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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潜局外人,却看不出两人波澜不惊的对话里,其实已掀起涛天大浪。他反而笑言:“海华芳华绝代,如果乐意归国,在下一定趋之若鹜。”
“我有相爱的妻子。也希望大家都有幸福的家庭。”容谦淡淡一笑,“大家都三十几岁的人,多少有点曾经沧海的感觉。爱情就像一道菜,再回锅就会失去原味。还是向前看的好……”
“确实确实!”东方潜极力赞成,显然,他对洛海华有好感。
洛海华茫然的眸子,终于聚焦于东方潜:“不好意思,我不会归国。各位少陪,我去买瓶水喝。”
容谦目送洛海华离开,眸间似有担忧,可没有挽留。
他确实是在替她做媒。他确实是挑中了东方潜。如果她不愿离开,那她一定会有专属自己的护花使者。
容洛水火不相容,洛云城绝人后路,他如今这样处理,委婉巧妙,兼顾两人十余年的感情,同样绝洛海华最后一丝贪念。
两全其美。
一旁的凌云岩,静观全局,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来,他这个“间谍”,不用做太久了。
洛海华一直向前走着。她憋屈,无奈,愤怒,却无法恨他。
他是为了她好……
走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神智渐渐清醒。
她现在人在创作大厦下面。
抬头看了看,转个角度,洛海华沿着熟悉的路,上楼。
洛海华去了舒渔画室。
“哦?洛大小姐来了?”舒渔正摆开架势,准备开画。
“我来了。”洛海华喃喃着,她茫然瞅着舒渔。忽然一转身,把门关紧了。
舒渔一愣:“这房间不冷。不透风。暖气刚刚好。洛大小姐,你未免太娇弱了……”
“是不冷。”洛海华喃喃着,眸子不知道飘在哪里。她的指尖,轻轻落在拉链上。她的衣服,轻轻地落在地上……
“喂?你……”舒渔错愕地盯着她,吓得大步走过来,把她的衣服披上身子,“我是个画家,不是色-狼。”
“我现在大悲。”洛海华轻轻地笑,推开舒渔,衣服再次翩然落地,“上次说了,如果我忧伤,我就来画一副人-体艺术。舒渔,请帮忙,谢谢……”
“海华……”舒渔惊得掉了下巴,“你……”
高傲如洛海华,这是怎么了?
这模样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洛海华踩过衣服,轻轻坐在旁边的椅上:“请开始,谢谢!”
美丽的同体有如凝脂般光滑,令人移不开目光……
舒渔坐了下来。一副人体艺术画,他画了整整四个小时。面对一个成熟的果体美女,他重画了十次。
“你给多少女人画过人-体艺术画?”洛海华轻轻笑着,眸光晶莹,“这技术……”差得不得了。
舒渔一脸赤红:“不少,可是,那都是职业模特儿。”不一样。
“也是女人呀,一样的。”洛海华喃喃着,“给我画好一点,我想看清楚,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今天的日子,实在值得留恋。”
“哦?”舒渔听不懂。
洛海华泪光盈盈:“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她深爱的男人,居然为她做媒。这事儿,全天下只有容谦做得出……
“好……”舒渔却凝着她没有动。活生生的女人,和职业模特不一样。
泪珠洒落,洛海华却格格地笑起来:“舒渔,瞧你那点出息——你不会对我吞口水吧?”
“我吞了。”舒渔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异性相吸,天经地义。”
洛海华不笑了,紧紧凝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还是老处-男?”
舒渔尴尬:“我……确实是个老处-男。”
洛海华又格格地笑了,泪珠滚落。许久,她惆怅着:“你没女人要,我没男人要。或许,我们会是天生一对。要不我们搭档去欧洲怎么样?”
舒渔没有移开目光,依然努力画下去——面前的女人性感而又真实,美丽而又大方。淡淡的忧伤,放浪形骸间,不让人讨厌,反而令人腾上怜惜……
其实,只要她不和云雪争容谦,还是蛮可爱的。
一边画,舒渔一边点头:“我早想去欧洲,那是油画起源的地方,是最正宗的油画之乡。你如果回欧洲,就把我带去。我保证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他会去欧洲的。
第二天,油画村上了头条新闻——本油画村将用各种语言推向世界。而娱乐版的头条,却是京华总监亲自为龙基总监的大千金做媒……
瞅着两份报纸,乔云雪眸子湿润了。
容谦,永远是那个容谦。含蓄内敛的容谦。当着洛海华的面,他给老同学介绍,她是他相爱的妻子,这算他示爱了吧?
可是,她仍然安心住在这儿,似乎一点也不想动。
“云雪姐,你可以现身了。”凌云岩淡淡的担忧,“容总他好憔悴呀,看得我都心酸。再说了,云雪姐也憔悴了。早点回家,对宝宝们也好些。”
“哦。”她应着,悄悄起身,从卧室里拿出条蓝紫色领带,“云岩,你带上这个去上班吧!”
