“正是。此番因后宫实在空虚,采选之地扩大些,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弘农郡、河南郡、河东郡、河内郡都在其中。”
皇帝眉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道,“知晓了,去吧。”
他在案前坐下,过了会,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袖间探了探。
“陛下。”徐恩又走进来,道,“丞相等人求见。”
皇帝应一声,往椸前更衣。
案上,一片小小的花瓣静静躺着,莹白洁净,好像藏着一丝清香。
☆、择婿
不出徽妍所料,戚氏对于她和王萦这么迟回来的事十分不满,将她们数落了好一阵。
徽妍哪敢辩解,只得说甥女们实在太喜人,不舍得离开。戚氏还是絮叨不已,最后,徽妍和王萦一左一右甜言蜜语,又拿出在长安为她买的各色物什呈到面前,戚氏才露出笑容。
“再是这般不老实,日后出去也莫回来了!”戚氏教训道。
二人忙连连称是。
陈氏在一旁看着,笑道,“徽妍,你是不知晓,姑氏这几日一直在为你谋划婚事,可你偏偏不在,故而心急。”
徽妍讶然,看向戚氏,“我的婚事?”
“不是你的还是谁的?”戚氏没好气地嗔她一眼,“今年本是要为萦物色,如今你回来,萦倒是不急了。”
徽妍苦笑:“母亲,我也不急……”
“这是什么话,岂有不急之理。你以为你多大了?二十四了!”戚氏重重强调了后面几个字,叹口气,“都怪你父亲,当初若将你早早嫁了,也不会有这些烦心事……”
“母亲,”王萦见她又要念叨,忙道,“你为二姊寻了什么好亲事?”
戚氏来了精神,道,“我托了亲戚们去打听哪家男子独身未婚,这几日回了消息,可是有些。”
“都是何人?”王萦道。
“未曾细说。”戚氏笑盈盈,“亲戚们比我等识得人,徽妍如今既归家,明日我就将他们一一邀来,且问如何。”
王萦点点头,瞅向徽妍,只见她淡淡笑了笑,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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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姊,为何不让我告知母亲兄长将复职之事?”夜里歇息,王萦忍不住问徽妍。
徽妍正整理着长安带回来的物什,看看她,“萦,此事可已有了朝廷诏令?”
“不曾。”
“既不曾有,便还不能作数。”
“可或许能让母亲不那么着急。”王萦撇撇嘴,“我们家的亲戚都是弘农人,识得的必也是那些乡邑之家。兄长若回了长安,二姊能选的人便大不一样了。”
徽妍莞尔,忽而想到离开长安之前的那夜,长姊和姊夫说的话。
那日黄昏,周浚从府衙回到家中,王缪与他说起司马楷送徽妍与王萦回来的事。
“又欠他人情,定当好好酬谢一番才是。”王缪说着,笑笑,忽而看向徽妍,“说来,我今日想着,司马府君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徽妍的心撞了一下,面上却平静,“人选?什么人选?”
“你夫婿的人选啊。”王缪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我上次回家,母亲就叮嘱了我几番,说要我等在长安为你觅一门亲事。”
徽妍听得这话,脸上的热气再也无法掩饰,蹭蹭红起来。
“说实话,这亲事实不好寻。长安的世家子弟,谁人不是二十岁之前便成了家,剩下的那些,不是家世不行便是人品太差。我们这般人家,总不能找个门户低的,失了父亲面子。可巧,司马府君是正好,品貌端正,还是尚书丞,岂非天作之合?”
周浚想了想,摇头,“他有一双儿女,徽妍却从未嫁过人。与他成了家,岂非未过门便成了母亲?不妥不妥。”
王缪“啧”一声:“有儿女又如何?娶过妇,才知晓成家不易,知晓疼人。我听说,早在他刚刚丧妻之后,往他家的媒人就不曾断过。可司马府君怕娶了个对儿女不善的新妇,总不敢应承。徽妍可不一样,司马府君与徽妍相识,知根知底,全长安也寻不出一个比徽妍更配他的女子了。”
“他对徽妍知根知底,你对他知根知底么?独身许多年,说不定早有妾侍。”
“莫胡说,我从未听说他有妾侍。”
“人家有妾侍会与你说?”
“你不信便去问啊……”
这件事,王缪起个头,在与周浚的拌嘴中结束。徽妍又羞又窘,虽然心中十分盼望,却不敢明说,只觉当年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又回来了。幸好后来王缪对她说,一定会去打探明白,若真是不错,便去问意……
“二姊,你笑什么,怎不说话?”王萦不满地说。
徽妍将脸上的傻笑收起来,道,“母亲也不过是托亲戚们问问,此事还未定。”
王萦急道:“可母亲若是觉得谁好,定了呢?”
“什么定了?”陈氏走进来,听得王萦的话,问道。
王萦看到她,讪然,瞅瞅徽妍,道,“长嫂,我是担心母亲给二姊挑了个不好的夫婿。”
“放心吧,不会差。”陈氏笑着说,一脸神秘,“今日家人去请大伯母、二伯母,她们都说,挑中乃是无双俊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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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公子,虽说家中田产是比不上弟妇这边,可人品好啊。”大伯母于氏将一枚蜜饯放入口中,“娣妇,此人可是纯孝。父亲过世,他按周礼所言,守丧三年,不食肉不饮酒,穿斩衰卧草铺,连郡守都知晓了,要举他做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