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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要把死字放嘴边吗?”夏荷依再也忍不了了,“好,那我告诉你,天天把死挂嘴边还说出来的人其实最胆小最怕死了。死的方法太多种,只有懦夫才会一直说一直说,渴求别人对自己的关注。”
安格的目光阴沉下来,他还没想好自己的说辞,就听见吴子桐继续道:“好,不管怎么说,造成今天的局面我都有责任。安格,我不需要你赞同或者反对,保持中立好吗?高兴地去接受结果好吗?其他事情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
安格闻言脸色一变,恶狠狠地望向对方:“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跪?!”
“说服的办法还有很多种……”
“你还不知耻?还要低声下气地去求那家人?!”
安格忽然伏在被褥上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到剧烈的呛咳——他抬起手指向吴子桐,颤着声音道:“多么了不起的人啊,多么伟大的母爱啊。是不是?望爷?是不是?!”
白望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眼中隐约闪过一丝痛苦。
而安格笑得更厉害了:“这么说来你为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了?我要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的?既然这样,我有个绝好的主意。”
一道刃光划过他的眼睛——
“再生一个小孩不就好了。把他的骨髓抽给我用啊,用他那一模一样的基因来拯救我啊!”
吴子桐一瞬间呆住了。这个讯息太过震撼,使得她一瞬间难以消化。
安格迅速转向白望,眼神益发疯狂:“望爷,我说得没错吧。早期干预的话就能保证百分之百配型成功。只要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小孩,我换骨髓的事情就能得到圆满解决了吧?!”
被盯住的一瞬间,白望忽然觉得左肩的地方烧灼起来,就像火镊子梆的一声敲在骨头上,痛苦顺着骨髓往里钻。直到那个人也转过头来,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时,他才艰难地解释道:“如果抽多次的话,干细胞应该是够的……”
望着吴子桐眼中那明显点燃的希望,白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吴医生,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身体的承受力,毕竟你已经不再年轻了,万一……”
“可是在吴医生的心中,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对象哦。”安格近乎放肆地冲着白望冷笑着,满意地看到他面色灰白从而不得不隐忍。安格望向吴子桐,露出甜蜜犹如毒药般的笑容:“亲爱的妈妈,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对吧?你不能没有我,对吧?”
吴子桐慎重地点点头,目光哀伤而又坚定。
“那就去生小孩。”安格用完全冰冷下来的声音命令道,“至少这个孩子,不会反悔说我不献了。”
吴子桐转向白望:“白医生,请你……”
“那……那个小婴儿呢?”
夏荷依几近呢喃的声音轻轻插了进来,听见的三个人同时一愣。
“那么小就要反复被抽骨髓,对他而言,是不是太残忍了……”
安格随即大笑起来,又是那种恣意张扬的笑声,带着一丝丝的疯狂:“你居然还要考虑那个小婴儿?为了活体移植才出生的他谁关心啊!把他看成储藏骨髓的容器不就得了?”
“人只要自私一点的话,就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微笑着,宛如滴血玫瑰般凝聚着娇艳与魅惑。
“亲爱的妈妈,我说的对吧?”
吴子桐无言地望向对面的儿子,眼前如有地震,晃动不已。
。
第20章 雏凤啼落梧桐影(四)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身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本来就是最残忍的生物。
从古代开始算,人殉、易子而食、屠城……比比皆是。
如此看来,抽一个小婴儿的骨髓,真的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夏荷依在电影开场半个小时后才赶到电影院,因为林稼阳坚持说可以等她,让她失去了不想去的借口。他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份完全冷掉的爆米花,什么也没有多问,甚至对她脸上仿若梦游般的表情也视若无睹,只是近乎强势地牵过手,一路来到黑暗的放映厅,在一个欢腾到快要爆炸的世界里坐下。
“做了很多功课才选定了这一部,票也是早上一开门就买好的,如果不看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所以,不管你现在有没有心情,都请陪着我好好看下去吧。”
他望着前方,很随意地这样说道。
荷依却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如此一个合家欢的场合里,还要去想医院里那些悲伤而又无奈的事情岂不是很煞风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不住地去想。光影落在她脸上,犹如鬼魅般留下残破的印象。欢笑声包围着她,却只留下无动于衷的麻木。她呆呆地看着大屏幕上可劲儿折腾的男男女女,看着,就只是看着……
“依依,依依?”
“啊……嗯?”
望过来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些许不安惶恐。
“电影很无聊吗?”
“啊,不会啊。我觉得蛮搞笑的。”
“可是你刚才一直都没笑。”
“……我在心里其实笑了……”
“是吗?”他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好一会儿,才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那就好。我怕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聊。”
“……”
他继续嘀咕着:“要是能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送什么东西才会让你开心。”
荷依猛得吸了一口气,她僵硬地转开头,一直死盯着屏幕不放。
无法不在意他所说的话。这个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男孩儿,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敏感骚动,患得患失。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最好,可是,自己呢?
