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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深夜,医生们将路尼一边膝盖以下的肢体截除三分之一。他们打电话到监狱给欧利,他告诉了卡尔·李。
第十章
瑞福斯·巴克利浏览着星期四早晨的报纸,兴致盎然地阅读有关福特郡初审的报道。看见记者和毕更斯先生都提起了他的名字,这些带有贬抑性的评论远不如名字上报的事实来得重要。他并不喜欢毕更斯这个人,但杰可在镜头前向记者提到他使他很高兴。
两天以来镁光灯的焦点都集中在毕更斯和被告身上;也该是地方检察官登场的时候了。毕更斯不该指责任何人喜欢作秀。因为陆希恩·魏尔班是在审判前后操纵新闻界的专家,而杰可正是他的高徒。然而巴克利并无怨恨之意。他很高兴。想到这是一场漫长而丑恶的官司,也是他第一个真正暴光的机会,便使他沾沾自喜。
他期待着星期一的到来,那是福特郡5月法庭开始的第一天。
他今年41岁。9年前他初次当选时是密西西比州最年轻的地方检察官。现在他的第三次任期已过了一年,正是一展雄心壮志的时候。他也该转任另一项公职了,比如说州检察长,或是州长。然后进军国会。他一切都计划好了,但在第22司法区(包括福特,泰勒,波克·范布伦和米尔伯郡)之外他并不出名。因此瑞福斯最需要的就是打赢一场轰动、丑恶、充满争议且人人皆知的谋杀官司。
他抵达位于波克郡法院的办公室时,很高兴看见二队摄影人员在他的接待室等他。瑞福斯解释他很忙,一面说着一面看表,但他或许可以抽空回答一些问题。
他安排记者进入他的办公室,他本人则堂皇地坐在大书桌后的皮椅中——记者是从杰克森来的。
“巴克利先生,你同情海林先生吗?”
他严肃地一笑,显然陷入沉思:“是的,我的确同情他。我同情任何有小孩被强暴的父母。真的,但是我个人所无法原谅的,以及我们的制度所无法容忍的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
“你有小孩吗?”
“有。我有一个小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跟海林家的女孩同年,要是有人强暴我的女儿,我一定悲愤不已。但我希望我们的司法系统能有效地制裁强暴犯。我对制度有信心。”
“那你认为被告会被判有罪了?”
“当然。我只要决心定罪,通常都会成功。这件案子我打算定罪。”
“你会要求判死刑吗?”
“是的,这件案子摆明了是预谋杀人。我想他被送进毒气室也算罪有应得。”
“被告的辩护律师毕更斯先生说大陪审团可能不会起诉他的委托人。”
巴克利嗤之以鼻:“毕更斯先生不该这么天真。大陪审团会在星期一审这件案子,当天下午我们就可以拿到起诉书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真的,他不该这么天真的。”
“你想本案会在福特郡开庭吗?”
“我不在乎在哪儿开庭,我会定他的罪的。”
“你预料被告会以精神失常为由来辩护吗?”
“我不排除任何可能性。毕更斯先生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刑事律师。我不知道他会使用何种策略,但密西西比州检方会有所准备。”
“有没有认罪的可能?”
“我不相信被告会认罪以求减刑。毕更斯也不来这一套,我想不会有这种事。”
“他说在谋杀案上他从来没输给你。”
微笑立刻消失了,他的身子倾向桌面,严厉地望着记者:“没错,但我敢打赌他没有提到几件持械抢劫和重大窃盗案件吧?我也不是没赢过。更精确一点来说。90%的案件都是我赢。”
摄像机停了,记者谢谢他抽空接受访问。没问题,巴克利说,随时欢迎。
伊柔慢慢走上楼,在大书桌前站定:“毕更斯先生,昨晚我和我先生接到一起恐吓电话,刚刚在办公室又接到第二起。我不喜欢这样。”
他指着一张椅子:“坐下,伊柔。那些人说什么?”
“他们并没有说脏话,只是威胁。他们因为我替你工作而威胁我。说我会因为替一个喜欢黑鬼的人工作而后侮。打来这里的电话则恐吓要伤害你和你的家人。我好害怕。”
杰可也很担心,但为了让伊柔安心,只好笑了笑。星期三他已经打电话给欧利,告诉他那些打到他家的电话。
“去把电话号码改了,伊柔,我付钱。”
“我不想改我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已经用了17年了。”
“好。你还有什么事?”
