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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元看到女佣走到隔壁去按铃,与邻家的佣人说了几句话,又转回来。
看到维元,她满意地说:“这一带雇主都是好人,没有衣冠禽兽。”
维元想笑却不敢笑,这班年轻女佣来自南亚,离乡别井,为着菲薄薪酬每日干着十多小时粗活,最怕遇到不良雇主。
维元问:“怎么说?”
她答:“井家太太教我做咖喱。”
“那多好,我爱吃咖喱羊肉。”
女佣笑:“井太太说要把炖锅端到窗外,否则屋子整月咖喱味。”
这时维元妈妈也出来加入讨论,谈得兴高采烈。
维元想:一个人,既来之,则安之,总得想法子自得其乐,不论是太太小姐女佣,诗人画家作家,懂得生活是首要,顺其自然,做到最好,且莫辜负生命。
这样励志,维元自己都觉得好笑。
过两日,有人在窗下叫:“王维元,出来玩。”
维元正在写“本市贫富悬殊难题如何解决以免社会分裂”这种可怕的报告,听到有人叫她玩,乐不可支,立刻丢下功课到露台喊:“马上下来。”
果然是井翊,他不置信地问:“你家佣人说你也练咏春?”
“承让。”
井翊忽然出招,好小子,维元连忙扎起马步,迅速接招,啪啪啪,全数挡住,接着,轻巧兼恨劲,还出招数,把井翊逼得后退数步。
那少年个子不小,将他逼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维元已经浑身冒汗
她心想,如此力角,只得一百零八磅的她恐怕讨不到好处,于是见机立断,蹲下,一腿扫到小子足踝,井翊猛不防,倒后摔去,幸亏平衡力强,踉跄站住。
前后不到三分中,王维元已经赢得漂亮一仗。
她双拳抱在胸前,微微笑。
井翊叫出来:“厉害厉害。”
“不敢当。”
小子忽然问:“王维元,你名花有主否?”
维元大笑,“你再长高一尺才想着等问题未迟。”
“如果你心中没有人,那么,你属于我。”
维元心花怒放,“好,好。”
“好敏捷身手,你师傅什么人?”
“她老人家不许我透露,况且,她已经移民加国。”
“你师傅也是女性?”
这时,旁边忽然多出一把声音,“可是叶敏师傅?”
维元连忙微笑,“师兄是哪一位?”
井翊说:“这是我舅舅许精神。”
维元怔住,许精神,世上有这么多同名同姓的人?他也是许精神?
她仔细端详他,可不就是他,数年不见,不但高大,肩膀手臂壮实一倍不止,像一个大了三号的许精神,他笑脸迎人,不在忧郁。
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井翊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王维元。”
“王维元,”他也愕住,“你是王维元?”
井翊紧张问:“什么,你们一早就认识?”
维元不去理那小孩子,轻轻说:“许精神,你还记得我。”
许精神仍然不置信,“你就是王维元?”
井翊不耐烦,跳到舅舅背脊上不下来,猴子似挂着。
他喊:“你们在恋爱?你们说的话为什么没人听得懂?”
维元微微笑,“好久不见。”
许精神把外甥拉下来,“去,勺两碗冰淇淋给我们。”
猴儿跳着进屋去了。
许精神轻轻说:“我一直找你。”
维元说:“不,我找你才真,曾经麻烦许多朋友。”
两人一起坐在石阶上。
许精神说:“我都认不得你了,印象中你是一个秀丽怯弱的小女生,时时围着一条玫瑰红手织披肩,对,那条披肩呢?”
“收起来了。”
“这些日子,你好吗?”
“托赖,还过得去。”
两人又笑起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井翊拿着冰淇淋出来,交到他们手里,“妈妈叫我不要打扰你们。”他又回到屋子去。
维元有点迷茫,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许精神重逢,她穿着便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化妆,维元叹口气,真糟糕。
许精神一时也没认出她,这年轻女子英姿飒爽,看她比武身段,敏捷过人,又懂得当机立断,一举一动,充满自信,数年不见,她已经进化。
换句话说:大家都长大成人了。
维元忍不住问:“好嘛。一直都挂念你。”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那日,是你先发现我把吧。”
维元点点头。
“管理员福伯及医生都说:若是迟一步,我就完了。”
维元诚恳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问,你当时是怎么想。”
自那天之后,许精神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连父母也一字不提,但是他觉得欠维元一给解释。
“我愚不可及。”
“但是同学们却对你敬畏有加。”
他苦笑,“自那次后,我花了足足三年才重拾做人尊严。”
维元恻然,“其实你可转校。”
“那一年是我应得的惩罚,每一天都提醒我任性自私的恶果,使我坚强。”
“你真心爱她可是?”
