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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轻轻地喷着鼻,硕大的头颅也凑过来,直往白衣剑卿怀里钻,神驹通灵,它的回归,竟像是早已预料到白衣剑卿的归来。
温小玉被火影挤出了白衣剑卿的怀里,不由大发娇嗔,作势欲打,却不料手一扬,劲风带起一缕白色的发丝,她这才发觉白衣剑卿虽然容颜不改,然而满头竟已是白发一片。
“剑、剑卿大哥……你的头发,怎么会?”
白衣剑卿哈哈一笑,道:“头顶天,脚踏地,由他白发三千丈,敢向天地夺风云。小玉,大哥这个模样,够不够英雄气概?”
“当然够,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剑卿大哥。”
温小玉望着白衣剑卿,眼中已有些痴迷,纵然已是满头霜,白衣白发的他,竟比五年前,更加显得成熟潇洒,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容纳了天地,深得无法看到底。
“小玉……叫大叔……”
“不,我偏要叫你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
白衣剑卿按了按耳朵,拿这个性情与五年前一般无二的大小姐没有办法,把手里提着的两坛酒往马脖子上一挂,然后翻身上马。
“上来吧,我们去见尹大哥。”
温小玉看着空出来的半个马身,脸上突然微微一红,不吭声地往白衣剑卿身前一坐,一骑二人,向着温家马场的方向,飞驰而去。白与红,相互辉映,在蓝天碧草之间,夺目之极。
对于乍然出现在面前的白衣剑卿,上官渚失态地张大了嘴,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满头的白发不能掩盖他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抹潇洒姿态,面庞有些清瘦,显得嘴角处的两个酒窝极深,看上去时刻都保持着令人感觉亲切的笑容。
这是一个让人一眼就心生亲近的男人,只是鹤发童颜的模样让人觉得有几分怪异。当温小玉兴高采烈地挽着白衣剑卿的手,为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上官渚僵硬了身体,下意识地抱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男人,是另一个男人的男妾,却又是温小玉苦寻几年的人,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既苦涩,又酸胀,还有点异样,他并不想接近白衣剑卿,多少有些不屑与轻视。
“上官……”对上官渚的沉默,白衣剑卿只是微微一笑,对上官这个姓氏略一沉吟,仿佛明白了什么,然后非常客套地招呼一声,“上官少侠,久仰了。”
“剑卿大哥,表理他,死木头就是死木头,打死蹦不出一声响儿。”温小玉狠狠瞪了上官渚一眼,转过头对着白衣剑卿又笑逐颜开。
白衣剑卿看看她,又看看上官渚的神情,心下已然明白几分,却是不说,转过头便见尹人杰从屋里走出来。
“大……哥……”因为激动,他的声音略略发颤。
尹人杰早在屋里就看见他了,憋到这时才走出来,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淡漠道:“谁是你大哥,不要乱叫。”
“尹大叔,剑卿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可以……”温小玉在边上跳脚。
“小玉……”白衣剑卿却不甚在意,反而安抚暴跳的温小玉,转身从火影上取下那两坛酒,一坛放在尹人杰的脚下,然后拍开另一坛的泥封,仰起头一口气灌入喉中。烈酒涌入身体里,辛辣之余,也有一股爽快,他随手将酒坛摔碎,高声道,“昨日种种俱已死。”
尹人杰脚下一勾,那坛酒便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入他手中。看了白衣剑卿一眼,对白衣剑卿仿佛当年一般无二却又略有不同的风姿微感惊诧,更加无牵无挂的潇洒,更加无所顾虑的不羁,更加通透温和的笑容。
蓦然,尹人杰仰天长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开泥封,用跟白衣剑卿同样的动作,灌下了这一整坛酒。
“今日种种当重生。”
他一手摔掉酒坛,大笑而去。
白衣剑卿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隐约还透出一抹释然,看破了曾经的爱恨情仇,与尹人杰之间的兄弟情谊,是他唯一还珍惜的感情,终于,他得到了尹人杰的原谅,此身,再无牵挂,从今往后,他要逍遥四方,踏遍名山大川,再不教此生虚度。
“剑卿大哥……你要去哪里?”
温小玉见白衣剑卿转身又上了马背,不由一惊,连忙拉住他的衣角,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已是泪光闪动。
“小玉……”拉开温小玉的手,白衣剑卿冲着她微笑,“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可是你才回来……”
“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
“我……我……还有……还有小情儿,你还没有看一眼,抱一抱他,尹大叔说那是你的孩子……”温小玉话到一半,泪眼忽收,“剑卿大哥,你娶亲了?”