“我想你不该接下这个案子。我——”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不是花钱请你来想我的案子的。如果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我会问。我没有问你就别多费唇舌。”
她愤然离去。杰可又打了个电话给欧利。
一小时之后伊柔透过对讲机说道:“今早陆希恩打电话来,他叫我拷贝一些最近的案子,要你今天下午给他送去。他说你已经有5个星期没去他那儿了。”
“4个星期。把案子拷贝好,我今天下午送去。”
陆希恩大约一个月来办公室一次,或是打个电话。他阅读案件记录,随时吸收法律新知。他除了猛灌黑牌威士忌和炒股票之外无事可做”
绅宝车停在肮脏老旧的保时捷车后面,然后杰可就把案件递给陆希恩,他们之间互不招呼,连声哈啰都没有,他只把拷贝的案件递给一言不发的陆希恩。两人坐进前廊上的摇椅,俯瞰克连顿。
“恭喜。”
“恭喜什么?”杰可问,
“海林的案子。”
“为什么要恭喜我?”
“我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案子,虽然以前有些案子也不算小了。”
“从哪方面而言算是大案子?”
“宣传。曝光。这是律师这一行的精要所在,杰可。如果你没没无闻,就只好饿肚子。”
“陆希恩,”杰可平静地打断,“这我们已谈过许多次了。还是讨论海林的案子吧。”
“好,好。我敢打赌努斯一定会拒绝更改审判地点。”
“谁说我要要求更改的。”
“你若是不要求就是笨蛋。”
“为什么?”
“简单的统计数字,本郡有26%是黑人。第22司法区里的其他郡至少都有30%的黑人。范布伦郡有40%。那就是说可能有更多的黑人陪审员。如果改了审判地点,陪审席上坐着黑人的可能性就增加了。如果在这里开庭,你就要冒着陪审团全是白人的险。相信我,本郡全由白人组成的陪审团我见多了,你只需要二个黑人,使陪审团无法达成决议,使审判无效,”
“但那样还是会重新再审。”
“那就再使它无效啊。三次以后他们就会放弃了。陪审团无法达成决议,在巴克利的成绩单上等于是负分。第三次审判后他会放弃的。”
“所以我只要告诉努斯我要将审判地点改到黑人较多的郡,这样黑人陪审员就会比较多。”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但要是我的话就不会。我会用那套未审先轰动,社区有偏见之类的老套废话。”
“你知道努斯不会相信的。”
“当然不会。这件案子太大了,而且还会更轰动。新闻界已经插了一脚,而且已经开始审判了。每个人都听说过这件事,不只是福特郡的人而已。本州的每一个人都有先入为主,认为他有罪或无罪的成见。所以,干吗要更改审判地点?”
“那我为什么要要求更改?”
“因为等那个可怜的家伙被定罪,你得有藉口上诉。你可以宣称由于审判地点没有改变,以至于他无法得到公平的审判。”
“多谢你的鼓励。将审判地点改到其他区域,像三角洲一带的机会有多少?”
“想都不要想。你可以要求更改地点,但不能要求改到某个特定的区域。”
这一点杰可倒不知道。他每次来访都可以学到一些新东西。他充满信心地点点头,打量这个蓄着一把脏胡子的老头、他从来没法子在刑法细节上赢过陆希恩。
“我想你并不认为我有很大的机会能使他无罪开释。”
陆希恩想了一会儿。那位女佣兼护士端来了威士忌和茶。
“是不大。很困难。”
“为什么?”
“看起来像是预谋杀人。据我所知这整件事都经过仔细计划。对不对?”
“对。”
“我确信你会以精神失常为由来辩护。”
“我不知道。”
“你一定要用精神失常。”陆希恩严肃地教训他说,“没有其他可能的辩护理由。你不能说这是意外。你不能说他为了自卫用机枪扫射那两个戴着手铐、没有武装的家伙。对不对?”
“对。”
“你不能创造出一个不在场证明,告诉陪审团说他跟他的家人在家吧?”
“当然不能。”
“那么你还能用什么理由辩护?你一定得说他疯了。”
“但是陆希恩,他没有疯。我绝找不到任何心理医生能证明他疯了。他仔细计划过每一个细节。”
陆希恩微微一笑,吸了一口酒:“这就是你之所以有麻烦的原因,孩子。”
杰可将茶放在桌上,轻轻晃动摇椅。陆希恩志得意满:“这就是你之所以有麻烦的原因。”他重复。
“陪审团呢?你知道他们会同情他的。”
“这正是你必须说他精神失常的原因,你要给陪审团台阶下。如果他们倾向于觉得他无罪,你必须告诉他们方法。如果他们同情他,想判他无罪,你必须给他们一个藉口。他们相不相信他精神失常根本无关紧要。那在陪审团休息室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审团会有合法的依据将他无罪开释,假如他们想这么做的话。”
“他们会想判他无罪吗?”
“有些会,但巴克利会极力证明这是预谋杀人。他很厉害。他会使他们不同情他。等巴克利歇手之后,海林就只是另一个因杀白人而受审的黑鬼而已。”
陆希恩晃动杯中的冰块,瞪着褐色的酒液:“那个副警长呢?袭击并意图谋害治安人员是要判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