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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很小,说话却老气横生的样子,我突然很不喜欢,加快了步子走出去。
没想到一转眼,她就挡在我面前,动作快的惊人:“喂,我跟你说话呢!”
吐口气,我尽量平静:“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她笑的像只小狐狸,“只是很久没来了,闷的无聊,不如你陪我玩玩吧?”
我不是玩具,我笑笑:“不好意思,我没空。”
耳朵忽然被什么拎了起来,她哼了声:“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师父是谁?铁鹰还是杏花?”
她居然直呼两位护法的名字,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耳朵痛得要命,直直的盯着她。
“哈哈,真好玩!你瞪着我干什么!不过你挺好玩的,像个球!”她笑的很得意,眼珠子扑闪扑闪的,放下手说,“现在我要去休息一下,等着,晚上再来跟你玩!”
鬼才陪你玩!我心里说了句,转过身,冲出大殿。
回到屋子,苗轩在门口等我。
“小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把剑放在床上,苗轩立刻拿过去,似乎爱不释手。
“跟宫主学剑啊。”他碧绿色的眼珠子看着银剑,“唔,真是神剑,一看就知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小了点,连剑鞘都普通的很,毫不华丽。
苗轩却不理会我,爪子伸来伸去说:“这里好像有字。”
瞄了一眼,我看到他的小爪子正盯在剑鞘上端的字迹上。
“可惜我们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有些惋惜。
我失笑,他不识字,可是我怎么会不识字,我的世界,不识字就是真正的文盲了,找不出几个。
但剑鞘上的字只能看到短短的一横,像个“一”字,不过一定是后面的字迹磨掉了,所以看不出原来的写的是什么。
我和苗轩又胡扯了一会,他总是很关心宫里的事,宫主的剑法怎样,怎么跟他学剑,他都要问。
大概是想进宫想疯了,我笑笑。
然后他神秘兮兮的说:“今天宫里好像来了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为什么,我想起那个壁画前的小女孩。
“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呢。”
又是一群好事之人,不,是妖。
苗轩一走,我刚想躺下来揉揉酸痛的胳膊,忽然又来人了。
今天撞上的人真多,可是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他是杏花师父。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说:“走!”
“去哪?”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拎起来往外走。
……
天色暗了下来,像一阵风,我被“砰”的放到地上,忽然的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我看清楚状况,就愣住了,金碧辉煌的屋子,琉璃的柱子,雪白的幔帘,玉质的桌子坐满了人,桌子上放满了各色的瓜果,点心和酒。
坐在最中央的,是即墨瑾和那个大殿上遇见的小女孩,旁边,是狐狸,金凤大人,彩雀大人,和师父。
幔帘下垂首站着一排的宫女模样的人,好像是玉娥,云香她们。
宫里的人似乎都到齐了,可是我算什么?
那个小女孩一蹦一跳下来,拍了拍手,笑容居然很纯真:“哈,是我叫杏花师叔把你喊来的!”
我看见即墨瑾的眉似乎动了动,花火则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我搞不清楚小女孩的身份,也不好乱说话,只好愣愣的站着。
小女孩也不在意,小手轻轻一点,居然变出一张矮矮的石凳,看着我笑:“坐啊。”
这种法术我看过几次,可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子也会。
我看了看凳子,实在弄不清状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孔婷婷的唇边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一定很乐意看我被人捉弄。
突然,狐狸慢悠悠的站起来,搭着我的双肩,轻轻按下:“坐啊,就算小公主不请你,我也会去请你的。”懒懒的神情,笑的很随意。
没有人说话。狐狸朝我眨眨眼,重新回到位子上。他的话像是帮我解了围,我听到小公主不满的哼了声,不禁笑了笑坐下来,小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本来就矮,坐下来之后,看不清桌上人的表情,这样也好,省的心里乱。
听到金凤大人说:“小公主好久没来了,娘娘可好?”
小公主说:“母亲很想你们呢,可是宫里太多事物,实在不能来。”
我现在才知道,刚才杏花师父说的不是“小宫主”而是“小公主”。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是哪里的公主?
“小公主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孔婷婷笑的谄媚。
只有即墨瑾没有声音,他居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公主说:“瑾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竟叫他瑾哥哥,我心里忽然不舒服。
我微微抬头,看不见即墨瑾的表情,却听见他说:“我在听。”
我更不舒服,心里酸的难受,自己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
小公主说:“金凤姐姐,我要听你弹琴。”
金凤大人站起身子,扬手变出一把琴,轻轻拨动,忽然朝我笑了笑:“小楼,你可否为我伴唱?”
