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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可许我不舍?不过,陛下,你说得对,我还没权力死,陛下给我的惩罚,我会承担下去,我,做得到……”说着,他竟轻颤着嘴唇,勾起了一个笑容。
我见了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半晌无法言语,心间如割如绞,胸口象压了千斤巨石,窒闷欲死,一瞬间,脑中无数往事无数情绪,生灭翻涌,直逼得脑袋像要炸开一样。
而他却只那样轻轻笑着,望着我。
我愣愣凝望着那个苍白飘忽的笑容,渐渐地心中那些纷乱的画面一点一点退去飘散,最后,眼前只剩了那双了无生气、甚至连痛苦也不见的眸子,脑中只剩了那天他无声无息躺在我怀中的画面……我的身体轻轻一颤,瞬间,心头一片清明,终于再不多想,深吸一口气,开了口,“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看你一生孤寂,一生痛苦,做不到与你近在咫尺,却不相见,做不到和你朝夕相对,却不碰触,做不到将你紧紧拥在怀中,却仍要强迫自己竖起一道冰墙,将两颗心远远隔开……我不要看你一生不幸,我也再没法行尸走肉地活下去。我给我们两个裁定的惩罚,我,却做不到……安信,素和,对不起!霎那间心头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只觉忽然酸涩难抑,干涸已久的泪腺一阵刺痛,随即眼前竟是一片模糊。可我已再顾不得这些,只是全身颤抖着,缓缓向他伸出了手。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朦胧见他恍若不闻,一动不动。
我却再也等不及,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脸深深埋在他的怀中,抽噎着,喃喃着,“我做不到,做不到……”怀中身体依旧瘦骨嶙峋,只是暖暖的体温却透过薄衣慢慢传到我的身上……这个人活着,好好的,在我怀里,失而复得,叫我如何再能放开?
泪水渐渐打湿了薄衫,衫下紧绷的身体仿佛被滚烫的泪水融化,慢慢放软下来。忽然一双手臂猛地抱紧了我,那样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身体之中,同时一声喑哑的低呼在我耳畔响起,“小淇!小淇,小淇……”一声一声,婉转回荡。
天地开始摇晃,脑中一阵阵晕眩。不知是谁吻上了谁的唇,谁与谁的舌,追逐着,纠缠着,魂魄仿佛都在纠缠中沸腾融合。理智片片破碎,衣衫件件剥落,血液咆哮奔涌,肌肤火烫灼人,我的,他的,贴合厮磨,越来越热,好像就要燃烧起来,肢体相拥相缠,紧到疼痛,紧到无法呼吸。身体仿佛就要炸开,澎渤涌动的火焰盘旋着鼓荡着,寻觅着出口。最终,在本能的指引下,我与他,合为一体。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躁动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我的动作一停,仿佛无法承受那种极致的喜悦一般,全身战栗起来,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他火烫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然后,低下头,脸颊与脸颊相贴……这一刻,我与他,终于完全融合,再无阻隔……而他,在我进入的一刻,身体猛然一震,然后不由轻轻颤抖起来,手臂却搂得更紧,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火热的气息缓缓拂到了我的耳畔,灼得我全身一颤,心脏一阵狂跳,体内的火瞬间再次爆发,理智湮灭,任凭本能主宰,在那个紧紧攀附着我的身体中,驰骋挞伐,终至极乐之巅……
许久没有过的极乐,可惜,结局却不是那么美妙……狂乱之中,我们竟然都忘了他身上有伤,疏忽的结果就是,他晕了,我吓死了,衣服都没穿,裹了件袍子就冲出去叫许檀。然后,当我抓着许檀回到房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正在穿衣,见我们两个砰地闯进来,呆了一下,接着瞬间涨红了脸,蹭地一下抓过被子直盖到脖子,动作这叫一个快,实在不像重伤初愈的样子。
其实他再怎么遮也没用,不用看,屋中弥散的暧昧的气味轻易就能让人猜到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许檀看了看我,我的脸腾一下火烫火烫,他眼中显出几分无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犹豫片刻,才垂下眼道,“卢大人虽然已无大碍,不过毕竟身体被毒性侵蚀过,又久未进食,体弱气虚,近期还是不要做太过激烈的运动为好。”
那边先生紧紧抓着被子,死死闭着眼睛,好像恨不得把头也缩到被子里,而我已经出离羞窘,只知一个劲儿傻笑,完全失去反应了。
先生伤势渐愈,擎宇楼之事也了,虽不曾再引来大鱼,不过经过审讯已知擎宇楼经过之前的清剿,这次的大战,精英折损大半,我也算放了心,于是,我们的船队终于再次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至于那个荆萝,先生醒来之后,我见过她一次。那时,我正坐在先生床边,搂着他一口一口地喂粥。先生见有人来,立时想逃,却被我一把抓了回来,他无奈之下,只好垂了眼,任我摆布了。
而荆萝跪在地上却根本没注意这些,只是一直死死瞪着我,半晌忽然道,“真没想到……早知是你,我当初,我当初……可惜主上竟一直被你骗了!”
