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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徐笙呻吟地醒来,却见傅易辰坐在床沿,深情凝视,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幻,但觉好梦易醒,倍加珍惜,双手乱挥,扑到傅易辰怀中去。
傅易辰紧搂徐笙,亦是百感交集,想问他身体如何,伤口如何,心情如何……而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只化了一声柔柔的低唤:“笙笙……”
“辰?你回来了?我……”徐笙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却见傅易辰躯体温热有力,分明是个真人,一时难以置信,悲喜交加,一双沉黑灵眸,雾散云开,波光婉转,直直堕下两行清泪。
“别哭,别哭……”傅易辰急声道,慌忙搂紧徐笙,吮去他眼角汹涌而出的热泪,仿佛历经了生离死别一般,目光狂痛痴缠,心如刀绞,身加白刃。
“辰……辰……”徐笙喑哑低唤,深深凝望着活生生的傅易辰,只觉失而复得,顿感苍天眷顾,感激涕零,欣慰万分。
二人相拥半晌,以慰相思之苦。
“身体可还好?”傅易辰扶着徐笙苍白间透着异样红晕的脸颊,柔声询问。
“不碍事了。”徐笙含泪轻咳数声,又忆起南非之行,个中屈辱凄苦唯有自知。傅易辰不觉有异,只当徐笙余热又起,轻抚其背,又执了冰镇毛巾为之擦拭。
晚餐用毕,傅易辰命人将药材倒入浴池,与徐笙同浴。
水气氤氲,热意贴身,光阴旖旎,情思悱恻,朦胧间思及往日缠绵光景,二人皆情动不已。
水雾于之中的徐笙半倚半靠在傅易辰胸前,露着莹白无暇的一节脖颈,回眸浅笑,翠露新聚,奇花初胎,端的是清艳绝俗。久违蒙面的傅易辰,霎时之间唇燥舌干,压抑着满身的冲动,将头伏在他的耳边,道:“笙笙,我想你……”
徐笙亦是情丝满怀,听闻傅易辰纯朴爱语,心里泛起绵绵暖意,一双藕臂环绕上傅易辰的脖颈,哀哀轻唤:“辰……”原本心情忧悒哀戚,加上有伤在身,更见徐笙酥柔入骨,楚楚生怜。
见此,傅易辰情难自禁,一把搂住徐笙,烙下绵密亲吻,只觉今生下世自己心中都唯有徐笙一人,再也容不下他人。双手不规律地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时重时轻。看着徐笙肩头愈合不久的嫩红伤口,心中阵阵刺痛。伸手轻抚伤处,只见徐笙微颤了一下,便咬唇忍耐。傅易辰更是哀怜不绝,随即俯下身,温柔舔吻那凹凸不平的伤处,希望能抚平徐笙的痛楚。
徐笙闭目仰首,激起心中阵阵悸动。百转柔肠,甜蜜酸楚竟一一自心头掠过。万般焦灼无处可遣,一滴清泪溢出凤尾般的眼角,划入如云乌发之中。傅易辰一时怔忡,为之神夺魂销,叠声急唤:“笙笙,我爱你,我爱你……”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一颗心几欲破膛而出,傅易辰固执地搂紧徐笙流水般的身子,此生都不愿不肯松手了。徐笙与之十指交缠,腰身绵软,双眼迷离,气若游丝。百转千回,爱恨交织,两人经已分不清这破胸而出的是爱还是恨,只觉脑海中群魔乱舞,冲天热气铺天盖地,恨不得将彼此揉进身体之中,成了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永不分离才好。
Chapter3 冥誓 中【已修】
半夜乍醒,室内幽香不绝,月华渐染,浮云逦迤。
深感背后那熟悉的温度,徐笙微微侧身,轻捧了那英俊非凡的一张脸,放在掌中温存。心知傅易辰怜爱自身,纵然(谷欠)火炽烈,也未索欢无厌,更感其对己用情之深,亏欠之心更甚。睹见那一枚丑陋的伤疤,又想起那日傅易辰冒死相救。
今时今日徐笙心为形所役,无奈不得与傅易辰全心相对,此次全心真意,只因傅易辰不知徐笙所为,然而,下一次又是何时何地?思及此,徐笙顿觉万箭攒心,寸断柔肠,几欲落下泪来。
朦胧之中,听到有强忍抽噎之声,傅易辰惶惶惊醒,果见徐笙背对着自己,肩胛耸动,俨然悲不自胜之态。心中一急,扳过那单薄的肩膀,托起那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庞,竟如此哀戚,傅易辰酸楚难当,一时哽咽无言,只得轻轻抚慰。但觉徐笙四肢僵冷,傅易辰心生爱怜,轻吻着徐笙濡湿鬓角,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
暗泣良久,徐笙缓缓抬首,眼角晕红,波光盈盈,握住傅易辰的手,对着那双纯真无垢的双眸,痴痴呢喃:“敢是咱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
傅易辰怔了怔,暗暗松了一口气,温声安慰道:“什么不见了?我不是在这里,傻瓜。”
原来现在轮到傅易辰唤自己“傻瓜”了。望着那双时时刻刻只专注于自己的眼睛,徐笙破涕为笑,可转而悲戚复来,搂住傅易辰,只心底哀叹:“怕只怕日后孤衾有梦,傍身无人。”
“咦,这里那么多房间,这么不见门联题字?”傅易辰想起厢房的拱门入口题着“君若趁月来游,天卧故虹;我欲乘风归去,云移一鹤”一联,指着一间间华美精致的空屋说道。
“怎么,你要效仿贾宝玉题词大观园?”徐笙失笑。
傅易辰见徐笙身体抱恙,不愿回老宅,要在笙园长住。徐笙尽地主之谊,带他四处看看,却听傅易辰问出如此可爱的问题。
“有何不可?”傅易辰说着快步走到一处拱门,对着徐笙道。
见一圈云纹相勾,三步外又有一满月漏窗,沙沙摇落花影来,徐笙眨眼数下,吟道:“明月半窗花弄影。”
傅易辰思忖半晌,皱着眉,试探着答:“无风疑似玉人来?”