提到剑无情,白衣剑卿不由又想起李九月,那个善良的女子,也不知如今怎么了,白赤宫即便不原谅她,也会善待她的吧,毕竟,这事关白赤宫的脸面。他不是不想看看那个孩子,而是,他已做到仁至义尽,那孩子,终与他无缘。
哑然半晌,他没有回答温小玉略带醋意的质问,而是一拍火影的脖子,火影马嗖地一下,几步就窜出了数丈远。
温小玉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一时没拉住,再想抓住白衣剑卿的衣角时,发现火影已经窜远了,不由得跺脚大叫道:“剑卿大哥,你别走……我、我舍不得你啊……别走……”
顾不得羞涩,她大声喊出了心里话,旁边的上官渚脸色微变,猛然拉住温小玉的手,阻止温小玉去追白衣剑卿。
“死木头,你放手,我要去追剑卿大哥……”
上官渚死抓着她不放,道:“小玉,你冷静些,火影是出了名的神驹,你追不上的。”
“追不上我也要追,死木头你放手,不放手我可就打你了……”
温小玉挣不脱上官渚的手掌,气得拳打脚踢,上官渚不闪不避,任她发泄,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连哼也不哼一声。
打了许久,温小玉手麻脚酸,不得不停手,她怔怔地对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几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羊缓缓穿过马场前面,天也蓝,云也白,草浪浮现处,点点野花开,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她最想留的人,不见了。
15…16
“哇呜……”
她突然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楚。这是温小玉第二次在上官渚面前哭,两次,都是为了白衣剑卿。
“别哭……别哭……还有我……我陪着你……”
上官渚拙嘴笨舌地安慰着,一只手在温小玉的背上拍了拍,又脸红地收回了手。
温小玉哭了一阵,突然往屋里冲过去,对着尹人杰大声道:“尹大叔,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小情儿,不许再喂他喝酒。”
话音未落,她已是一阵风般骑上了自己的黑水仙,往白衣剑卿离去的方向,纵马狂奔。尹人杰愕然出来,却见上官渚也上了马,向着温小玉追过去,他抱着剑无情,长长一叹。
沧海桑田,红尘万里,世间多少痴儿女,春去秋来,千山万水,几多云雁成双对?
***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吵得白赤宫无法入睡,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其实不能入睡与风无关,他的身体里暗暗隐藏着一股骚热,已经两年了,这股骚热折磨着他,时时刻刻都在他的体内叫嚣着,让他夜不能安寝。
他知道,这股骚热在叫嚣什么,它在呼喊白衣剑卿的名字,他的身体渴求着那个曾经肯为他奉献一切的男人。他紧紧按住了胸口,那里却是一片冰冷,仿佛是一块冰,里面同样冰封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
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两年来,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他把所有的精力用来重建白家庄,他让白家庄一跃而起成为江湖中的第一大庄,他享受着功成名就的喜悦,可是一旦背着人,无比空虚寂寞一点点侵蚀着他,他想找人分享他的成功,脑中浮现的名字,是白衣剑卿。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白衣剑卿。他的手上,灼烧的伤痕历历在目,两年前,他还没有想明白,他拼命地在那堆灰烬里挖掘,究竟是因为他爱白衣剑卿,还是因为他恨白衣剑卿,爱与恨,哪个更多?
那种剎那间一切成空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成熟起来,以前不明白的事,突然之间,他都想明白了,佛家说这叫顿悟,他却知道,这不是什么顿悟,而是迟钝。从他出生,到他成名江湖,他的道路太顺畅了,顺畅到他目空一切,顺畅到他的眼只能看见自己,而看不到别人。
白衣剑卿是第一个把他比下去的人。是白衣剑卿,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那颗骄傲自大的心受到了伤害,强烈的嫉火掩盖了他对白衣剑卿的倾幕,让他盲目地排斥白衣剑卿所做的每一件事,直到白衣剑卿爱上他,嫁给他,他本可以用一纸休书结束这个荒唐的闹剧,可是他没有,他留下了白衣剑卿。
他把对白衣剑卿放弃一切也要嫁给他的那份深沉爱恋的震撼,当成了对白衣剑卿的恨,他折磨羞辱白衣剑卿,却迟迟不写休书,他给了白衣剑卿一线希望,利用白衣剑卿对他爱,肆意的在白衣剑卿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就像一个自私的孩子,妄图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剥夺掉白衣剑卿身上的一切光彩。结果,自己却反被白衣剑卿所吸引,沉溺进白衣剑卿所给予的深沉爱恋中而不自觉。
他太迟钝了,终于,错恨难返。心口处一阵阵地抽痛,他用力抓紧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难受,说不出地难受,身体摩擦着床单,体内的骚热不断地冲击着心口,拼命地叫嚣着白衣剑卿这个名字。他想要挖出自己的心来,手掌高高地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剑卿……剑卿……”
带着近乎呜咽的声音,他的手终于落下,却是重重点在自己的睡穴上。一阵黑暗袭向眼前,他却露出一丝微笑,剑卿,我们又能见面了,这一次,你不要走,好吗?
“呼呼……剑……呼……卿……”
依稀间,眼前又见白衣飘飘。
白赤宫驻足,回首,望见了一张他魂牵梦荦的面容,仍然是那抹笑,仍然是那抹潇洒。
“汝郎,春光明媚,我们去游西湖可好?”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