“你们女孩子都忍不住这样问。”
维元不好意思。
“我当时年轻,浊气上来,一时故不了那么多,只想停止呼吸,中止痛苦,可是救了回来,见父母哀哀痛哭,又觉内疚,更加灸痛,真像在火海中煎熬,奉劝年轻朋友:且勿模仿。”
维元忍不住笑出来。
“到了今日,记忆淡忘,我会来了。”
维元点点头。
这时,那多事的小井翊又走出来,“妈妈说,石阶不好坐,请到屋里来,偏厅又静又舒服,保管无人打扰,且有茶水招待,方便详谈。”
许精神摊摊手。
这时他精神奕奕,人如其名,谈起往事,坦率诚恳,只是略为腼腆,但态度真是,为维元欣赏。
他带她进屋,坐在偏厅细说从前。
佣人进来替他们斟茶。
许精神又说:“我一直找你,想向你面谢。”
“何足挂齿。”
“王维元,你是一个安琪儿。”
维元眼睛都红了,“不不,我貌臭,性格愚鲁……”
“我们俩从来没有交谈,而且,也不曾看清对方容貌。”
维元说:“但我每日想念你,我由衷担心你,我怕你一辈子耿耿于怀,一生失落”
“不会,你看我,我现在很好,我在大学任职我几乎每日经过那实验室。”
维元掩嘴,“呵,你回去工作?”
“福伯已经退休,其他教职员如非新人,也早已忘记那宗不愉快事件,维元,我自由了。”
“我真为你高兴。”
这时,有人敲敲门,咳嗽一声,“是王小姐吗?”
许精神连忙说:“使我姐姐许愉快。”
维元连忙称呼。
许姐过来拉住维元的手,“我们总算见面了,家母每日在家里插一瓶香花给你,又为你祈祷。”
“哎呀,怎么敢当,叫我汗颜。”
许精神笑问:“维元你可有每日头晕?”
一听这话,维元知道他是真正康复了。
维元说:“太凑巧了。”
许愉快微微笑。
她弟弟忍不住问:“内里还有什么文章?”
许姐说:“精神,这并非百分百巧合。”
维元扬起一条眉毛。
许姐说:“从王家女佣口中,我知道邻居大小姐叫王维元,我让井翊与王小姐做朋友,印证身份,然后,请精神来看我。”
原来是这样,一片苦心。
“你们也应该见个面了。”
精神与维元相视而笑。
许姐说:“我与井翊出去看电影。”
这时有人按铃,原来是维元妈怕维元着凉差人送披肩来。
正好就是那条玫瑰红手织披肩。
许姐母子出门去看电影,小井翊指着维元说:“嗨!You belong to me。”这时一首流行曲的名字。
他被母亲一把拉走。
维元笑得流泪,她同男友家得大男孩相处得不知多好,她尽得他们欢心。
“我实在不知道老姐静静安排了这许多事。”
维元这时发觉她根本不在乎许精神身段是壮是瘦甚至肚子多一个救生圈,发型如何,懂不懂搭配衣服,或是收入多寡。
她只想好好与他相聚。
许精神看到红披肩,点点头说:“就是它,你仍然保留着它。”
“我都舍不得用。”
“真骇人,若不是当日你不小心把披肩漏在实验室,现在就没有这个人站在你面前。”
“试想想你父母、老姐、以及井翊怎么过日子。”
他低头不语。
两人低声交谈,不觉天色渐暗。
女佣怕他们饿肚子,做了面食,端进偏厅,他们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
忽然累了,各自满心欢喜躺在沙发上休息。
精神抓过披肩,围在颈上,维元取笑说:“很好看。”
休息一会,维元说:“来,到我家稍坐。”
许精神说:“我一直想看看你家居环境。”
维元妈也出去了,女佣连忙斟茶。
维元带许精神参观工作室,只见到处都是一叠叠书本,书架子挤不下,全堆在地上。
精神点头:“我猜想就该是这个样子。”
正打开的是一本孙子兵法,精神笑问:“有用吗?”
维元答:“孙子说:打仗要靠耐力,有时不用一兵一卒,时间一久,敌人的身躯会得自上游淌下经过你眼前。”
“哗,待其自取灭亡。”
“孙子迷倒洋人,我无事也跟着读,有用无用,还不知道,家母常说:女子看那么多书干什么,她从不认识任何一个女子,因读书而比不读书的更加幸福。”
许精神不予置评,过一会他这样讲:“读书是个人嗜好,与幸福无关,不过,如果爱读书而可以读书,那么也是一种幸福。”
维元听了高兴的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