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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一时半会还真拿这个哑巴没办法。
我明白怎么回事,刚才陆老五拿语言刺激我,让我和哑巴误以为他要杀的人是我,当灭掉灯笼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攻击的却是哑巴。好一招声东击西。
哑巴刚才遭遇过一次窃珠,现在珠子重回身上,注意力加倍集中。陆老五这边一动,他那边马上就觉悟到了。
哑巴真是激怒了,狂抡斧子,打退陆老五。
他把斧子拄在地上,咬破舌尖,把右手两根手指插进嘴里一阵搅动,伸出来的时候,手指头鲜血淋淋,他用带血的手指抹在脸上,从额头一直抹到下巴,形成鲜红的一道痕迹。
哑巴对着陆老五一指,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犹如野兽般的声音,地下室里阴风大作,一张张诡异恐怖的人脸出现在手电光影之中,密密麻麻,虚虚渺渺,犹如翻腾的烟雾,像是被风吹得一般,向陆老五缓缓飘去。
“呦嗬,不简单啊。居然还会布置鬼阵。”陆老五笑:“是鱼鳃教你的吗?他告没告诉你,这种损阴德的法术,会有着强烈的反噬性。”
第二十八章宿命的对决
陆老五就地盘膝,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铜香炉,在上面插上三炷香。也没看他用打火机。双指轻轻一拈香头,竟然燃了起来。香火渺渺,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雾帘,阴风恶鬼来到香火前面,竟然无法向前再挺进一步。
幽幽光斑中,我看到无数略具人形的黑烟,笼罩在他的周围,像是很多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把陆老五整个淹没在里面。
哑巴残忍地一笑,不再管他,提着消防斧,向我走了过来。黑脸面目狰狞,那一道血痕更是触目惊心。他把斧子对着我的脑袋高高举起。我还算机灵,猛地熄灭手电,就地翻滚。
“哐”一声巨响,一斧子砸在地上,黑暗中火花四溅。
哑巴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斧子拖在地上,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到了墙角,躲无所躲。也是情急,我想到了一招,把手电光亮调到最大,猛地去刺激他的眼睛。
手电的光芒射出去。我的眼睛也因为很长时间在黑暗里处于失盲状态。受不了强烈的光照。我眯着眼睛,眼泪直流,隐约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哑巴站在原地,双手拄着斧头,在他身上竟然出现了很多只苍白的手。
他身后没有人,这些手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有的抓在他的前胸,有的抓住他的双腿,有一双胳膊居然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
哑巴在尽力支撑,身体摇摇欲坠,尤其脸上,居然有几只苍白的手盖在上面,正不停地抓挠。哑巴喊不出声,喉咙“呜呜”响着,我看得毛骨悚然。
胸前的费长房玉坠热得发烫。我急忙关了手电。就在光亮消失的瞬间,哑巴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黑暗中响起脚步声,听声音是陆老五发出的。他慢慢走到哑巴近前,不知在干什么。
我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太像噩梦景象,心里发堵。感觉膈应,浑身就像发高烧一样难受。
我擦擦头上的汗,黑暗中忽然升起两团光芒,一边是绿色的。一边是金色的。光芒中,我看到陆老五一手拿着一枚炼魂珠,眼神发光,目不转睛看着。
“老陆啊,再看眼珠子都要掉里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陆老五反应极快,迅速把珠子放在口袋里,光芒顿时消失,又陷入了黑暗。
我特别高兴,长舒了口气,因为我听出声音是谁,正是解铃。
黑暗中,一盏孤灯的火苗幽幽而来,果然是解铃。他不知在哪找到了一盏破旧的马灯,一步一摇走了过来。
陆老五“呵呵”笑着:“解铃,我就知道是你。看见罗稻,你必然就在附近。”
解铃提起灯看了看地上,哑巴还没有死,大虾一样佝偻着,身上蔓延着很多白色的胳膊,像是白蛇一样缠缚着他。
解铃把马灯放在旁边,摇摇头。
“这人是自作孽,”陆老五说:“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学了点皮毛,就敢大摆鬼阵。这年头,只要胆子大,什么都敢干。”
“老陆啊,”解铃说:“事情到这里,我们再藏着掖着的也没意思。这么着吧,咱们哥俩一起手挽手到阴司去,钉是钉铆是铆,该怎么判怎么判,行不?”
“真是可笑,”陆老五说:“你是罪人,凭什么我随你一起去。”
解铃笑:“既然没罪,那你怕什么呢?两枚珠子在你的身上吧?”
“不错。”陆老五从怀里掏出两枚炼魂珠,在手里掂掂,珠子外浓郁的鬼气蔓延着。陆老五眯起眼:“看珠子的反应,黑珠在你身上?”
