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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珠帘被撩起,如意立刻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牵着若怜下了马车。然而这时候一位辽国副领来到她们面前,“很抱歉,因为东院大王身体不适不克前来迎接王妃,特派我代替。我叫穆尔泰。”他的汉语虽带点儿怪调,但仍能听得明白。
若怜心头一紧,紧张地问,“他还好吧?”
“禀王妃,王爷还好,大夫交代只需稍做休养即可。请跟我来。”他指了指安置在不远处的花轿。
古老的契丹娶亲习俗多以抢亲为主,所谓的轿也多用竹子搭建而成,抢了喜欢的女子架上轿后,若在女方家人的强势围攻下仍能将她抬回家,就等于成功了。
但自八部大人耶律阿保机建辽后,便广为吸收汉人民俗,不仅在文化上予以学习,就连建筑、语言也尽可能汉化,建造的宫殿也呈汉室色彩,娶亲礼俗也多以汉情为主。
如意却不开心地在若怜耳旁嘀咕了几句,“新郎倌竟然找人替代,多没诚意!简直把咱们宋人看扁了。”
“别这么说。谁无病痛?说不定王爷真是病得难受。”想想自己承受那么重的压力,真让她吃不消,如果可以,她也想倒在床上别起来了。
“瞧您,还没过门就为对方想了。”如意窃笑着。
“我……”若非蒙帕遮面,臊红的睑定是更让若怜难堪。不过她还真是打从心里感激有如意的陪伴,否则自己千里迢迢嫁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定会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好了,别害臊,快上轿吧!”
在如意与穆尔泰的陪同下,若怜坐进轿中摇摇晃晃地往平南将军府邸迈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偷偷掀起红帕一角,从圆窗望了出去,这裹完全和她印象中的蒙古包不一样,事实上契丹在早些年乃为“东胡种”的一族,与蒙古人相当,以游牧为主,她原以为自己必须住在那种帐包内呢。
但这里的建筑壮丽堂皇、气势雄伟并不亚于关内,只是在外观上仍保有外族的圆顶尖物造形,上覆红漆琉璃瓦,外围镶金璧玉砖,四周净是假山流水、小桥拱门,是这般的优美!
不久,她被牵引下了轿,经过了几株参天古木,步过几条回廊,进入大厅。
主位上坐着耶律休哥与夫人卢木氏,而与她行礼的良人却不在。在若怜单独跪拜高堂之后,喜婆便带着她进入新房,自此必须与跟了她许多日的如意暂时分离。
若怜本想既然夫君身体不适,或许会在新房躺着,但当她被喜婆晕进屋里俊,才发现这偌大的屋里只有她一人。难道他是在其他地方养病?
如果真是这样,她留在这儿等谁来呢?
正在若怜犹豫着该不该自行拿下红帕的当儿,突然木门被开启了。她歪着小脑袋,等着来人。
深沉的脚步声一步步徐慢地朝她踱来,若怜低头由帕缝看见了一双男人的斑斓花裘靴,视线再往上移,又瞧见绛红金豹袍的衣角。这人究竟是谁?
她身心紧绷着,动也不敢动。是她的夫君吗?既然他能走动,为何刚才不与她拜堂呢?
蓦然,谜样的男人开口了——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似曾相识的森冷语调缓缓轻扬,每个字都重重撞击着若怜的心坎!
“你……你是……”她不敢相信,但这声音竟是这般熟悉又令人震慑。
“才几天没见,你就忘了我?真伤我的心哪!”他讥笑了声,冷悍的嘴角微微一牵,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
她的手竟不知不觉地发起抖,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你是耶律风云?”
“聪明。你可以再猜猜,现在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狂肆地笑说。
“不……不知道。”若怜试着向里头挪挪身子。
“那就由我告诉你吧。我脑子里想的是你那对胸脯在我手中的软绵滋味。”他低下头,附在她耳畔狎笑。
若怜惊愕下正要动手抽掉盖头,却被他抓住柔荑,阴恻恻地说:“你们汉人不是说私自拿下红帕会犯忌讳?”
她全身发抖,连心都凝窒了!
“让我来吧!”说着,他已毫不客气地抽掉它,勾起邪气的笑容对住她的一脸仓皇,“记起了吗?”
若怜一抬螓首,却对上了一双极冰冷的眸子。
“我……我……”她的泪又潸潸滑落。虽然那天他蒙着面,但是那双犀利冷沁的眼神却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
“哦,我怎么忘了,那天你没看见我的真面目,怎可能记得我?但是你应该不会忘了我这双“爱”你的手吧?”
他挑勾起她的小脸,轻拂她微颤的红唇。
“放开我!”她极力挣扎着。
“我是你的夫啊!你要我放开你?”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颚,淡淡扬起唇角,慵懒地邪笑。
“你……你真是风云?”若怜瞪着水灵的大眼,因为下巴的疼,眼底已挤出泪雾。
怎么可能?那晚在她房里不规不矩的男人真是他,她的夫君?
