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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火焚之,灰飞烟灭。”乾途声音冷酷。
解铃面向僵尸,缓缓施礼:“人妖殊途,你若不作恶便罢,而今已酿种种大祸,我们不能再留你于世间。人死如灯灭,而今残烛一盏,苦留世间,没有任何意义。早些归去吧。”
他也不管僵尸能不能听得懂,该说的还是要说,说罢之后,他慢慢向前,走近僵尸。
僵尸站在月光下,全身都沐浴在光线里,一动不动,如同封印的石头。
乾途和圆通紧紧跟随解铃,脚步不差。
三人来到僵尸面前,谁也没敢妄动,开始围着僵尸绕圈。我和铜锁在后面紧张地看着,手心捏了把汗。
“拿下!”乾途喊了一声:“孽畜!”
解铃和圆通上前,突然僵尸睁开双眼,直愣愣瞅过来,正盯着乾途。乾途微微皱眉,迟疑间,僵尸猛然动了,伸出双爪谁也不抓,直扑乾途。
乾途非常镇定,笑了笑:“找死。”夹庄长技。
他出手如电,桃木剑直直地扎过去,正抵在僵尸的胸前。僵尸胸硬如铁,可偏偏让他这根木头剑给抵住,向前一步都很难。
解铃和圆通也没闲着,一闪身到了僵尸的身后,解铃一个锁喉,从后面把僵尸脖子搂住。
圆通在后面用尽全力把僵尸双手掰住,僵尸身体向后弯,情形很像半躺在解铃和圆通的身上。此时僵尸前面门户大开,解铃大喊:“师兄,把它拿下。”
乾途收好桃木剑,一步步走到僵尸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半米。解铃和圆通在僵尸身后看不到,可我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乾途在作法前,似乎对着僵尸说了一句话。
他咬破中指,挤出血来,抬起手要在僵尸的额头上画符。
僵尸不停抖动,解铃和圆通用尽全力把住它,几乎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铜锁轻轻碰我,低声说:“动了。”
“什么动了?”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识问了一句。
铜锁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指向那具我们从黑棺里捞出来的男尸。
我仔细观察,本来僵硬的男尸两只手竟然微微动了动,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沉睡已久的人正在慢慢苏醒。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具男尸比僵尸还要可怕。
情急之中,我大声喊了一嗓子:“它活了!男尸活了!”
他们三人冷不丁被这么一喊,顿时分神,一起看向我。就在这时,本来制服住的僵尸突然一个挣扎,甩开了解铃和圆通,纵跃着跳向男尸。
随着它们距离的缩短,男尸反应也似乎越来越大,全身像是摸了电门一样战栗,给人的感觉是,它就在苏醒的边缘。
乾途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拦在僵尸的面前,桃木剑一横,直刺僵尸的眉心。
僵尸双手拦在脸前。月光下,所有人都看到,它的十根手指上指甲尖尖,长而锋利。圆通急道:“这孽畜已经成了气候,不能再让它离开这里。”
僵尸十指交错,抓住桃木剑尖。桃木剑像是插进了铁钳子,嘎吱嘎吱响,剧烈地摩擦。
男尸脸部肌肉颤了颤,眼皮动着,似乎要把眼睁开。
情急之中,解铃咬破舌尖,对着男尸的脸狂喷了一口,铁青的脸上鲜血淋漓,他又慢慢合上眼。
此时僵尸拨开了桃木剑,像是不要命一样,朝着男尸跳去。
“他们果然同根同源。”圆通说:“看我的厉害。”
他站在僵尸身后,双手结佛印,快速变幻手势,一个箭步窜过去,对着僵尸的后背重重一击。这和尚真有点功夫,僵尸那么硬的身板,他一击之下,居然把它打飞了。
僵尸直直飞到林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最为惊人的,在僵尸的后背很明显烙上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佛印标记。
圆通揉揉手腕:“多大点事,看看你们费这个劲。”他走上前,伸手去抓僵尸。
这时,冥冥的树林深处,突然响起一串铃声,沉闷妖异,如同乌鸦叫天。
圆通稍一愣神,本来不动的僵尸突然跳起来,身影极快,受到了铃声的蛊惑,窜进树林。
“阿弥那个陀佛。”圆通一摸光头:“原来还藏着一只黄雀。”
他正要跟进树林,乾途跑过来,用桃木剑拦住他:“和尚你留下,我去追踪。你们来寻我时注意林中标记,解铃认识。”
他一晃身进了树林,三纵两跳,融进黑暗中,没了踪影。
刚才发生这一系列事,前前后后可能也就不到十分钟,此时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像是恍然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怎么办?”圆通问。
“等吧。”解铃说。
我们几个守着男尸就在空地上等着,晚上风很大,非常难熬。铃声响过一次后,就没了声音,风渐渐平息,整个树林处于一种绝对安静的状态。
它就像怪兽一般蛰伏在黑夜里,要吞噬任何闯入者。
我们足足等了一晚上,黎明时分,乾途还没有回来,他和那股神秘的铃声,一起失踪了。
我们各找避风地方,我和铜锁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又困又乏又恐惧,想睡不敢睡。解铃坐在篝火旁,对着树林,守着那具男尸,而圆通找到避风地,正盘膝打坐,凝神入定。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圆通睁开眼,掸掸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乾师兄怎么搞的,跑了一夜。”
