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香甜。却听得门口一阵吵嚷,有人大力踢门,听那声音,仿佛有四五人之众,却不是青玉楼中的人。
江流道:“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将那碗在桌上放了,替长乐盖好被子,这才出了门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长乐躺在床上,久等江流不来,便迷迷糊糊的睡了,等到饿了醒来,却见天色已暗,像是傍晚的样子了。他唤了几声江流,却见小萍推门进来,道:“江流身子不舒服,你要什么,叫我就好。”长乐心中一紧张,慌道:“莫不是我这毛病过给了他?”小萍摇头道:“不是,是老毛病。”长乐心想江流那咳嗽时时发作,入春以来虽是好了些,近日照顾自己,却甚是辛苦,不想又发作了,心中虽然内疚,却不似刚才那般紧张了。小萍见桌上江流留在那里的半碗粥,道:“长乐你大半天没吃东西,饿得慌吧。”将那粥拿去热了,扶长乐起来,一勺一勺的喂了他吃,喂了两勺,却自己别过头去,偷偷擦泪。长乐道:“小萍你哭什么,莫不是那姓陆的反悔食言,不肯赎你出去?”小萍道:“不是,陆大人最近忙于军务,无法脱身,说过几天便来赎我。”长乐道:“那你是等得心焦了。”小萍道:“不是,不是,你别再问了。”又拿了那碗,继续喂他。长乐吃了几勺,便不肯再吃,道:“我这里没事,你若有空,多照顾照顾江流,他那咳血的老毛病,发作起来才不好受。”
然而接下来却总是小萍来照顾长乐。长乐记得那一日江流说“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却一去就是好几日。长乐担心江流病情,发起急来,硬是要下床去看他,小萍只道:“江流辛苦照顾你,你若不好好养病,可不是对不起江流,叫他挂心了。”长乐心中焦虑,却没有力气自己爬起身来,心中焦虑,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那病却是拖到三月头上才好了些。
三月头上的那一日,陆瞻远终于来赎了小萍出楼。他瘦了,脸上更黑了些,身上的袍子也是几天没换的样子,整个人便如同那汴京城般,透出疲态来。他向小萍道:“我即日便要离京赴河阳,战乱未平,路上甚是辛苦,你若仍是想跟了我去,我便替你赎身。你若想留在这楼里,我也不怪你。”
小萍道:“我想跟了你走。”
陆瞻远便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清楚了。”
小萍道:“我想清楚了。”
陆瞻远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叫那安公子来吧。”
陆瞻远看着小萍向他一笑,转身去了,心里却甚是忧虑。他这次赶赴河阳,虽是朝廷的调派,却是牵扯到朝中的那一场变乱。原来当朝的主和派得了金人撑腰,将李纲等人调派出京去,趁着机会向当时主战的那些人清算起来,举凡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或称旅途暴毙,或称遇盗被害,余党也被尽数扑杀。陆瞻远虽然为人谨慎,却终于被卷入这场变乱。他担心自己此去亦是凶多吉少。然而眼下汴京城中也是大乱,军士横行,竟比金兵还残暴了几分。陆瞻远听说青玉楼中有小倌被几名军士轮暴至死,心中担心,直到见了小萍安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却更是不忍心任他流落风尘,只是自己前途凶险,只怕连累了这孩子……
他心中左右挣扎,只是怔怔出神,小萍却已站在他的面前。陆瞻远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这便走吧。”
小萍道:“我无甚好收拾的,只是这楼中还有个人,我想见他一面再走。”
陆瞻远道:“你去吧。”
小萍便下了楼,沿着回廊去了。
那一日正值三月,风和日丽,是真正的春天了。
长乐正从床上坐起身来,见小萍推门进来,便笑道:“病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可以自己坐起身来,只是腿还有些软,走了几步便撑不住了。”小萍低头道:“长乐,陆大人来接我出去了。”长乐突然听得这个消息,怔了一怔,才道:“那位陆大人是谦谦君子,定会好好待你。”小萍低声道:“我也是如此想。”长乐想到那一日承欢满心欢喜,以为可以出得楼去,却终于惨死楼中,不觉感伤,又想到终于连小萍也要离去,心中惆怅,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才展颜道:“你这一去,我们怕是再也见不着啦。”又道:“江流可知道你要走?当初你虽是跟了我,却还是江流对你更照顾些。”小萍道:“长乐……”长乐道:“江流这些日子总也不来,也不知他身子好些了没有。”小萍道:“长乐……”他咬了咬嘴唇,终于道:“长乐,江流已经去了。”
长乐却没有回过神来,只道:“他去哪儿了?”