这么说他已知道她冒牌顶替的身分了?此刻她无法呼吸,身子也动弹不得,整个思绪都盘旋在他“已经知情”的这个事实上。
“风云?”他轻佻低笑,凝睇她那张吃痛的姝容,“风云可是你喊的?”
若怜整个身子像被定住了般,晕眩的感觉也逐渐加重,她几乎耗尽全身力量寸能控制自己别昏厥过去。
“我们已……已拜过堂了。”她委屈地说。
“拜堂?哈!”他玩味地看着她一脸怔茫,“我怎么从不知道自己曾和一个妓娘拜过堂?”
若怜体内彷佛顿失空气,脸色更加惨白,微启的小嘴却无法为自己说半句话。面对他的恶意,她已无法反驳啊!
“无话好说了?那你是承认自己和柳相国一家人联手欺骗我这个东院大王?”他突地勒住她的衣颁,邪笑地瞪视她惊慌失措的神色。
看来葛儿郎说得没错,这女人当真是个人人可亵玩的浪女!
那夜与她初见面回来,他还为这个真相思量良久,因为她的表现太生涩了,生涩得一点儿也没有妓娘的味道。
但现在她却一副默认的表情,真是个贱女人!
“没……”
若怜告诉自己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否则不仅会害了娘,还会让宋主蒙羞。
“没有?说得有气无力,你以为我会相信?”耶律风云眯起审度的犀利双瞳,淡淡地说。
“信不信由你。”她咬着唇,强忍着疼痛。
“你的性于倒挺拗的。说,你叫什么名字?”他倏然骈指如爪,袭向她的喉头,“别再企图隐瞒,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若怜白了小脸,险些断了气!她不停拉着他残忍的大手,企图贪得一口新鲜的空气。
即便就要死了,她仍不肯松口,“我……我叫柳……柳湘湘……”
“柳湘湘?!”耶律风云火大了!
不知为何,她承认他也不快意,不承认也不舒服,反正他就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婚姻操纵在别人手掌间。更可恶的是那柳相国居然派个这样的女人戏弄他,也不看看她配吗?!
好,那他就先玩弄玩弄她,然后再将她掷在宋主面前,叫他提柳韫的头来向他陪罪!
他突然松开了她的喉,一股气儿陡地灌入她鼻间,呛住了她,害得她重咳不止。“咳咳……”
“你不说是吗?那我现在就把你们宋人的卑劣禀明辽帝,他定会大为恼火地派我立刻率大兵突击宋营。”他倏而起身,全身散发着熊熊怒焰。
就在他走到门口之际,若怜立即飞奔向他,死命地抓住他的胳臂,惊骇的珠泪在脸上纵横,“别去!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她惊惶地直摇头,抓住风云的小手就是不肯放。
“为什么不能?”
风云拽住她的细腕,目光灿然地睇住她不定的柔眸,手劲儿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长年战役已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好不容易你我两国的君主都愿意以和亲来暂时歇战,为什么你还不肯罢手?”她哽咽着声,已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他不采纳她的意见,发动又一次残忍的战役,那她不就成了大罪人?
虽说代嫁非她所愿,她也是被害者,但事情已走到这种地步,她只希望别再闹出事。
老天,求求祢帮帮我,千万别因为我的关系引发战争!
“面对一个装模做样的婊子我实在气闷,只想出战发泄怒气。”耶律风云眼一挑,冷硬的脸孔微敛。
若怜闻言秀眉紧锁,带着浅郁的五官镌上一层伤害。久久,她终于轻吐道:“你若真有气,就发泄在我身上好了。祸是我惹的,不要迁怒他人。”
她跪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风云心头一抽,但他迅速将这种感受撇于脑后,反而趋向她,冷鸷的目光激得她心惊不已,
“你要我发泄在你身上?”他扬高右眉,又冷又邪的笑容里有股勾魂摄魄又让人无法招架的魅力。
她突然想后退,避开他陌生又慑人的男人气息。
“那很好。还记得那晚我们未完成的节目吗?”耶律风云笑容勾深。
“呃!我……”她畏畏缩缩,别扭不已,那表情活脱脱像个处子。
看见她这副瑟缩的模样,他更是恼火!“如果你拿出本性,我或许会对你温柔点儿,就像我对那些红帐户的女人一样。”
若怜抽着气,眼睑微掩,“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他蹲在她面前,漾出笑痕,面目霎时变得邪佞骇人。
若怜紧抓着衣襟,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回答。既然他知道了,她又何必瞒下去?只要他别将这事说出去,引发不必要的祸乱。
最后,她逼不得已地点点头,“我不是柳湘湘。”
风云挑高右眉,“名字?”
“沉若怜。”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