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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我和宇文墨泽下了马车。一路上都有魔门子弟将一切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客栈必定是住最好的。如今,我们到了一个唤作细岩镇的地方,镇子里人不多,许是夜晚的缘故,显得有些清冷。
进了客栈后,有不少人在用晚饭。
宇文墨泽的容貌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甚至有人发出惊叹声,“好漂亮的男人。”
我都听到了,宇文墨泽自是不会错过,眼光一扫,我很清楚地见到有道白光一闪,坐在角落里的男子当场血液四溅。
宇文墨泽的脸色一沉,吩咐道:“清场。”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我自是明白“清场”为何意,我忍不住开口道:“我饿了,见到血吃不下东西。”
宇文墨泽瞥我一眼,却也听从了我的话,摆摆手,“罢了。”
我一喜,赶紧对一边的魔门弟子道:“你预订了哪个包厢,还不快些带路。”
云裳目光闪烁。
之前下马车的时候,我极力邀请云裳一起过来。有她在,宇文墨泽果真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了,不会再动不动就来抱我或是亲我,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菜上来时,我倏然觉得邀请云裳过来是个错误。因为此时云裳望我的神色活生生像是有刀子在剐我似的。
“吃这个。”
“这个也不错。”
“再试试这个。”
……
宇文墨泽不停地给我夹菜,我吃了口,他就问我:“如何?”
我道:“……挺好的。”
宇文墨泽含笑道:“若是不好,我们就去灭了这里的厨子。”末了,宇文墨泽又道:“再叫几份糕点,我知你最爱吃甜的。”
宇文墨泽去如厕的时候,云裳酸溜溜地看着我,“阿泽待你真不一般。”
我轻咳一声,“是么?”
她哼了声,道:“不过你也不必妄想,他待你好只是为了引顾安出来。他心里的人始终只有一个人,数年如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知道的,我曾经和你说过,是他妹妹。你在魔门这么久,看来你也是知道一二的。”
云裳还不知我就是宇文墨泽的妹妹,细细一想,似乎宇文墨泽自从云裳上了马车后,就没唤我一声妹妹,平日里,他一日总要叫上个几百回。
我估摸着是宇文墨泽不愿让云裳晓得。
她又道:“我很早就识得阿泽了,在他还不是门主时,我们便已是相识。我为了他而学武,为了能配得上他,我几经艰辛方是坐上了锦门门主之位。”她的眸子里是固执的神色,“顾晚晚,我和他相识十年了。”
我莫名其妙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她道:“我只想告诉你,别以为他对你好,你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莫名到极点了。
先前还对云裳有几分好感,如今全部消失殆尽了。
我冷笑一声,“我也想告诉你,别以为你当宇文墨泽是宝,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当他是宝,在我心里,他什么都不是。”
蓦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么?”
我心中咯噔地跳了下,糟糕,方才为了和云裳斗嘴,一时间都忘记宇文墨泽会回来的。我战战兢兢地扭过身子,宇文墨泽一步一步地向我迈进。
停到我跟前时,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宇文墨泽此时的表情阴森森的,我看得心里禁不住害怕,我张嘴:“……”我说不出来。
他道:“不想去那劳什子山庄了?”
好吧,他狠,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软肋。我不怕死,可我怕他伤害阿娘和飞花山庄,但我知若真如实说出,以宇文墨泽的脾性,他定会大怒的。我放轻了声音,主动拉住了宇文墨泽的手,“哥哥,方才只是妹妹一时的气话,你不要当真。在妹妹心里,哥哥是独一无二的。”
宇文墨泽的脸色果真有所松缓,他反握住我的手。
“当真?”
我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嗯,真的!”独一无二的仇人。
他总算褪去阴沉,露出了笑意来,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嗯,妹妹乖。”
“咣当”一声,桌案上盛饭的碗掉落在地板上,碎了一地,云裳脸色发白地看着我,双唇发抖,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却又说不出来。
。
我睡得很浅,总担心着宇文墨泽会半夜三更摸进我的房间。这事他并非没有做过,先前他还硬要与我同床共枕,我低声下气地哀求了好久,方是得了他的承诺,在我二十二岁前,他不强迫我。
如今算起,离我二十二岁还有半年。
门外守夜的人倏然打了个喷嚏,我被惊醒,揉揉眼后从床榻上坐起。
宇文墨泽派了两人为我守夜,一个唤作阿七,另一个唤作阿十,皆是魔门里的高手。我披了件外衫,趿了鞋履,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阿十道:“小姐要去哪里?”
我睡眼惺忪地打了哈欠,“不要跟着我,我去一趟茅厕。”
“可是门主吩咐……”
我打断了他的话,“茅厕就在附近,不远。你跟着我去茅厕,我反倒不自在。”
“是。”
我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若不是想去如厕,真想在被窝里睡到天亮。客栈的茅厕在后院里,我出茅厕时,忽见有道黑影闪过。
我睁大了双眼,恰恰好见着那道黑影跳进了窗子里。
我心想:莫非是采花贼?
