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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因为你得证明你当时不可能跑开。再说我拿一块玻璃做了刀,这就算预谋杀人。”
保罗站了起来。“请你跟看守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对鲁比说,“我们出去一下。”
鲁比对他笑了一笑,这是她第一次显得让人愉快,尽管不太漂亮。“你真客气。”她感激地说。
到了走廊,保罗说:“多恐怖的故事!”
“别忘了,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弗立克审慎地说。
“不管怎样,我看她可能受罚过重了。”
“我说不准,我觉得她是一个杀手。”
“所以我们不要她。”
“正相反,”弗立克说,“我要的就是她。”
他们回到房间里面。弗立克对鲁比说:“如果你能从这儿出去,愿不愿意做一种危险的工作?”
她以问代答:“我们是要去法国吗?”
弗立克眉毛一挑。“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你们一开始跟我说法国话,我估计是考查我会不会说法语。”
“这种工作我不能讲得太细。”
“我敢打赌是有关敌后破坏活动。”
保罗感到震惊,鲁比理解问题相当快。见他如此惊奇,鲁比便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想要我给你们当翻译,但这并没什么危险。所以我们可能是去法国。可英国部队除了轰炸桥梁和铁路线,还能干什么呢?”
保罗一言不发,但十分惊叹她的推理能力。鲁比皱起了眉头说:“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弄一个清一色的女人队伍。”
弗立克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如果你们需要男人,干吗还来找我?你们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把一个女凶犯从牢里弄出去并不容易,哪怕为了某种要紧的战争任务。那么,我到底哪里特别?我敢来硬的,可是能说法语的硬汉子成百上千,早就准备好参加这种秘密活动了。所以,挑上我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是个女的,大概女人不太可能引起盖世太保的怀疑……我说得对吗?”
“我无可奉告。”弗立克说。
“好吧,如果你们要我,我就干。我能再拿一支香烟吗?”
“当然。”保罗说。
弗立克说:“你要明白这工作很危险。”
“明白,”鲁比说,点燃一支好彩,“总不会比待在这个该死的监狱更危险吧。”
离开鲁比以后,他们回到主管助理办公室。“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德莱小姐,”保罗说,再一次表示奉承,“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手续才能释放鲁比?罗曼。”
“放了她?她可是个杀人犯!为什么要释放她?”
“恐怕我无法告诉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的话,你不会认为那是什么幸运的逃生,而是恰好相反。”
“明白了。”她说,但并未完全平静下来。
“我要让她今晚就离开这里,”保罗接着说,“但我不想让你处于任何一种尴尬的境地。因此我要知道你需要哪个部门的批准。”他真正想弄清的是她能找出什么借口阻碍这件事。
“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释放她,”林德莱小姐说,“她已经被地方裁判法院押回这儿,所以只有法院可以释放她。”
保罗很有耐心地问:“那么,你觉得需要什么手续?”
“她必须由警察押解,押到地方法官面前,公诉人或者公诉人代表,需要告诉地方法官,对罗曼的所有指控都被撤销,然后法官就会开恩宣布她获得自由。”
想到面前有这么多麻烦,保罗皱起了眉头。“她应该先签署加入部队的文件,然后才能去见法官,这样,一旦法院放了她,她就处于军事纪律的约束下……否则她可能会一走了之。”
林德莱小姐仍然将信将疑。“他们为什么要撤销指控?”
“检察官是政府官员不是?”
“是。”
“那就不成问题了。”保罗站了起来,“我晚上再回到这儿来,带着地方法官,还有检察部门的人,还有军队的司机,把鲁比带到……她的下一个驿站。你看还有什么障碍吗?”
