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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低柔的琴声响起,如山涧流水,小鸟呢喃,伴着清风和花香。
我不觉陶醉其中。
“这是一位故人谱的曲。”和着琴声,金凤大人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曲调很美,华丽中带着一丝悲,仿佛锦丝绸过指尖的感觉,表面上花团锦簇,触碰却微凉。
不知是什么漫过心房,一瞬间,竟有一丝轻轻的心疼,鼻子酸酸的。
“你怎么了?”金凤大人看着我。
我摇摇头,垂下眼:“这曲子太悲了。”
“悲?”金凤大人似乎在咀嚼其中的含义。
“听起来曲调很明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忧伤,像是美好的东西忽然缺了个口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落寞和无奈永远藏在心底,不想被人看到,躲起来偷偷的疗伤,直到溃烂的疤痕慢慢的愈合,也只有自己知道。
像我,那么像我。
所以,我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忽然,琴声停了下来,金凤大人侧着脸,纤长的指尖竟微微颤抖:“你知道吗,我曾经是笑着听完这首曲子的,原来不是这样的,不是。”
声音飘忽,仿佛自言自语。
“金凤大人……”她的样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半响,她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又拂动琴弦,忽然说:“这个园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没想到今日却来了位知音。”
我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一栋单独的屋子,也是一色的白,在阳光下,看起来那么孤单,横栏上,刻着几个飘逸的字:弱水阁。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金凤大人的园子好漂亮。”我说。
金凤大人抬眼看了看我,摇摇头:“这园子,不是我的。”
嗯?那么,这里是谁住的?
我询问的看着她,她却淡淡一笑说:“既然你是此曲的知音,不知可否为我写个词?”
我怔了怔,难道她是考我来了?看看歌会上那首曲子,到底是不是我写的?
淡淡的琴声在耳畔,我想了想,站起来,轻轻的哼唱:
哪一天哪一年,轻轻经过你窗前。
月满西楼梨花白,好似故人来,
轻歌悠扬繁华尽,相思却难猜,
梦,在遥远,凝结成了香,
只留我身影,在湖面,成双。
恍惚中,我的脑海出现一人独立在湖中,轻轻拨动琴弦,淡淡的笑,忧伤的眸。
一滴泪,忽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凉凉的,让我停住声音,怔了怔。
我哭了?没想到一只猪,也是会有眼泪的。
琴声也停了下来,金凤大人却没有注意我,只是托着腮,目光如水,仿佛痴了。
我不敢去打扰她,也许,像她这样,也有心事?
退到一边,看着湖面,几条锦鲤,正欢快的游来游去,它们,有一天,是不是也会**?
人有什么好,可是,妖的外表,却有人的思想,是不是更痛苦?
我胡乱的想着,目光游移,却看到那团白色的花丛中,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静静的站着,冷冽的眸子,山峦一样的轮廓。
我一时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木然的看着他。
哪一天哪一年,仿佛曾有那样的凝视,天地间都失了颜色,只有他的身影在脑海里不断摇晃。
“宫主。”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带着恭敬,金凤大人已来到我身边,微微欠身。
我低着头,也欠了欠身,抬头时,清风阵阵,人,却没了踪影。
“在想什么?”金凤大人看着我,似乎若有所思。
我摇摇头:“没什么,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笑容如淡花:“谢谢你的歌,曲子的主人一定也会喜欢。”
然后,带着我轻轻一掠,回到那片白色的花丛中:“要我送你出去吗?”
我笑了笑:“不麻烦了,只是金凤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闲雅阁在哪?”
“你要去闲雅阁?”金凤大人微微诧异。
我点点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说宫主允许我去那里看书?
幸好她没有再问,只是说:“我送你过去。”
温柔的笑,那么善解人意,这样的女人,我不觉喜欢起来,同样是妖,同样是使者,却是孔婷婷没办法比的。
……
金凤大人送我要转角就离开了。
这里,我已经记起来了,顺着记忆往里走,终于看见那间屋子,闲雅阁。
走进去,我竟感到无比的亲切,只是,那张我睡了几天的软椅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侧着身,靠在软椅上,手上拿着一本粉红色的书。
“宫主……”我连忙欠了欠身,可是做完这个动作,我就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站起来,墨色的长袍轻荡,注视我,似乎在问什么事。
“我……”我指了指他手上的书。
他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睫毛下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窗外碎金般的阳光映照下,有一种神秘的魅力,扬了扬手,把书递给我。
拿过书,我杵在那里,他在这儿,我是不是应该另外找个地方看书?可是,这书似乎是不能带出去的。
他没有说话,击了击掌,我的脚下忽然出现一张凳子,和金凤大人一样的动作。
我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盯着书页,脑子里却乱糟糟一团,心跳的飞快。
这屋子是不是太安静了?会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心跳声?