小萍垂下头去,只道:“长乐,你不要伤心……”
长乐却慌了神,只紧紧抓住小萍道:“小萍,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吓我,你告诉我,江流去哪儿了……”他见小萍垂了头抹眼泪,心中已经凉了一片,只是仍执拗着,怕是自己听错了,却听小萍哽咽道:“长乐,江流已经去了,他叫你莫要伤心……”
长乐松开了手,怔怔的坐在床前,心中一片茫然,他犹记得那日江流将半碗粥放在桌上,对他说“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却没想到这一去竟成诀别。他过了好久,才颤着声音问:“江流是昨天去的,还是今天……”
小萍道:“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江流怕你难过,叫我莫要告诉你……”长乐便失了神,只是怔怔道:“怎么会……我见他那几日精神甚好,以为他身子已经大好了,怎么会那么快就去了呢……”又想到那日他对江流说要一起逃出楼去,离开汴京,一起游山玩水,共度一生,江流亦应了他,却没有想到终究是空欢喜了一场。
小萍见长乐瞪着眼睛,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知他心中伤痛,低下头去,心想这件事终究瞒不过他,早晚长乐自己也会听说,但是要他亲口告诉长乐,江流并非病死,而是在自己眼前被人轮暴至死,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想就让长乐以为江流是病死,或许心中伤痛,便不会那么厉害……
原来那日那几个负责征收犒军资费的军爷又寻上门来,安公子怕他们惊吓楼中客人,照例请他们到偏厅坐了,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又叫了几个小倌出来陪着他们喝酒作乐,却不想那几位军爷只嫌侑酒的小倌姿色平凡,闹起事来,那当头的杨校慰道:“我听说这青玉楼中的小倌个个都赛天仙似的,却拿这种下等货色来打发我们,实在可恶。”安公子只连忙陪了笑脸,又叫了几个小倌出来,让那些军爷挑选,那些军爷却总也不满意,安公子无奈,只得叫了小萍出来,那些军爷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却不想那杨校慰道:“这孩子姿色尚可,就是嫩了些,我们这里好几位大爷,怕他一个人是伺候不过来的。”那几个军爷也哄笑起来,只把小萍吓得脸色惨白,那杨校慰又道:“我听说青玉楼中的长乐,也是在这汴京城中的花榜上有名的人,楼主怎么不把他给叫出来?”安公子只得陪笑道:“长乐这些日子生了重病,伺候不得人。”那些军爷却不相信,硬是让安公子把长乐给叫出来,他们又喝了酒,只是胡闹,见那安公子推托,便自顾自的冲了长乐的厢房去了。却不想见到江流从长乐的屋里出来。见那几位军爷硬是要闯进屋去,只是拦在门前道:“长乐真是生病,几位军爷若不嫌弃,江流愿意伺候几位军爷。”那杨校慰见江流面容秀丽,起了色心,便不再硬要长乐作陪,只道:“原来青玉楼中还藏着这样的妙人儿,却只拿些下等货色来打发咱们,实在可恶。”便拥了江流和小萍,占了一间花厅,吩咐安公子道:“快些叫人送酒来。”便将他推出门去,将那门阑给掩上了。
小萍见那些军爷有七八个人,等那酒菜送上来之后,就反锁了门,心中害怕,只缩在一角发抖,他听得江流向那杨校慰道:“这个孩子是陆瞻远陆大人看中了的,过不得几天便会替他赎身,还请大人念他年幼,手下留情,放过这孩子。”那杨校慰对陆瞻远心存顾及,却摸了江流的脸道:“你若一人能够伺候得了咱们,放过那孩子,也并非不可。你若出声求饶,那可就放他不过了。”江流道:“多谢大人。”转过头去,向小萍柔声道:“你只管闭了眼睛,把耳朵捂上。”
小萍闭上眼睛,眼前仍会出现那日江流衣衫散乱,被那几个军爷轮番按在身下时的情景。小萍捂起耳朵,仍能听见那几个军爷的高声调笑下江流虚微的嘶咳声,他听着那声音渐渐轻下去,轻下去,终于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声和肉体碰撞的声响,心中恨极自己软弱,只知道躲在一角哭泣,却只敢等那些军爷尽了兴,大摇大摆的出了楼去,才扑到江流身前,抱住他大哭起来,江流勉强睁开眼睛,见小萍只是流泪,想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却抬不起手来,只低声道:“傻孩子,哭什么。”小萍见江流脸色惨白,身下却一片殷红,心中慌乱,只拿了那撕破的衣衫替他擦拭,那血却怎么也流不尽似的,一会儿便湿透了衫子,小萍害怕起来,只叫“来人哪,来人哪”,那楼中丝竹喧闹,将他的叫声给盖了下去,那屋中却是寂静一片,仿佛听得到血从江流的身体里涌出来的声音。小萍抱着江流,觉得那身子渐渐冷下去,冷下去,只急得叫:“江流、江流、你撑着点,我马上去叫人来。”江流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这是不成啦,你别去叫人,陪我一会儿。”小萍只哭道:“不会,不会,我马上去叫人来。”却听得江流的声音,极轻极轻的道:“我去了之后,你替我照顾长乐,只是别告诉他我去了,他若伤心起来,病就难好了。”小萍见他气息越来越弱,只是用那双灰蒙蒙的大眼睛看了自己,流露出恳求的神色,只道:“我理会得,你别再说话了。我这就去叫人来。”他见江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力气了,只是向他微微一笑,露出感激之色。小萍看着那双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