林德莱小姐摇着头说:“我遵命行事,少校,就跟你一样。”
“好吧。”
他们离开了那里。到了外面,保罗停住脚望了望身后。“我还从未到过监狱,”他说,“我不知道我指望自己看到什么,但这可不像神话传说里的东西。”
他对这幢建筑的品评听上去不合时宜,弗立克脸色阴沉。“这里吊死过好几个女人,”她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话。”
保罗好奇为什么她的脾气变得如此糟糕。“我猜你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犯人了,”他说,忽然他明白过来,“这是因为你有可能在法国蹲进大牢。”
弗立克看上去吃了一惊。“我看你说对了,”她说,“不知为什么我十分痛恨这个地方,看来是因为这个。”
她也可能会被吊死,保罗想,但他把这一念头压在心里。
他们一路走着,去就近的地铁站。弗立克想着心事。“你很有洞察力,”她说,“你知道如何让林德莱小姐站在我们这边。要是我就可能得罪她,给自己树敌。”
“没那回事。”
“一点儿不假,你把鲁比这只母老虎变成了小猫咪。”
“我不想让这种女人讨厌我。”
弗立克笑了说:“你这话让我一下子有了自知之明。”
听到她这么说,保罗很是得意,不过他已经在考虑接下来的问题。“午夜前,我们就得再凑齐半个小组的人,抵达汉普郡的训练中心。”
“我们把它叫做‘女子精修学校’,”弗立克说,“是啊,现在有戴安娜?考菲尔德、莫德?瓦伦丁、鲁比?罗曼。”
保罗冷冷地点了点头说:“散漫的贵族,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小妖精,脾气暴虐的吉卜赛杀人犯。”一想到弗立克可能被盖世太保吊死,他的心情就跟珀西当初担心招募者的才干一样,变得焦躁不安。
“要饭的不能那么挑肥拣瘦。”弗立克乐呵呵地说,心情不像刚才那么坏了。
“可我们还是既没找到爆炸专家,也没找到电话机械师。”
弗立克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刚下午四点。也许特别行动处已经教会丹妮丝?鲍耶怎么炸毁电话交换站了。”
保罗笑了笑,弗立克乐观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他们到了地铁站,搭上一趟车。他们没法谈论有关任务的事,因为旁边坐的都是乘客。保罗说:“今天早上我了解了一点儿珀西的情况,我们驾车经过他小时候住的街区。”
“他的举止习惯,甚至口音都是从英国上流社会学来的,但这只是表象。在他体面的老斜纹呢外套下面,是一颗街头斗殴少年的心。”
“他说,他在学校因为说话有下层人的口音挨过鞭子。”
“他是靠助学金上学的,这种孩子在嫌贫爱富的英国学校一般很难熬。这我知道,我也是带助学金上学的。”
“你也改掉了原来的口音吗?”
“没有。我在伯爵的家里长大,口音一直没变。”
保罗心想,难怪弗立克和珀西两个人处得那么好:他们都来自下层社会,一点一点沿着社会阶梯爬上来。跟美国人不同,英国人不觉得阶级偏见有什么错,尽管他们听美国南方人说黑人是劣等人种会大惊失色。“我觉得珀西很喜欢你。”保罗说。
“我像爱父亲一样爱他。”
这种情感看来是真实的,保罗想,但这也就此对保罗明确说清了她跟珀西的关系。
弗立克已安排好在果园宫跟珀西见面。他们来到那儿时,看到大楼外面停着一辆车。保罗认识那个开车的司机,他是蒙蒂的一名随从。“先生,有个人正在车里等你。”司机说。
后面的车门一开,保罗的妹妹卡罗琳从里面下来。“噢,我的老天!”他说。她扑到他的怀里,保罗抱住了她,说:“你来伦敦干吗?”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有几个小时空闲时间,我求蒙蒂办公室的人借给我一辆车来看你。给我买杯喝的?”
“我连一分钟的空闲都没有,”他说,“就算你来了我也没时间。但你可以把我带到白厅。我得找一个叫做公共检察官的人。”
“那我带你到那儿去,我们有话车上说。”
“那好,”他说,“我们走!”
14
弗立克站在楼门前,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美军中尉制服的漂亮女孩下了车,张开双臂抱住了保罗。她看得出保罗很高兴,紧紧抱着那女孩。这大概是他妻子、女友或者未婚妻,大概是偶然来伦敦的。她肯定属于驻英美军部队,参加进攻行动的。保罗跳上了她的车。
弗立克走进果园宫,心里感到一丝悲哀。保罗有个姑娘来看他,两个人相亲相爱,能够意外造访对方。弗立克希望米歇尔也能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可是,现在他正躺在兰斯的一张床上,让一个不要脸的十九岁美女精心照料着。
珀西已经从亨登返回。弗立克见到他正在沏茶。“你那位皇家空军姑娘怎么样?”她问。
“丹妮丝?鲍耶女士正赶往女子精修学校。”他说。
“好极了!我们现在有四个了!”
“不过我有点儿担心。她爱自吹自擂。她夸耀她在空军里的工作,该说不该说的细节跟我说了一大堆。看看她怎么训练的你就知道了。”
“她大概不怎么了解电话交换站的事儿吧。”
“一无所知,也不懂爆破。喝茶吗?”
“好的。”
珀西把茶杯递给她,自己在简陋的旧书桌边坐下。
“保罗在哪儿?”
“他去找检察官了,他想今晚把鲁比?罗曼从监狱弄出来。”
珀西探究似的看了她一眼。“你喜欢他吗?”
“比刚开始好点儿。”
“我也是。”
弗立克笑了说:“他迷倒了那个管监狱的老母夜叉。”
“鲁比?罗曼怎么样?”
“很吓人。她跟另一个犯人为一块肥皂打架,切断了那个人喉咙。”
“上帝。”珀西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们凑的是什么倒霉的队伍啊,弗立克?”
“危险的队伍,本来就应该这样,这不是什么问题。此外,一般来说我们都应该留有富余,以便在培训过程中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