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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铃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暂时让这个横死姑娘的其余魂魄附到我身上,然后帮她找到丢失的魂魄,凑齐了再超度她。”
“那你没事吧?”我颤巍巍地问。
解铃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要用心头的血脉来供养她,像刘东那样。”
他说的简单,但我知道,他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看着他的面庞,我心中隐隐作疼,觉得解铃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为什么我会产生他是极大障碍的念头呢?我暗暗告诉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起害人之心,尤其是对解铃。
此时光线晦暗,解铃又心思重重,没在意我的脸色。他让我退后,要作法了。他又走到宣纸前,沉沉吟咒,慢慢伸出手指点在宣纸上。
那团黑影更盛,刚才还仅仅是贴着宣纸,而此时的架势,完全是要破纸而出。宣纸向外缓缓鼓起个大包,这大包居然呈现出一张人脸的形状,五官全是浓淡不一的黑影,宣纸就像是紧紧贴在这张脸上,时刻都要破裂。
我看得心惊肉跳,此时此景就像是充满哥特风格的恐怖片。解铃手上慢慢用力,居然捅破宣纸,碎了一道口子。我吓得差点叫出来,眼见得一股黑气顺着解铃的手指如细蛇一般,蜿蜒而上,钻进袖子再也不见。
那团黑影也渐渐在宣纸后面消散,无影无踪,只留下幽幽燃烧的红灯和渺渺的香火云烟。解铃一张脸惨白如纸,捂着胸口,盘膝坐在地上。我刚要说什么,他无力摆摆手,然后闭上眼开始调息。
我站在旁边看着,忽然就感觉屋子里凭空刮起一阵阴风,奇怪的是,似乎只有我感受到这股风,地上蜡烛还在直直地烧着,解铃也毫无察觉。
我抚着肩膀,觉得温度有点低,就在这时,感觉到后面进来个人。
我耳朵顿时直起来,汗毛乍竖,还未做反应,就感觉这个人从后面紧紧环手抱住了我。这个人身上是如此的冷,而我的血脉里却滚烫得厉害。我感觉到这是个女人,她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蕾蕾。”
我哈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解铃铮亮的脑袋,也不知为什么心念突然一动,现在这个时机太好了。他正调息养脉,对我又没有防备之心,这时候要是对他做点什么,就能破除障碍解除这心腹大患。他就不会找到圣姑,圣姑自然就不会有危险了。
我一抬眼,看到墙角放了一把铁簸箕,脏的没法看了,长满了铁锈。我的眼神瞄在这把簸箕的边缘,很钝很厚的尖角,别说解铃的脑袋,就算铁皮都能砸出一个坑。
那蕾蕾在身后,紧紧抱着我。我背着她,只能踮着脚走路。我保持面向解铃的姿势,双脚小心翼翼向后挪动,慢慢来到簸箕旁。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么做不对,可心里又发痒,觉得不砸对不起圣姑,不砸对不起蕾蕾。这时,已经完全不想后果了,就觉得砸下去一定很好玩。
我实在禁不住诱惑,缓缓蹲下来,用手去摸簸箕。就在这时,解铃忽然开口说话,叫我名字:“罗稻。”
“唉。”我赶忙直起腰。
“你走那么远干什么,到我身后来。”解铃背对着我,说。
我擦擦汗,踮着脚又走回来。
“你的脚没事吧?”他问。
我嘿嘿干笑:“那会有什么事。”
“既然你脚没问题,为什么你走路脚后跟不着地?”
第四十四章招魂
我吓了一大跳,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察觉到,不知何时自己双脚的脚跟抬起,踮着脚走路。意识到这一点,我赶忙双脚下压,顿时身后被人拥抱的感觉消失,周身热气流转,刚才那段经历恍若梦境。
解铃捂住胸口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他瞅了瞅我,没说什么。
我怕他看出异样,赶紧走到身边问:“你没事吧?”
解铃慢慢掀开衣服,露出胸膛,上面有一个形容逼真面目阴森的人。这个人看不出男女,五官全是暗影,尤其两只眼睛黑洞洞,像是被刀剜去,只留下眼洞。又好似睁着双眼,用黑眼珠子盯着外面的人。
我看得周身发寒,只这一晃眼,解铃便把衣服放下来。他让我找一僻静地方先呆着,不要出声不要妄动,一切听他指挥。他要作法让上身的阴灵复原当初范雄来时的经过。
他把破了的宣纸先收下来,放在地上,随便卷了几卷,这张纸破了之后应该就没用了。他又从包里取出一盏微型的红灯笼,和原先放在床铺上的那盏,凑成一对。两盏红灯照相辉映,散发出莹莹红光,使得整张床洇染一片暧昧的红色。
这两盏灯让解铃放到一左一右的床头和床尾,红光幽幽而燃,使得床铺后面的墙面形成了一种极为古怪的舞台效果。周围一片黑暗,唯独中间一片椭圆形区域,浮动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光波流动,恍若一片水墨风格的红色波涛。
解铃把上衣脱下,光着膀子,对着这面墙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叠放腿上,开始闭目吟咒。咒语又快又急,声音低沉,蜡烛阵的蜡烛火光颤抖,仿佛刮起一片看不见的风。
这时,出现一幕奇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解铃胸口那张人脸,突然睁开了双目。
那张脸的双眼本是黑洞洞的阴影,不见眼睛,从视觉上来说看不出是睁眼还是闭眼。说它睁开眼,那就是我一个感觉。可这种感觉极为强烈,这张人脸刹那间睁大了双目,直直看向那面墙。
随着鬼脸的睁眼,解铃也突然把眼睁大,大吼一声:“罗稻,起镜!”