小公主拍手:“猪还会唱歌?好啊好啊,我要听!快,快唱!”
琴声悠扬,我怔了怔。
十七、猪之歌
悠扬的琴声,如珠子落玉盘,我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轻轻哼起来,是上次帮金凤大人写的那首歌。
唱歌是我的强项,难不倒我。
满屋子都静了下来,忽然小公主皱着眉跳起来:“停!金凤姐姐弹的那么好听,可是你为什么唱那么难听!”她小小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一双大眼睛闪啊闪。
我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她,本来她只是个屁点大的小姑娘,没什么好计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要跟我过不去。
而我,心里也像有根刺。
孔婷婷十指摇曳着酒杯说:“小公主,我们的楼小楼什么都会唱,你想听什么告诉她就行了。”
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小公主似乎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我要听猪之歌,快,唱猪的歌!”转过脸,“瑾哥哥好吗?”
片刻,即墨瑾说:“好。”
好像故意要让我难堪,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心猛地刺痛,我抬起头忽然笑了笑:“那好,小公主,我唱给你听。”
小公主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地这么痛快。又说:“等一下。”她纤手一扬。指着我。“我要你一边舞剑一边唱歌!”
然后侧过脸嘟着嘴:“瑾哥哥。听说她得了那把绝世无双地银剑。我想看看!”
即墨瑾眯了眯眼:“好。”
似乎不管小公主说什么。他都说好。声音很低柔。我又不舒服起来。
唱歌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可是一边舞剑一边唱歌对我来说就太难了。
但脑袋已经放好。伸出去还是缩回来都是一刀。我不能让自己输掉。
我从衣服里拿出剑,剑划过剑鞘,发出一声长鸣。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站在窗边,一边哼歌一边跳舞的情景,粉色的裙子飘曳如一朵睡莲,那首歌那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
挥着剑,我依照风月无双的招式轻轻舞动,放慢了动作,然后哼起母亲最喜欢的那首歌。
Moonriver;widerthanamile
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Oh;dreammaker;youheartbreaker
Whereveryou‘regoin‘;I‘mgoin‘yourway
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rldtosee
We‘reafterthesamerainbow‘send;waitin‘‘roundthebend
Myhuckleberryfriend;MoonRiver;andme
这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所以就算我唱的和猪一点也没关系,所有的人也听不懂。
这首歌当然不是猪之歌,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月亮河》,记得我最早知道是奥黛丽赫本在电影《第凡尼的早餐》里演唱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对着月亮轻轻的唱。
后来,我更迷上了小野丽莎的翻唱,带着博萨诺瓦的风格,淡淡的忧伤,如田间的一缕清泉,那么明澈。
Oh;dreammaker;youheartbreaker
Whereveryou‘regoin‘;I‘mgoin‘yourway
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rldtosee
We‘reafterthatsamerainbow‘send;waitin‘‘roundthebend
Myhuckleberryfriend;MoonRiver;andme
我轻舞蹁跹,剑在指端仿佛化成了一抹月光,映着窗外的月色,眼光掠过周围所有的人,他们的表情都仿佛愣住了。
我不禁轻笑,现在才发现,楼小楼的声音竟与母亲出奇的相似,有点沙哑,很适合唱这首歌。
剑光飞舞,却变得轻柔,一切都变得轻柔。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靠在门后,看母亲旋转,低歌,一瞬间我似乎感觉母亲来了,我不再是一只猪,也不是一个胖胖的女孩,而是一个轻盈的,美丽的舞者。
月光河,比一哩更宽,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优雅的你。
我俩跟随著同一道彩虹的末端,在圆弧外等待我甜蜜如越橘的朋友,
还有月河和我。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优雅的你,所有的磨难,只是因为会和你相遇。
我微笑着停下来,眼睛亮亮的。所有的人都望着我,时间似乎停止了,“舞台”上只有我一个人。
忽然我听见有人轻轻的唱,哼的就是这首歌,他的声音很青涩,却也很好听。
抬头,我看见那个小道士缓缓走进来,对着所有人说:“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竟然说不出的羞涩。
他今天没有穿道士服,却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映着他瘦瘦的身材,如水光般流动。
花火看看我又看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你也会唱猪之歌。”
这也是我想问的,小道士怎么会唱这首英文歌呢?
小道士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猪之歌?”然后腼腆的笑了,“是啊,我也会唱。”
我朝他看,他也正看着我,我们会心一笑。
这不是什么猪之歌,可是他居然会唱,我有种找到故人的感觉。
那是我那个世界的歌,那个离我也许几千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