低着头,我总感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目光时而阴冷,时而迷惑。
抬起头,却看见那人只是静静的坐着,轮廓冷的像冰。我忽然就想,永远这种表情,脸部会不会抽筋?
鼓起勇气,我咳嗽了一声。
他侧过脸看着我。
我说:“宫主,早课和练剑的事……”我很想问问,知不知道我被赶出早课了,师父也不再教我练剑了。
我不喜欢出风头,可也不喜欢作为异类,别人上课早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况且,如果不能练剑,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能进宫了?
进不进宫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概念,可是,我很想回到人的样子,做了二十多年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某种动物,虽然我一直很淡然的样子,可是说不在乎是假的。
而且,心里似乎总有个声音在说:要快点回到原来的样子……
他眯起眼睛,忽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会弹琴,会唱歌。”
似乎不是一句问话,好像是在重复什么,或者,确定什么。
猜不透他的意思,我只好点点头,歌会上,我唱过歌,刚才在那个开满白色花朵的园子里,他大概也听到了我唱歌,再否认,就太假了。
忽然,他的眸子暗淡下去,不再精芒四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了,然后,眯起眼,盯着我:“这些,是谁教你的?”
谁教的?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喜欢弹琴,喜欢唱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深夜,她总是一个人靠在窗口哼歌,眼神很迷茫,带着热烈,忽而失落,忽而又有些不甘。
她很瘦,穿着粉色的睡裙,背影看上去很单薄,以至于我一直想不通,我的眉眼和她很像,可是为什么身材就一点也不像。
她手把手的教我弹琴,哼歌给我听,她说:“飘飘,你是妈妈的将来。”
每当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因为母亲的目光总是很温柔,会陪我很长时间,直到我有一些进步。
虽然练琴很枯燥,母亲很严格,可是为了得到她一个夸奖,甚至只是朝我笑一笑,我拼命的练。
我说:“妈妈,我很乖,我今天又学会了一首曲子。”
母亲就笑了:“飘飘真聪明,飘飘以后一定会做的比妈妈好,不,是更好。”
这就是她的愿望,希望我完成她没能完成的梦想。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失落,又那么执着,她有时会说:“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都会失去呢。”
比如,她喜欢唱歌,喜欢弹琴,可是,最终只做了个小明星,没多久,就没落了。
还比如,她曾经很深的爱着一个人,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可是那个人忽然就不见了。
那个人,就是我应该喊他父亲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母亲永远很果断,找不回来的东西,就截断一切的回忆。
这点,我和她不像,只是不知道,每个深夜的时候,我迷糊的起来,她一人站在窗前,那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想过去的一些辉煌,还是想,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
慢慢抬起头,我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会弹琴,我会唱歌,这些都是母亲教的?
每个人都是有母亲的,这不奇怪,可是从一只妖嘴里说出来,就太诡异了。
那人黑玉般的眸子看着我,忽然说:“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仿佛认定了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垂下睫毛,表情更阴沉。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已经习惯了,可是刚才,他又有些不同,眼眸暗淡下来,竟有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落寞这个词用到一个冷冽如冰,又不可一世的人身上是什么样的。
可是,他却分明给我这种感觉,如同什么东西陨落,那样心灰的绝望。
这样的他,让我心里像被扎了一下,猛地一痛。
一个声音说:“不要皱着眉,要笑一笑,你不能总是这样,脸,会抽筋的。”
这是谁的声音?难道是我出现的幻觉?
摇摇头,我把自己从陌生的声音中拉回来,脱口而出:“不要皱眉,笑一笑。”
那人的眸子忽然闪动,如流动的宝石,一霎那的光芒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上前一步,按住我的肩膀,低沉的,一字字的说:“你、说、什、么?”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小声喃喃:“你一直皱着眉,脸会抽筋的。”
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失神,忽然蹦出两个字:“悠悠……”
悠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所以的任他用力的抓着我的肩,力量大的惊人,仿佛要把什么活生生的捏碎。
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他才好像忽然从哪里回过神来,放下手,问:“痛?”
眼神中满是关切,我一下子傻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明明眸子里全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