解铃从兜里掏出黑珠。
三颗炼魂珠又一次凑齐,各在不同的人手里。三枚珠子散发出三种不同的颜色和气息,隔空相望,鬼气飘散。解铃和陆老五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我缩在墙角看得屏住呼吸,凝重的气氛中带着丝丝诡异,让人有些窒息。
“这三枚珠子惹出多少是是非非,实在是害人。”解铃说:“老陆,我有个建议,我们把珠子一起送到阴间。那里自有大法力者加持,绝了这个后患。”
陆老五冷笑:“解铃,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珠子怎么处理我自有主张,现在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解铃叹口气:“如果阴间审判的时候,有人问炼魂珠的下落我该怎么说呢?我是不是可以说,那三枚珠子已经在陆老五的手里,他私自吞没了。”
陆老五大笑:“你说得对,不得不防啊。我自然问心无愧,可架不住你胡说八道,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这样吧,我想一个办法,让你既不能在阳间继续活着,又不让你的阴魂到阴间去。”
解铃笑:“那你是打算渡我成仙吗?”
陆老五把两枚珠子收好,慢腾腾从包里掏出一口黑色的微型棺材,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截藤茎,用刀削成了小人的模样。
“勾魂大法?”解铃问。
“识货。”陆老五说:“我要预备一黑一白两大鬼护法,现在白护法已经有了,还缺一个黑护法。解铃,让我把你的魂魄勾炼,作这黑护法如何?”
解铃叹口气:“多少人想炼我的魂魄,可惜没有一个如愿。”
陆老五说:“解铃,这一代阴差里,你我的能耐最大。你是二伯爷的徒弟,我是乌嘴他老人家的徒弟。道上的朋友有一次问我,是我的能耐大,还是你解铃的能耐大。”
“哦?你怎么说的?”解铃颇有兴趣地问。
“我说我们没有比过啊。后来我推算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我的能耐比你稍大那么一点点。”陆老五尖笑了两声。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咱们比划比划?”解铃问。
我实在忍不住,爬起来说:“解铃,不要上这个人的当。”
解铃摆摆手:“不打紧,切磋一下嘛。罗稻你不要插手!”最后一句话,他语调非常严肃。
我在陆老五眼里完全不够看。解铃提醒的意思,是让我小心,不要冒然上前,害了自己。也给他增加累赘。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取回炼魂珠,甚至说要安然脱身,只有打败陆老五一条路。和他直接较量,还有一战的可能。如果混战,保不齐这老小子出什么阴招。
陆老五和解铃相隔三米,面对面盘膝坐在地上。他们的预备东西几乎都差不多,香炉、长香,陆老五打开黑棺材,把里面木头小人拿出来,摆在香炉前。解铃居然也拿出一口微型黑棺,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草人,同样摆在香炉前。
“请。”解铃说。
陆老五说:“小解啊,我岁数比你年长几岁,我先帮你把长香点燃。”
他缓缓伸出右手,做剑指状,嘴里念念有词,从包里取出一道黄色的符咒,贴在自己香炉的一根长香上。然后,他用手轻轻一拈香头,这根香顿时燃了起来。这还不算什么,我吃惊地看到,解铃面前香炉里,一根长香居然也燃了起来。
两根香之间像是存在了某种感应,陆老五燃烧自己的香,解铃的香也随之而燃。
香,在他们作法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陆老五露了这手,表明你的香我可以随便点。能耐大小高下立判。
解铃微微一笑:“陆老五,果然好手段。”
“哪里哪里……”陆老五话音未落,解铃不用符也不念词,忽然凌空一指。三米外,陆老五香炉里的一根香,突然冒出青烟,香头一闪一闪的,“嗤嗤”燃了起来。
我睁大了眼睛,还是第一次看到解铃有这样的功力。
陆老五笑得有点不自然:“有点意思。开始?”团亚沟扛。
“请。”解铃说。
陆老五屏息凝神,把最后一根香点燃,念念有词。我惊讶地发现,他身上似乎笼了一层黑雾。
三根香冒出的青烟,本来是直直向上的,忽然改变方向,竟然变成了水平,在空中拉成三条细细的线儿,向解铃的方向飘过去。
与此同时,香炉前那个木头削成的人偶也动了。动作非常僵硬,像生了锈的机器人,随着青烟,也在朝着解铃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解铃凝眉,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也念念有词,两人作法的姿势流程几乎一样。随着他的声音,面前香炉里的三根香冒出了浓浓的黑烟,香烟的方向居然也从直着向上变成了水平横向,慢慢飘动,所去的方向正是陆老五。与此同时,他香炉前的草人也动了,随着烟雾也在向陆老五走过去。
三股黑烟三股青烟,一个草人一个木人,所去的方向是相对的。它们越来越近,不可避免地要在中间相遇了。
第二十九章铤而走险
两个人,彼此之间都是生平罕见的大敌。不管是解铃,还是陆老五。全都凝神聚气,不敢大意。
三股黑烟和草人,三股青烟和木偶,一寸一寸向前延伸挪动。
气氛似乎凝固了,马灯微弱的光芒里,解铃和陆老五的身上都笼罩着森森的鬼气。我看得屏息凝神,手心全是汗。
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可能很长,也可能极短,两边的香火和小人终于在中间相遇。
三股黑烟碰到了三股青烟,纠缠在一起,谁也无法前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