解铃看着深深的树林,叹口气。
“你去找他,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我在这里守着尸体。”圆通说。
解铃点点头,站起来就要走。我和铜锁赶紧道:“我们也去。”
解铃和圆通兵分两路,我们更愿意跟着解铃。圆通这和尚流里流气的,跟他打交道很不舒服。
圆通呵斥:“你们什么忙也帮不上,赶紧回家吧。”
解铃不忍看我们两个失落,说道:“跟我走吧,注意安全,遇到危险不要近前。”
第三十四章难道是他
我们进入树林,一路追踪,我和铜锁傻乎乎跟在后面,解铃走走停停。观察周围树木的树干。
走了一段时间,我终于琢磨出其中的规律。一些树木不起眼的位置,划了一道浅浅的横线。这根横线中间断裂,像是破折号,不仔细看很难看清楚。
这种横线并没有确切的方向指示,可解铃总能根据这个,找到继续向下的路。
看来他们师兄弟之间有着一种很默契的联系方式。
我们越走越深,周围大树遮天蔽日,这里形成很独特的环境,外面阳光射下来,而地表的热气由于树叶遮挡又散发不出去。热得像蒸笼。走得极耗体力,全身汗出如浆。
铜锁身体真是虚。一宿没怎么睡,加上现在急行军,像是得了重病,搭着脑袋没有精神。
我实在太热,索性把外衣脱了,搭在肩膀上。我们谁也没兴致闲聊,在树林缓缓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在什么位置。开始还能辨个东南西北,走到这里,人已经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我和铜锁坐在石头上休息,铜锁蔫蔫地说:“现在谁要是给我一口水,让我做什么都答应。”
“看你这病鸡样,回去好好锻炼身体吧。”我说。
铜锁看我:“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正要说着,解铃“嘘”了声:“我说你们两个还是不累。不累就继续走。”
“我一步都挪不动了。”铜锁哭丧着脸。
这时,我发现解铃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眯着眼看向前方。我站起来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树林深处竟然隐隐出现一栋房屋的白色尖顶。
“这是哪里?”我惊异。
铜锁也看见了:“好像是欧式别墅。奇怪,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这么一栋房子。”
“师兄的指向也在那里。我们去看看。”解铃说。
发现了目标,我们都来了精神,小心翼翼顺着树林往外走,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走了过去。这是一大片空地,有条山路直通山下,山路很长时间没人走了,杂草丛生。在空地中央,有一栋破败的二层小别墅,周围墙上爬满了绿苔和不知名的植物,门窗都没有了。露出破破的大洞,虽然是白天,可里面黑森森的,似乎深不可测。
我们对视一眼,解铃走在前面,我和铜锁跟在后面,慢慢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地上长满了杂草,墙上污秽不堪,不知被什么无聊的人画满了不堪入目的壁画。我们捂着鼻子,在一楼大堂转了一圈。铜锁发现了什么,叫我们过去,他蹲在地上捡起来:“你们看。”
这是一根断裂的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很阴森的青色。
“是僵尸的指甲。”我颤抖着说。
“地方是没错了。”铜锁道:“去楼上看看。”
我们顺着楼梯上去,越往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隐隐中荡漾着一股非常压抑的感觉,头皮发麻。
不由自主放轻脚步,谁也没说话。这里的楼梯是带拐角的,转过之后,继续往上。每一步都重似千钧。
终于来到二楼,大厅很大,遍地碎砖烂瓦,我们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僵尸,一个居然是盛开。盛开脸色铁青,睁着眼睛,表情狰狞,看样子已经死了很长时间。
正狐疑间,我们看到二楼破损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此人坐在窗框上,一半身子露在外面,他盯着树林眼神迷离地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正是乾途。
看来盛开是他打死的,僵尸他也收服了。我不由惊叹,这人的武力值简直深不可测,我们对付盛开费老鼻子劲了。而乾途轻描淡写就把盛开打死,从他身上的痕迹可以判断,似乎没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师兄。”解铃轻轻说。
乾途回过神,从窗框下来,那样子像是刚看到我们:“失神了,你们来了?”他淡淡道:“都处理完了。”
解铃看着盛开的尸体,叹口气。
“有什么可叹气的。”乾途说:“这样的妖人,驱尸作乱,惹出这么多人命官司,死有余辜。”
解铃蹲在地上,看着盛开的尸体,我在旁边看着。
盛开的致命伤是在胸口,几乎是一掌毙命,胸口窝印着黑黑的掌印。我心中暗暗感叹,这乾途够狠的,出招就是死手,奔着一招毙命。
“他很难对付吧。”解铃问。
“还好吧。”乾途淡淡说,没太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