再定睛一看,我又诧异了,那窗子不偏不倚的正好是云裳所宿的房间。
我记得甚是清楚,今夜与宇文墨泽用完饭后,云裳一声不吭地跟着我们出来,然后唤了小二,说今夜要宿在这里。我是亲眼见到小二把她带进了七号房里的。
我和宇文墨泽的房是第一间和第二间,就在廊道的最尾,这么一算窗子,恰好就是第七间。
转眼一想,我忽然有些可怜那个采花贼了。
云裳武功不低,且今夜又受了气,采花贼遇上她,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未料我经过云裳的房门时,却听得有声音传来。
我正感慨原是云裳的熟人而非采花贼,忽然听得一句,“你考虑得如何?”
我心中一惊。
是顾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来了~~
迟到了十三个小时……
默默,今天凌晨过后还有一更~~
47
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心里头颇是诧异。顾安和云裳怎么会走到一块?
房里一片安静,久久未听得云裳的声音;心知他们武功高强;断断是不能呼吸出声的。屏住呼吸,整张脸都憋得有些通红。
快忍受不住时,云裳终于开口了。
“好。”
接下来并未多做逗留,一是怕被发现;二是心里头不舒服。回房后,躺床榻上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想着顾安到底和云裳说些什么;顾安要云裳考虑的事情又是什么?
脑子里太过杂乱,以至于一夜未眠。
次日早早就起来,对镜梳妆时,蓦然发现一事。
的眉心间多了一粒玄色的小痣,心中骇然,晓得这是那片玄色小叶长出来的前奏。宇文墨泽曾给看过当年玄飒留下来的书信,里边陈述造的奇特共有六处,如今只剩下两处。
一是眉心间的玄色小叶,二是对宇文墨泽言听计从。
不怕前者,却是相当地恐惧后者。
。
再次启程时,云裳仍。经过昨夜,原以为云裳不会再与们同行,可一大早的她却是笑容温和地与们打招呼,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上了宇文墨泽的马车。
宇文墨泽颇有微词可却也没有赶云裳下车。
心想着,宇文墨泽平日里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是寻常怕是早已身首异处。看来云裳于宇文墨泽而言,还是有那么丁点不一样的。
宇文墨泽问:“妹妹昨夜睡得不好?”
道:“……还好。”不经意地瞥了眼云裳,她神色如故,总觉得此刻云裳会,多半与昨晚顾安的出现有关。
可是以云裳对宇文墨泽的痴心,顾安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
云裳忽道:“顾姑娘换了个发式,显得眼睛愈发水灵了。”
也是不想让宇文墨泽见到的变化,才会特地把鬓发梳了下来,遮挡住了额头,如今整张脸就只露出一双眼睛。道:“是么?”
宇文墨泽毫不吝啬地夸赞,“本座的妹妹自是最美了。”
轻咳一声。
云裳的目光打量着这辆马车,倏然她眼睛一亮,含笑道:“没想到阿泽的马车里也有这些姑娘家喜欢的糕点。听闻顾姑娘喜欢吃甜的,正巧平日里也爱捣腾些甜食,正巧如今路途无聊,马车里也五脏俱全,不若来露一手,且现暑气重也能解解暑。”
宇文墨泽淡道:“且试试看。”转而又对笑道:“若是妹妹尝了,觉得不错的话,回头让们的厨子给做。”
可不觉得云裳有这样的兴致,只不过倒要看看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若是甜食上下毒,更是不怕。
本身就是毒物。
约摸有半柱香的时间,云裳浅浅一笑,道:“这是们锦门里的姊妹平日里最爱的花果茶,味道甜而不腻,幸亏阿泽马车里有不少消暑的冰块,加入花果茶里更是透心凉,味道也是更佳。”
她倒了两杯,“阿泽和顾姑娘尝尝,若是顾姑娘喜欢的话,回头便把方子写下来。”
正要拿起杯子,宇文墨泽却是按住了的手,眯着眼看向了云裳。云裳又是一笑,“险些就忘了,还未试试味道如何。”
云裳举杯一饮而尽。
宇文墨泽此时方是收回手,云裳又倒了杯递给,“尝尝。”
一尝,果真如云裳所说的那般,甜而不腻且喝了后浑身冰凉冰凉的,舒服透了。宇文墨泽问:“如何?”
点头,“嗯,很好。”
云裳问:“再来一杯?”
“好。”
喝了有四五杯后,只觉肚子颇撑,对云裳道:“门主手艺极佳。”
云裳笑道:“能让顾姑娘夸赞,也算是对得住这门手艺了。”
却是听得不自,这话这笑容,对比起昨日的剑拔弩张,实是让有些慌呀。不过那花果茶是的的确确没有问题的,喝了这么多杯,都大半个时辰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症状。
只不过……
却是有些想去如厕。
掀开车帘探望了会,恰好有一片林子,对车夫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