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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连晨练都结束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这辈子她只能当饿死鬼了。跑去食堂,在大门口撞见了索玛里和小舒子,两人不知在讨论什么。索玛里皱着眉,表情激昂,反观舒尔茨倒是一脸沉着,抱胸站在那里,低头听着。他很少说话,偶然的反应也只是点头或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索玛里才气呼呼地跑过来,跺了跺脚,埋怨道,“这个死板的家伙。”
“怎么了?”瞧她那么大火气,林微微不解地问,“他惹你了?”
“他刚告诉我说,学校建造的位置和计划蓝图上有偏差,离规划地点差了4米。早怎么不说,非等我接手了才提及!”她气急败坏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接着抱怨,“而且,那些阿富汗人都是文盲啊,文盲!字都不识几个,数学更是一窍不通,你说怎么造,他们就依样画葫芦,有点偏差是难免的。他还真把这些农民当高级建筑师了,非得分毫不差。”
“那现在怎么办?”
“拆了重建。”她吐出口气,道,“问题是就算拆了,也不可能完全精确,一来我们缺少设备仪器,二来,我们根本没有建筑专家,只是让当地人用烂泥糊起来而已。”
“那请求部队援助呢?”
“我说了。但他说,他们执行的任务中没这一项。”索玛里哼了声,十分不满,“他说一句话轻松,可我们拆了造,造了拆,得花多少力气。”
“那要是不拆呢?”
“不按照德军的要求,到时候万一出了事,比如受到塔利班攻击什么的,我们负全责。”
听她这么一说,其实觉得还挺能理解的。舒尔茨人在军营,一言一行自然按照军规标准来,站在他的立场上没错。而索玛里遇到的是现实问题,在人工和技术都紧缺的情况下,又拆又造,确实要命,所以也有她反驳的理由。
林微微给她倒了杯凉水,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消消气,他是军官,不得不按原则做事。”
“你倒是乐观。”她一口饮尽水,不到五分钟又坐不住,站起来,道,“不行,我去找他的上级领导,直接反应。”
林微微一把拉住她,“诶,都说我心急,怎么你比我还急?先去学校亲眼看看情况再说,把所有问题总结一下,然后写成书面再汇报上去。如果真的违反原则,你找谁说都没用。与其和他们闹僵,还不如想想,怎么多找些人手。”
闻言,索玛里又一屁股坐下,将烟捻灭,不满地道,“德国人,就是这么的官僚!”
林微微耸耸肩,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吃了早饭,在空地上集合,索玛里有气没消,看舒尔茨都是斜着眼睛的,估计心里头早已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
Unicef一共才4个人,2个女人,2个男人,男女搭配倒也好干活。跟着小舒子的装甲大队,来到市区。
所谓的城市也就是多了几户人家,简单的黄土房,只有一层楼,没门也没窗,玻璃更是奢侈品。一眼就能看见屋内,家具是浮云,泥巴捏起来的就当是桌子了,地上铺一张毯子,是床也是椅子。
舒尔茨说,这是村长的家,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能看到一点设备,比如茶具、碗什么的。在普通人家,连这个都是奢侈品,都是煮一锅饭,然后大家直接用手去抓。
中国也有穷乡僻壤,但绝不是这样的。他们所处的村庄不光是落后,简直没开化,像是穿越到了某个野蛮部落。
这里是德军管辖区,去年曾严打过一次,据说是把恐怖分子赶出了村庄,这地区暂时不属于危险区。不过,塔利班和正规军队不一样,他们是地下组织,隐藏埋伏在普通居民里也说不准。德国人不可能在这里打一辈子的仗,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快帮助当地人组织起自己的政府部门和安全系统。
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非常困难。因为畏惧塔利班的势力,当地农民都不肯加入,生怕自己家人亲戚受到报复。德军计划得再好,也要本地人的支持,可是从村长到老百姓,谁都不想插手,公然和塔利班为敌。尽管,小舒子反复强调,他们维和部队就是来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但效果并不大。原因很简单,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德军武装力量是强大,但恐怖分子混在人群里,脸上又不写字,他们总不能把整个村庄的可疑人全给灭了吧。
得不到阿富汗人的支持,计划就无法开展,这让舒尔茨很是烦恼。索玛里从村长屋里出来,就瞧见他靠在泥墙上抽烟,一口口地吞云吐雾。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接过他手上的烟,拉下围巾,用力地抽了口烟,叹息道,“唉,官是升了,但日子不好过啊。”
听见她的讽刺,舒尔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接口。
索玛里将烟头扔在地上,伸出脚捻了捻,切入正题,“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闻言,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她问,“是什么?”
