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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交谈①
价钱似乎公道,地址也还凑合。女房东发誓说,她靠房子生活。剩下的只有让我自我坦白了。“太太”,我警告她说,
“我不愿白跑一遭——我是个非洲人。”
接着一时沉默。沉默中使人感到她在抬高身价。等声音再传来时,
她嘴上似乎涂上唇膏,滚金的长烟袋发出噼啪的声浪。我被抓住了:“犯规!”
“你有多么黑?”……我没有听错……“你是微黑还是很黑?”属于A档还是B档?带着公开讲话打哑谜的酸臭气。
红色电话亭、红色邮筒、压迫黑种的
红色双层座的公共汽车。这原是真的!
受到这样沉默无礼的羞辱,屈服迫使吓呆了的人要求简单直说。
由于体谅,她改换了一种说法:
“你是纯黑?还是很浅?”我得到了意外的启示。
“你是说——象纯巧克力还是奶油巧克力?”
她冷冷哼了一声,那漠然的声调使人感觉窒息。我迅速调整波长选择字眼。“棕黑色的西非种,”随后又补充说:“在我的护照下这样写着。”静下来在分光镜中驰骋幻想,直到她弄清楚意思,改变了声调,嘴紧贴着话筒喊道:“那是什么东西?”接着又退一步说: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类似浅黑型女人。”
“那么是黑色的,不是吗?”“不完全是。
在面部上我是浅黑的,但是太太,你该看看我的其余部分。
我的手心、我的脚掌
象漂过似的那么漂亮。由于坐下来愚蠢地摩擦,太太.把我的屁股磨得乌黑锃亮——等一等,太太!”——我感觉她拿起听筒要在我耳旁砰地放下,于是
我请求说:“太太,你自己亲眼看看不好吗?”
周永启译
①本诗类似戏剧独白。记述诗中主人公——一个旅居西方的非洲人——为了租赁房屋在电话中对一位女房东的讲话,通过这个讲话,揭示了女房东的言谈态度。诗歌谴责了西方人对黑种人的种族歧视。
季节
红褐色暗示成熟——红褐色
和那萎蔫的谷物的羽衣;
花粉暗示交配季节,当燕子
往复穿梭
羽箭飞舞
穿过庄稼秆儿,闪出
一道道飞动的光簇。我们喜欢听
风的交接话语,喜欢听
田野沙沙的响声,那里谷物的叶子
象竹扦儿一样尖利扎人。
这时,我们这些收获者
等待谷穗变成红褐色时,在薄暮中投下长长的黑影,
在林雾中编扎干草的花环。在腐殖土上
满载硕果的谷秆游动——我们等待着
红褐色的美好前景。
周永启译
资本
它不可能是
大地生长、人们培育的
那种细菌——一次我曾看到细菌汇流的
瀑布,有如奔流:不断的稻谷浪花
认满足地张着大嘴的流槽
喷泻而下;我起誓,那些稻谷
还在歌唱着——
它不可能是
那种权谋,使我的生命余火
销为灰烬的慎思,
在被污染的人海里
铺起一层层可悲的酵母的苗床,
在世界的市场上
发酵变成面团。
周永启译
忧伤的歌手
我的皮肤被浮石磨出了裂纹,
我浑身是纯烟草的经脉
直到汗毛根,直到纤维过滤孔,
你的网是西塔尔琴弦织成
笼进神灵的悲恸:我长久游荡在
被夜色折磨的至高王后的
泪水之宫,你拉紧
歌曲的韧带为幽明两界
把仪式的重压担承。你
从暴风雨中提取奇异的挽歌
从月宫的灰土中筛取稀有的矿石
夜间往苦闷的宝座奔驰。
啊,多少花瓣被碾碎
为了芬香,蛾翼上负荷了多重的气压
为了微量彩虹的余光,
过分的苦痛,啊,隔离哭泣时的
助产士,按在宇宙弦索上的手指,茫茫无边的
复活节的苦痛,为了永恒的一点暗示。
我愿摆脱你的暴虐,使
肉体免于突然陷入地震之中
感觉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愿一头栽下
石缝和火山的罅隙中,乘着
黑色的烈马,拉着灰色旋律的缰绳。
周永启译
选自《狮子和宝石》(漓江出版社,1990)
她的快乐狂野又狂野
她的快乐狂野又狂野
她宣称能击碎一切波浪,
如果你咬这硬壳
你的牙齿要吃亏。
她的力量狂野又狂野
狂野有如唱歌的爱情——
它出世,却是最后一个。给我
一个快乐的子宫裹住它。