如果容谦够灵敏,会认出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的那条领带。自然也会联想到,她现在在哪里。
唉,好笨的男人!找遍全世界,却不记得回自己的新房看看。
“啊?”凌云岩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没有多问。
凌云岩去上班的时候,乔云雪悄悄地把QQ签名改为:十年青春一场梦,生死恋情是与非。
聪明如容谦,会知道她指什么。
京华。
容谦看见凌云岩,长眸落上他的领带,微微出神。
“容总?”凌云岩用手在容谦面前晃。
容谦倏地回神,略显尴尬:“云雪以前也送过这样一条领带给我。”
凌云岩明白了,原来云雪姐是因为这样才送他带。凌云岩笑了笑:“容总,你送我住的房子真漂亮。”
“那是我们的婚房。”容谦喃喃着。
凌云岩挑眉:“要不容总再重温故里,去看看以前的婚房?”
容谦淡淡的惆怅:“现在……没心情。”
容谦无力地揉额,新闻都登出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现身?
他还是再去油画村那里看看吧……
容谦几天后才发现乔云雪的新签名:十年青春一场梦,生死恋情是与非。
细细琢磨,容谦豁然开朗。他稳稳地坐在那儿,背脊挺直,有如参加董事大会般严谨。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着,输下标题:“十年之约,荒唐一梦。”
想了想,他接着输字:“云雪,八年前,年轻气盛的我,不甘爸拆我婚姻。虽然留下来打理京华,可心气难平。总是挑战爸的耐心,爸最后拿我没办法,就开了这纸协议。前三年,我是当真的,只想满足爸这些条件,早日和海华团聚。我甚至高兴地和海华定了三年之约,我想过各种方法,得到一个孩子,结束十年之约……”
触及往事,心头涌上陌生的感觉,容谦深呼吸,接着打下去:“但随着对京华的熟悉,面对京华接连不断涌现的各种难题,我终于明白了爸这些年孤军奋战的艰苦,明白爸心脏病的由来,明白为了培养我和燕子,爸一人所承受的心身压力,也明白了自己的自私……”
长眸不知不觉潮红,他稍停两秒,轻声叹息:“海华不肯归国,迷恋欧洲风情,她的骄傲,也不容许她向爸低头。她变成了外黄内白的香蕉,而我却在爸的熏陶下,重新回归从里到外都黄透的东方人。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主动毁了三年之约,开始全身心投入京华。并且全力支持爸把总部撤回家乡,京华的开拓,我一力承担。”
“云雪,我和海华三年之约,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的承诺。我毁了这个承诺,就是我对不起海华,更何况,为了我,她当初在洛家众叛亲离。这些年来,海华不谈恋爱,不结婚生子,我逃不开愧疚。所以,我暗暗下了决心,再等她三年。只要她还回来,就算彼此间距离已远,我依然娶她。”
“六年过去了,她没有回来,等于放弃了我。我也放弃了。可是,她飘洋过海孤独,我亦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来,我和海华无话不谈。爱情远去,可情谊仍在。海华要强,可心底却是迷茫的。她抓不准自己要的东西,总是让要强的个性,毁掉自己一切想要的东西。我待海华,有如燕子。呵护有余,来源放心不下……”
“再遇知心相爱之人,谈何容易。我以为,此生注定孤独。直到我无意间毁了洛少帆的婚姻。为了龙基,洛少帆娶了苏青兰,但他婚后一直不开心。甚至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劲儿说胡话。他说,苏青兰就是一朵俗玫瑰,云雪才是美丽动人的清新百合。追求洛少帆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对云雪如此评价,我不知不觉上了心。直到那次为了燕子的哮喘,我专程去西藏拿药材,我遇上了你。云雪给那个美丽少女的娇俏一笑,令人怦然心动;对那个女人的慷慨解囊,令人心折……”
“但我是容谦,不会轻易为一个女人留下脚步,即使是洛少帆倾心的女人。我以为云雪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毫不犹豫地忘记这段偶遇。却没有想到,会被云雪误认为相亲对象,还被云雪求亲。更没料到,云雪会到京华求职……云雪,当你在钱涛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想,也许冥冥之中,天意所定,让你一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岂能辜负天意。所以,你一离开,我立即来到咖啡厅,和你领了证。我想,我一定能护住你最纯真的笑容;而云雪这么可爱,也一定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幸福……”
“海华再次归国,意料之外。情谊仍在,而海华高傲的性子,常常让她做出极端的事来。我总希望她过得更好。她病重,我愧疚……云雪,我温吞也好,我长情也罢,但此心光风霁月,一片冰心在玉壶。男人重欲,但有不同。或掠夺,或发泄,或享受,或珍惜。云雪,每次事后,我依然愿意为你停留许久,男人对女人的迷恋至此,云雪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