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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见为净,林微微就跑得远远,去和水泥。青天白云下,顶着一头大太阳,出了一身的臭汗。说来也好笑,来阿富汗前,她连洗个碗都是用洗碗机,现在居然帮忙盖房子,这区别大的……要把照片发给小贱,保管又要被她骂傻逼。
“你还挺认真啊。”
听见有人说话,她下意识地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德军制服的外国人。这人皮肤幽深,比黑人白点,比亚洲人黑点,看长相大概是印度那一块的。德国这几年移民政策渐渐放松,外来人口多,下一代在德国长大,加入德军也没啥好奇怪。
从没见过他,不认识,林微微出于礼貌,朝他露齿一笑,算是回应了。
“我叫阿里,你呢?叫啥?”
“林微微。”
两人伸手握了下,他又道,“你日本来的?”
“中国。”她纠正。
“中国?怎么中国也有人加入这种世界组织吗?”
这话说得有点微妙,她停下动作,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从没见过。倒是有不少日韩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微微就道,“我们中国也有维和部队。”
“是吗?”似乎意识到她的不悦,他干笑了声,转移开话题,“我挺喜欢吃你们亚洲菜,经常去日本餐馆,还有那个白咖喱。”
“白咖喱是泰国的。”
“对我来说都一样。”
她没接嘴,继续手上的活。这个阿里真是奇怪,站在一边,也没打算要帮一把,就这么手负在背后瞧着,像个包工头似的监督她工作。
一开始,林微微也没在意,自顾自干活。忙活了一会儿,阿里突然在旁边叫道,“唉,这里再加点水,水泥没和开呢。”
被他叫得吓一跳,心里虽有点不爽,但她还是按照他的话。加水,然后用力地和了和。
阿里道,“你这方法不对,你把铲子给我……你看,你应该这样。”
毕竟是体力活,肯定是男人容易上手,本以为阿里会接过去。谁知,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动了几下,说教完毕后,又把铲子还给了她。本来出于礼貌,林微微还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知,这人根本就是个极品,游手好闲不说,还唧唧歪歪地指手画脚。别说是交谈的欲望,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神烦。
不想和他搭话,也不想听他说教,她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直接塞在耳朵里,干脆谁也不理,埋头苦干。
听着音乐,就听不到对方啰嗦了,那人自讨个没趣,终于滚蛋了。林微微喘了口气,刚想图个清静,谁知,不到五分钟,头顶的阳光又被人给遮住了。
有人拉下她的耳机,在前方道,“你这和泥的方法不对。”
我去,站着吐槽不腰疼,有种你自己来啊!林微微顿时火了,一把扔下铲子,道,“你咋那么烦……”
一抬头,才发现眼前站的根本不是阿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惊险阿富汗(三)
来的是舒尔茨。
在阳光底下;那双眼睛闪出纯粹的蓝光,他挑眉,无声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随手挥了挥,弯腰捡起铁铲,道,“没什么;刚才被头蠢驴顶了下。”
舒尔茨四处环视一下,问;“哪来的驴?”
林微微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阿里这么一搅和;就更差了。一脸烦躁地将铲子扔给他,道,“问问问;问什么啊?这是反讽,听不出来吗?你们男人,长得那么壮,自己不干活,就会鞭挞女人。我们欠你的啊,没女人,你们还指不定从哪里蹦出来呢!”
莫名其妙一顿训,舒尔茨摸不着方向,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这是怎么了?吃炸药了?
他的脾气也算是不错,只是一笑而过,没怪她反而表示理解。女人嘛,总有那几天。见她坐在土墩上鼓着腮帮子,舒尔茨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瓶水,走过去递给她,解释道,“我没有看不起女性。其实,你有这胆子来这里,已经胜过很多男人。”
那冰冷的水贴着额头,只觉得全身一凉,林微微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他的眼就和他身后的天空一样蔚蓝。沙漠里干燥,果然容易上火,刚才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暴躁过了,回头看看,觉得自己乱发脾气挺不应该。
她接过水,低声说了句抱歉。
舒尔茨挥了下手,在她身旁坐下,摸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用力地吐出一口,他问,“你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女孩的事情不爽?怪我们德军没插手?”