折磨的感觉让手指轻颤着,只能握住扶手才能勉强抑制。
怎么可以让他看见内心呢?
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漩涡。
而且只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怎么可以在陪着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儿时,心中却一直想着另一个人呢?
怎么可以??!!
安格,安格。
你曾经是那么好的一个少年。
奇特而美妙的世界观让我情不自禁想要进入。
而现在,我不得不暂别了。
我没有办法手牵着一个人,心想着另一个人。
我的想念也一定让你觉得十分苦恼而反感吧。
那么。再见。
感谢你曾带给我的美好。
抱歉却只留下伤痛给你。
在此后的一个月中,夏荷依逐渐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后来也就真的不去了。白望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缓解病情的办法,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安格出院,同时,休学。校园里不再有那个萌翻天的乖巧男孩,阳光别墅里却多了一个阴郁少年。
吴子桐借助人工辅助生殖(即试管婴儿)的方法,终于让自己再次受孕成功。这一次她妊娠反应特别剧烈,吐到食道都几乎撕裂的地步。安格在一旁看到后,也只是冷嘲热讽:“这么大岁数了还想要小孩,果然是不自量力啊。干嘛这么辛苦呢?干脆打掉算了。”
而吴子桐只是在剧吐后用毛巾擦擦脸,平静地回答道:“妊娠反应剧烈才说明这个胚胎好。当初怀你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让人日夜担心。所以,哪怕只是听到胎心而已,我就激动得从检查床上跳下来了。”
安格别扭地把头拧向另一边,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吴子桐却对着镜子里的安格温柔地笑起来:“再过两个星期,大概就能听到胎心了。我把仪器拿回来,你也可以听到哦。”
安格粗鲁地回答道:“我才不想听。说到底他就是个备胎,我干嘛要对备胎这么关心啊?”
吴子桐怔了片刻,幽幽望着镜中的少年道:“安格,他是为了你才出生的,对于上天的馈赠,你难道不应该心怀感激吗?”
“馈赠?你胎教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让肚子里的宝宝也听见哦。”安格冷笑道,“如果我是你肚子里的那个玩意儿,又恰好知道父母生我的真正理由,我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吴子桐半晌没有说话,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如果我是他,我会为能够救自己的亲哥哥而感到欣慰,觉得幸福。”
安格长久地望着窗台方向,过了好一会儿,长长的睫毛才仿若惊醒的蝴蝶般轻颤了一下。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安格,再见。”
只是,那边却完全没有回应。
自从上次出院以后,他就不再回应别人的善意和关怀了。
或许还在叛逆期吧。
而且,毁约带来的创伤,大概还需要很多很多个疗程。
吴子桐轻叹一声,也只能背包离开了。安格又坐了好半天,才突然“哎哟”一声叫出来,手指使劲扳着大脚趾喊“抽筋了抽筋了抽筋了”……
干嘛要说那么多废话才肯走啊,明明上班要迟到了桌上的早餐都快凉了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快半个小时了——
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安格气呼呼地从沙发上下来,一瘸一拐地来到餐桌旁,就着半凉的牛奶一口气喝了半碗。
“真懒惰。早上不是牛奶面包就是面包牛奶,好歹变点花样啊。明明自己看到牛奶就吐得翻天覆地的,还死脑筋的只知道热这个,做点小米粥会死人啊?”
安格一挥手,将脑子里蹦出来的牛奶营养成分表打到外太空,他从食品柜里找到装小米的袋子,仔细淘过一遍后,加水架到了炉灶上。
“居然还要我这个病号反过来照顾她,到底有没有天理啊。一会儿我就给我爸打电话,好好控诉她虐待我的事实。”
话虽这么说,安格却守在炉灶边,一直等到火开后,才转成文火慢慢熬,并把锅盖揭开一条缝,以防米粥扑出来。
“明明花点时间就能做好的事,却觉得麻烦不愿意做。这么说来还生什么小孩,养小孩不是最麻烦的事吗?”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尾端却如同洋娃娃般翘起。无论他装得多么犀利多么无情,只要是睫毛垂下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乖巧,特别安静。
“那个胎儿……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虽然我个人是一点都不在意,不过……如果是个小妹妹的话,整天哥哥,哥哥……娇声娇气地围着我转,被欺负了就扑到我怀里哭,那种感觉其实也不错。”
“不过听说女孩儿都长得像爸爸……那还是算了,还是长得像妈妈好,又漂亮又气质,穿上小裙子一定很公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