啊?这里还有我的事?我愣了愣:“什么?”
解铃面无表情,紧紧瞅着那面墙,说道:“包里有面镜子,你拿出来,双手捧在怀里,对着墙站好。”
我赶紧把他的包打开,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我翻了翻,终于找到一面铜镜。镜子不大,完全是铜制的,就连镜面也不例外。正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背面雕刻着华丽图纹,还刻着许多古里古怪的铭文,看不懂。镜子下面有个长长的把手,可以握在手里。
我不敢迟疑,现在这种情景又肃穆又诡谲,只能老老实实听命。我握住镜子把手,镜面对着墙。我低头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完全呆住了。
铜制镜面的反光度本来特别差,此时里面却映出一样非常清晰的东西。这是一柄古香古色的青铜剑,剑尖向下,悬浮空中,周身阳刻纹理,古朴无华。最奇的是,背景一片黑色,唯有这柄剑清晰可见,正在缓缓旋转。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让人很不舒服。在这把剑的剑身上,缠着几丝若有若无的黑色头发,剑本来阳气端庄,忽然缠上了女人的长头发,顿时透出一股阴邪的感觉。
“这就是横死在寝室里那个女孩的慧剑。”解铃缓缓说道。
“啊?!”我听不懂。
“此为圆光镜法,能遍照心魔。由心魔映实相,便能还原昨日时光。”解铃慢慢说着。我开始还以为他在解释,后来越听越不对味,他说话的节奏很是缓慢,一字一顿的,好像在吟诵能召唤法术的咒语。
他话音刚落,镜子里慧剑消失,镜面开始反射红灯笼的光芒,落在墙面上。如果说阴冷的气氛和诡异的作法我还能勉强承受的话,那么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便让我冒出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毛骨悚然。
墙面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特别像是皮影戏,这个人如同黑色的剪影,映在墙上,正缓缓上着楼梯。此人虽然一团漆黑,可我马上认了出来,这就是范雄!
范雄的身材和动作非常有特点,虽是女性,却虎背熊腰,走路像狗熊一样摇晃。
范雄虽是黑色的影子,可她周围的环境却清晰可见,如同真实的影片此时投到墙上播放出来。她上的这个楼梯,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我一看差点叫出来,正是这栋宿舍楼!
我目不转睛看着,范雄手里拿着一样物件,黑黑的,看不清楚。她打着手电,踩着楼梯,正在缓慢上楼。不多时,走到楼梯尽头,我几乎屏住呼吸,她到的楼层正是这栋楼的第二层。紧接着,她又开始上楼梯,来的正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第三层!
我吓得呼吸不畅,两条腿像钉进了地面动弹不得。或许是心理错觉吧,我就感觉墙上出现的这幅画面,是现场直播,是即时发生的。此时此刻,范雄真的就在这栋楼里,朝我们走来。我下意识回头看关着的寝室大门。
“注意力集中,不要妄动。”解铃说。
我头上全是冷汗,对了,还有解铃在,要是我一个人,不活活吓死在这才怪呢。幸亏刚才没有下手偷袭他,我暗暗庆幸。
墙上的范雄此时已经来到第三层,手电的光线在走廊的缝隙中闪烁。她从楼梯口,一步一步朝着我们所在的宿舍走了过来。我一边盯着墙上的“转播”,一边侧头看寝室大门,身上冷汗“哗哗”往下淌。就在这时,范雄走到了宿舍门口,她轻轻探出手,按住了把手。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全身都僵了,脑子嗡嗡响,生怕此时大门也被打开。
墙上的画面里,那扇宿舍门开了,范雄走了进去。我又看了一眼现实中的门,关得好好的,这才长舒一口气,全身汗出如浆。这本就是不同时空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我暗暗告慰自己,别瞎想了,自己吓自己。
范雄走进宿舍,慢慢来到窗台,把手电筒放在窗台上,灯头冲着宿舍内部。这把手电筒看样子是她精心准备的,亮度很大,有点像狼眼。光亮一照,整个宿舍都亮了起来。比较奇怪的是,墙上出现的宿舍,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脏兮兮的地面、破烂的床铺,满墙的蜘蛛网,可偏偏范雄本人却黑糊糊一片,完全就是剪影。连带着范雄拿着的那个仪器,也是黑色的,只能大概看清个轮廓。
要我形容,这东西有点像留声机,但没那么大,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伸出一根天线一样的东西。她正在拿着这玩意,满寝室乱走,用天线探着什么。
联想起郑老师说过的,很容易就知道范雄在干什么。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