我哈哈一笑道,“没用的!朕乃天命所系,自然逢凶化吉。”
她脸都青了,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眼看到先生的脸,一怔之后惊诧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尊夫之功了。”
她顿时露出恍然之色,随即恨恨道,“他就会与我作对!我跟他没关系!”
我摇头叹道,“许檀为了你,不顾一切来求朕,你却如此无情,真是不识好歹呐。不过,你不要他,那正好……”
她微微一愣道,“什么?”
我笑得一脸暧昧,“你说呢?他让我饶你,自然要付出代价的,对不对?”
她脸上瞬间变色,身体一挣,似乎就要向我扑来,可惜身上重重镣铐,最终又跌了回去,只尖声叫道,“你,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牲!”
我微笑不语,等她叫够了,才淡淡道,“为了他,朕今日饶了你,不过,别再给朕杀你的理由。你若非要执迷不悟,朕正可名正言顺地杀了你,留下他,他也怪不得我了。”
荆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只会一个劲儿“你你……”了。
这时我终于收了笑容,正色道,“朕知道你出身苗疆,前朝苗疆变乱,朕的大皇兄率兵平叛,你的族人死伤不少。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苗疆局势稳定,你的族人安居乐业,又何必让他们再受战乱之苦?而朕的皇兄,当初率兵平叛的人,早已不在,尸骨已朽,又何必念念不忘那份仇恨?与其死死抓着过去的仇怨不得解脱,何不放开心胸,珍惜现在,惜取眼前人,莫要累得他终日为你担忧奔劳,甚至最后还可能赔上性命……你说,是不是?”
荆萝听着我的话,脸上气愤之色渐去,慢慢露几分茫然。
见状,我也不再多说,挥手让人将她带下了去,送去许檀那里。剩下的,就看他了,希望他能最终说服她妻子,对了,我还得让他向荆萝要岳绮的解药。
正想着,忽听身边先生无奈地笑道,“陛下!您刚刚的话实在是有损您的声望啊,为什么要那么说呢?你和许檀明明没有……”
我撑不住笑了起来,“的确没有,不过许檀也的确付出了代价啊,是她自己想歪了的。先生,我也是好心么,那么好的丈夫,她却不好好珍惜,我吓吓她,让她觉得对不起丈夫,以后别老让人家担心。”
先生看看我,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说。然后沉思片刻,才道,“不过,陛下放了这个人,会不会有些危险?”
我笑道,“不妨事,前两天大战,她中了玄瑛一掌,武功被废了大半,没什么威胁了。”
先生这才一笑,点了点头。
然后才第二日,许檀就送来了解药。言谈之间,他脸上神色仍是淡淡的,只是时不时会忽然走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舒展,嘴角微微含笑。看得我心中大乐,不由朝先生使个眼色,笑得这个得意。先生也忍不住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眼中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温柔宠溺。我见了心中一荡,不觉立时握住了他的手。他一惊,想缩手,却被我抓得更紧,他有些慌张地看了看许檀,见我们的神医仍在发呆,这才放松下来,不再挣扎,眼睛却再不敢看我,脸颊雪白的肌肤上已浮起了一层红晕。我胸口怦地一跳,顿觉百抓挠心,频频向许檀看去,可惜人家全无反应,我这个郁闷啊:许神医,发呆回家发啊好不好?唉……
许檀离开之后,我召来岳纹,把解药给了他,又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返家送药。岳纹惊喜交集,自是千恩万谢,我只一笑,就摆摆手让他走了。我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先生无恙,我们又和好了,我的心情大好,自然乐得做好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岳涵现在既是我的人,我不好动岳家,岳纹谋刺之事便不好深究,岳涵又是最疼那个侄女,于是我索性买个大大的人情给他。最后我与岳纹毕竟做了数日夫妻,心中终是有些不忍。
然后,等这件事处理停当,秣陵已是遥遥在望了。
182。暗流(上)
自当年燕太宗灭南梁,秣陵就成为了大燕的南京,与西京长安,北京幽燕,并称三都,仍为江南诸郡之首,且一直是江南,甚至整个大燕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今日只遥遥一望,已可见一二。
从船楼极目远眺,只见远处一座城池巍峨雄伟,气势夺人,丝毫不逊于北京,而城外青山环抱,绿水萦绕,山间春花灼灼,水畔杨柳依依,比之北京又多了几分温柔旖旎之意。如此美景配上和风丽日,不觉让人胸怀大畅。
我深深吸了口气,暮春的空气带着浓浓的花香草香,顿时充盈于胸腹之间,如醇酒般醉人。我不由轻轻闭了闭眼,细细品味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这口气呼了出来。一睁眼,却见先生正望着远方的秣陵城出神,不由眉头一皱,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揽到怀中,抱怨道,“又想她?我还在这儿呢!以后在我身边只许想我!”说完,顿了一下,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