这个时辰狂野又狂野
拒绝那纤弱的时分。但是
当拳头松开,当绳结
解开,你会找到。
一绺绺头发。狂野又狂野
她的笑,梦到部落
杀死老迈的酋长
那仪式,实在心慈。
她的话语狂野又狂野
盖上未来,把核桃
都答应,在她盲目的幻想中被肢解。
赵毅衡译
夜
夜,你的手沉重地放在我的眉际
我没有云朵般水银的心脏,敢于承受
因你微妙的挤压而加重的痛苦。
作为蛤蜊的女人,在海面上的一轮新月下
我看见你忌妒的眼神扑灭了海水的
磷光,在波浪持续的脉动中
舞蹈,我伫立,向外流淌
屈从如沙滩,血水与咸涩的海水
浸入根茎。夜,你穿过浓密的
叶簇,如雨撒下锯齿状的影子
直到,在你温水如注、布满斑痕的窝穴中洗浴
名声使我痛苦、冷漠、一言不发,犹如夜间的窃贼。
藏起我吧,当夜晚孩子们出没于这片土地
我必然听不见一切声音!这些朦胧的呼唤却依然会
剥光我的衣服;一丝不挂,无人理会,在夜
这喑哑的分娩时刻。
马高明译
我想正在下雨……
我想正在下雨
那些舌头会从焦渴中松弛
合拢嘴的烟囱顶,与良知一起
沉重地悬挂于半空
我曾看见它从灰烬中
升起突现的云朵。沉降
他们如入一轮灰环;在旋转的
幽灵内部。
哦,必须下雨
这些头脑中的围墙,把我们捆绑于
奇怪的绝望,讲授
悲哀的纯洁。
雨珠怎样在
我们七情六欲的羽翼上敲击
纠缠不清的透明体,在残酷的洗礼中
将灰暗的愿望凋敝。
雨中的芦苇,在收获的
恩赐中奏响芦笛,依然挺立
在远方,你与我土地的结合
将屈从的岩石剥得裸露无遗。
马高明译
约瑟夫·布洛茨基
约瑟夫·布洛茨基(1940…)美籍苏联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驻足荒野》、《部分言语》,长诗《二十世纪的历史》等。由于“他的作品超越时空限制,无论在文学上或是敏感问题方面都充分显示出他广阔的思想及浓郁的诗意”,而于198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日子从我头上滑过
日子从我头上滑过
宛若云彩掠过树梢,
在林子的背后
汇成白色的一群。
定位在冷河的上方——
没有牛铃;或哞哞的叫唤——
日子将它们宏大的形体
压在牛栏的围篱上。
小山排成的这地平线
不呼吐逃亡的词句。
清朗的黎明有时
不留一线来过的踪迹。
在时间长河里运行
夜晚快速远航
远远越过欧椋鸟的家,
远远越过黑色的土地。
(1964年)
王希苏译
选自《从彼德堡到斯德哥尔摩》,
漓江出版社(1990)
黑马
黑色的穹窿也比它四脚明亮。
它无法与黑暗溶为一体。
在那个夜晚,我们坐在篝火旁边
一匹黑色的马儿映入眼底。
我不记得比它更黑的物体。
它的四脚黑如乌煤。
它黑得如同夜晚,如同空虚。
周身黑咕隆咚,从鬃到尾。
但它那没有鞍子的脊背上
却是另外一种黑暗。
它纹丝不动地伫立。仿佛沉睡酣酣。
它蹄子上的黑暗令人胆战。
它浑身漆黑,感觉不到身影。
如此漆黑,黑到了顶点。
如此漆黑,仿佛处于针的内部。
如此漆黑,就像子夜的黑暗。
如此漆黑,如同它前方的树木。
恰似肋骨间的凹陷的胸脯。
恰似地窖深处的粮仓。
我想:我们的体内是漆黑一团。
可它仍在我们眼前发黑!
钟表上还只是子夜时分。
它的腹股中笼罩着无底的黑暗。
它一步也没有朝我们靠近。
它的脊背已经辨认不清,
明亮之斑没剩下一毫一丝。
它的双眼白光一闪,像手指一弹。
那瞳孔更是令人畏惧。
它仿佛是某人的底片。
它为何在我们中间停留?
为何不从篝火旁边走开,
驻足直到黎明降临的时候?
为何呼吸着黑色的空气,
把压坏的树枝弄得瑟瑟嗖嗖?
为何从眼中射出黑色的光芒?
它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
吴笛译
几乎是一首悲歌
昔日,我站在交易所的圆柱下面,
等到冰凉的雨丝飘拂结束。
我以为这是上帝赐予的礼品。
也许我没有猜错。我曾经幸福。
过得像一名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