“你去说服上司,帮助我们unicef建造小学。我去说服村长,支持你们的任务。”
这话挑起他的一丝兴趣,舒尔茨扬眉道,“你有把握?”
索玛里四周看了看,然后拉起头巾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别忘了,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这里的文化。你们办不到的事,并不代表我也办不到。”
想起早上她和自己言辞激烈的争论,他不禁抿嘴一笑,“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和你做交易?”
“你不肯也无所,大不了就拆迁重造,不过……”话锋一转,她伸出右手拍了下他胸口的防弹衣,低声道,“你的压力绝对会比我们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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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到这三天,但林微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里的景观很……不能用壮观形容,只能说很奇特很陌生,这绝壁是地球不凡于众的一面。
因为长久没有雨水滋润的缘故,地面上到处都裂开着一道道的口子,几乎寸草不生。四周没有河川,村民不得不掘地三尺挖水井,才不至于渴死。他们的食物也很单一,孩子们从没见过苹果香蕉,每天的热量就靠羊奶驴奶和少量肉,不过有哈密瓜,据说比新疆产的还正点。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和他们相比,林微微觉得自己简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幸福了千万倍。
这里的孩子,一个个脏兮兮,可是仍然整日嘻嘻哈哈,眼睛里充满了纯真。在微微看来,他们过着苦逼的日子,看上去很可怜。可也或许,他们很快乐,因为不曾享受过,没有比较,也不觉得难受。
看见林微微拿出手机拍照,他们就像一群好奇的小猴子,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羞怯地伸手摸摸她,摸摸手机。
和索玛里一起将物资发放给有需要的人们,可惜僧多粥少,每人拿到手的并不多。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将手贴在心口上,真挚地弯腰道谢。看见这情景,林微微很是感叹,觉得自己活了28年,终于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忙乎了一会儿,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引擎轰隆的声音,驶来的是德军的装甲大队。孩子们一看到这些庞然大物,立马就兴奋了,拍着手又喊又跳,追着车子一起奔跑。
德军和阿富汗人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德国人帮助他们建造小学,而村长负责选拔20多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跟着德军受训,逐步建立警卫系统。
学校的重建工程有小舒子调派来的人马定力相助,林微微她们不光是松了口气,简直是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军队里有各种技术人员,连结构复杂的军营都能在短时期里建造起来,区区一座泥土房,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从营里运来砖石、泥瓦、木材等建筑所需材料,以及各种专业测量器械,当地也来了不少有劳动力的壮男,大家一起齐心协力盖建学校。
难得气氛和谐,这时,突然又发生了状况。一个蒙着头巾的阿富汗女孩,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眼中。理论上,大庭广众之下,她是该避嫌的。可不知为何,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拉住一个中年人,声泪俱下地说了一大段。
林微微悄悄地撞了撞索玛里,问,“怎么回事啊?她说啥?”
索玛里道,“她想上学,在求父亲。”
接下去,就算不用她翻译,众人也看懂了。那阿富汗男人屁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廓子扇过去,叫叫嚷嚷地道,女人就是该工作,生孩子,上什么学?浪费时间。
索玛里低声道,在伊斯兰教的古兰经里规定,女人足不出户,看见男人必须回避,连目光对视也不能有,所以抛头露面的去学校上课简直痴心妄想。
男人把女儿给赶走了。那女孩一步三回头,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眼里充满了渴望,样子挺可怜。在别的国家,她有很多机会去发展自己,可出生在这里,她就只能是一文不值的生育工作机器。
这是个传统,流传了上千年,也会继续流传下去。但索玛里是个倔脾气,明知没用,还是尝试着想去说服村长,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却把好心情给破坏得淋漓尽致,郁闷归郁闷,也无可奈何。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无力改变的话,就只有接受了。
眼不见为净,林微微就跑得远远,去和水泥。青天白云下,顶着一头大太阳,出了一身的臭汗。说来也好笑,来阿富汗前,她连洗个碗都是用洗碗机,现在居然帮忙盖房子,这区别大的……要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