她摇头,“不插手当地人的家事,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为什么噘嘴?”
“女人活该就是生育工具,你看她们在这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更别说尊重了。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真是令人讨厌。”
舒尔茨望向远处,“确实,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林微微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下去,“这个国家的人一无所有,他们不怕失去,也不想失去,所以索性保持一无所有。”
“我们的任务很艰巨。”他点头赞同。
晃了晃手里的水,林微微叹了一声,“任重而道远啊。”
这句话用中文说的,他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想解释,张了嘴才发现词穷,德语太屎,翻译不出其中奥妙。话锋一转,她道,“恭喜你们终于和村长谈成了协议。”
他手指夹着烟,弹了一下灰,道,“20个人,用处不大。”
“为什么?”
“你有见过才20个人的军队吗?”
“有啊 。”见他挑眉,她继续道,“希特勒的特别行动队。”
闻言,他立即拉下三根黑线。
“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她安慰道,“20个人虽然不多,但从好的地方想,人少容易改造。”
“也是。”他将烟头按在黄沙里,道,“村长说,要改变他们,就得先付出点什么。”
林微微转头问,“付出什么呢?”
“付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让他们觉得值得改变。”
“这里到处闹饥荒,他们除了需要食物……”心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有了个念头,伸手拍了拍舒尔茨的肩膀,道,“我觉得,村长说得挺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叫嚷声给打断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村长也亲自来了。他们手里捧着食物,带着饮料,在地上铺了毯子,邀请工作中的德国士兵和他们一起用餐。
林微微笑了下,继续没说完的话,道,“你看,你跨出了第一步,付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也做出了改变。其实吧,这劳动力你们德军也没白出。”
“可惜还不够。”
“那就慢慢来吧。”反正维和部队在这里驻扎了也不是一两年,没人指望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和了一天的水泥,好不容易回到营帐,累成狗,林微微连饭也不想吃,直接到头睡了。一觉睡醒,已是晚上八点,缺乏锻炼,又一下子干重活,浑身都酸痛,趴在床上不想动,连厕所都不想去了。
正憋着尿,索玛里来了,她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见林微微睁着眼睛在看自己,便羞涩一笑,问,“你饿不?”
她点头,腆着脸要求,“帮我开个罐头吧。”
看着索玛里窈窕的背影,林微微问,“你父母是怎么去德国的?”
“我爸本来是个老师,后来得罪了塔利班,被一枪爆了头。我妈变卖了所有的值钱货,给了人贩子一笔钱,带着我偷渡去了土耳其。我们在那里苦了一段日子,后来有机会乘船转去了希腊,在那里申请难民。有一天,希腊王室大赦,有了居留,才跑到德国去赚钱打工。”
她说得很平静,可听在微微的耳里,却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经历一波三折,就像小说一般精彩。只不过,精彩人生的背后,通常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艰辛。
“7岁前,我都在阿富汗,我想我很幸运,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不然,我会像这里的女孩一样被遗弃,活得毫无价值。所以,今天我才会那么冲动地去找村长理论,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去帮她。”
“是不是你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是啊,可惜我谁也帮不了。”
林微微道,“其实也不是。”
索玛里眼睛一亮,问,“你有办法让他们同意她上学?”
“还是村长的话给了我启示。”
索玛里不解地问,“他说什么了?”
“你付出,我改变。”
她还是没明白,“这和帮那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林微微扔开手里吃了一半的罐头,跳下床拉出篮子,里面装着舒尔茨给她们的食物罐头。她找出一个塑料袋,装了些进去,道,“明天把这些罐子带上,就和那个老男人说,上一天课,换一个肉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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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功夫,学校就建造了起来。只是很简单的水泥楼,除了一块黑板,几盏电灯,其他什么都没有。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很兴奋,要知道这可是当地的第一所学校。今天正式开学,特别热闹,大大小小的孩童汇聚一堂。
索马里用五个牛肉罐子作为交换,说服了那个阿富汗同意他的女儿来上一星期的课。那个女孩子叫米露,能坐在学堂里听课,简直像一场梦。她用力地抱了抱索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