徐笙一听,虽不全然合乎平仄,也别有趣味,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懂些?”
傅易辰呵呵一笑,道:“去英国的时候就七岁,父亲怕我忘本,给我请了四年的古文老师。还有啊,小的时候去书赫家里小住,郑伯父还抓住我们两个一起练字咧!”
“是么。”徐笙莞尔一笑,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如就效仿宝玉,今日你我将这园中的楼宇都题上词,可好?”
见徐笙气色甚好,心情开怀,傅易辰连连颔首。
踱到一间厢房前,见柱上一副红楼中的对联“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傅易辰道:“就差一块匾额了。红楼梦中载着‘蘅芷清芬’,不过我想试试。”
徐笙颔首,示意他试试。傅易辰不好意思地瞅了徐笙几眼,轻咳几声,道:“蓬莱悠游。”
“算得上切题,”徐笙赞道,“此联本是宝玉为蘅芜院所题。蘅芜院中,玲珑山石掩映,藤蔓盘桓,清芬天然。杜牧有诗云‘豆蔻梢头二月初’,‘吟成豆蔻’意指青春年少,而“荼蘼”为夏终之花,暗指韶华易逝,“梦亦香”三字更显伤感。‘蓬莱’二字仙气逼人,应了蘅芜清雅归隐之景,而‘悠游’独显主人之豁达清醒,不为外物所伤。”
听闻徐笙赞赏,傅易辰竟害起羞来,当时只觉将最好的词语堆到徐笙身上便好,却没想徐笙这般赞赏。
竹涛声声,曲径通幽,又见一间厢房,门前栽了几株数尺高的芭蕉,翠绿如盖。此时尚早,叶上露珠未散,零零落落,真如水晶一般,颗颗剔透可爱。闭目却听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徐笙信手拈来:“芭蕉青云载雨过,展尽潇湘数尺心。”
傅易辰抚掌大赞,又道:“不如匾额用‘瑶池仙境’好了。”
望了望傅易辰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徐笙嗤笑一声,摇摇头,兀自走上前去。
走了几步,见一屋之前几许(春)色,徐笙随口吟道:“碧萼绛桃春惊破。”
傅易辰不假思索:“烟萝凉蟾照无睡。”
不符平仄,更不应景,徐笙执了扇子就去拍傅易辰停在空中的手,赠以白眼,嗔道:“尽挑些好词往我身上堆。凉蟾是那天上月。人道是,广寒清冷,唯有桂树,哪里有桃花,何况地上凡人怎可与月中嫦娥相比?”
傅易辰讪笑两声,红着脸小声嘀咕:“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说罢,傅易辰竟如孩童一般,撅了撅唇。徐笙轻笑一声,瞪了傅易辰一眼,双颊竟也泛起红晕来,惹得傅易辰偷吻一下,端的是情意绵绵,两心相印。
走了几步,又见一古朴房间,外有对联曰:黄土陇头送白骨,红灯帐底卧鸳鸯。凄艳诡异,萧索荒凉,傅易辰顿觉丝丝阴寒绕上心头,惆怅不绝。望着眉目如画的徐笙,却见他抚摸着“鸳鸯”二字,展露一抹恬静坦然的浅笑,眸色幽沉,低声道:“人生苦短,有你相伴,我徐笙亦不算枉来这一遭。”言语间自是感慨万千,问心无愧。
万丈软红,茫茫俗世,得此一人心心相印,一世相伴,此生无憾矣。
傅易辰闻言,上前一步,将徐笙搂在怀中,细嗅着他颈间清芬,亦动情道:“笙笙,此生此世,我傅易辰只要你一人。”
弱水三千,一瓢饮足矣。
闻此言,徐笙胸口如受重锤,撼动不已,含泪颤栗,亦信誓旦旦:“辰,我一无所有,唯有这胸膛里的一颗心,如今我便将这颗心放在你手上了。”
“笙笙……”傅易辰紧搂徐笙单薄的身躯,其情之深,恨己之切,久久不能言语。
徐笙回望傅易辰,皆如痴如狂,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万语千言,唯有口唇哀动,徐笙自知此情已成飞蛾扑火之势,至情至深,恐怕已经无法收回。今时今日,二人鸳鸯情深,鹣鲽意浓,纵然届时,前事暴露,拜月堂空,骨冷即成秋梦,我徐笙亦无怨无悔。
望怀中人如洗双眸之中,爱恨痴缠,却最终半是哀绝,半是极乐,真教傅易辰不解,亦愈加悔恨之前将徐笙作为交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