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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丑姑娘,过来。”
九爷冲着阿砚招手。
阿砚赶紧跪在了那罗汉床下面,仰起脸来。
九爷伸出如玉一般的双手,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阿砚的脸颊。
阿砚脸颊细白幼滑,真跟豆腐一般,甚至隐约透着一股馨香,手指触碰上去,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人几乎舍不得离开。
九爷轻轻捏了下那脸颊,眯起眸子审视了半响,最后终于道:“比起问天的毛来,手感上还是要差一些。”
问天?阿砚一愣。
愣过之后,顿时咬牙切齿。
问天,问天!
那是一只鹰好不好!
她是窈窕少女十四五,娉娉袅袅正是好时候,又天生好颜色,人人都夸她这肌肤水嫩光滑完全不像乡下村子里的好不好!
拿她和一只鹰比?
九爷低首望着阿砚,看她腮帮子气鼓鼓的,面上也带着红,眼里都仿佛要喷火,顿时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她其实颇见过这男人几次的,可是还没见过这男人这么畅快的笑。
当他笑着的时候,他的黑发垂下来,扫在她的脸颊上。
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眼睑上,带给她一种灼热的伤痛感。
她仰脸看着这男人,看他那斜飞的眉眼,听他那爽朗的笑声,却不由地开始想着,会不会下一刻他就忽然变脸,用那双阴婺摄人的眸子盯着自己,然后把自己大卸八块?
“怎么,生气了?”
九爷好笑地望着眼里越发要喷出火来的阿砚,心情真是大好。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娘养的那只猫。
其实那只猫他并不喜欢,不过偶尔会去逗一逗,故意扯扯它的尾巴,惹得它把全身的毛都给竖起来。
阿砚在听到九爷的话后,顿时惊醒过来。
生气?
不可能的!
她怎么敢生他的气呢!
他都害死她七次了,她现在没有气,没有气,真得一点不生气!
她只是潜伏在他身边,最后尝试一次,看看能不能弄死他而已!
于是阿砚咧开嘴,露出一个纯洁无辜的笑容来。
“九爷,阿砚没有生气。阿砚只是有些惭愧,竟然不如问天摸起来顺滑,阿砚以后一定好好洗脸,争取做到比问天更让爷喜欢!”
这话越发惹得九爷笑起来。
清朗的笑声传出了这暖厅,传到了一旁的回廊上,传入了旁边的竹林中。
飘忽不定地立在那里的宁非大人,暗暗地皱了下眉。
捧着一盏茶正穿过回廊的夏侯皎月,疑惑地顿住了脚步。
持刀伺立在竹林中站得笔挺的孟汉,不由得转首看向这个方向。
于是接下来,当夏侯皎月踏入到这暖厅的时候,却见九爷正在阿砚的伺候下喝粥。
粥是家常小粥,却自有一股别样的清香,菜是炝炒白菜帮,寻常百姓家用的食材,不过看着色泽倒也颇能勾起人的食欲。
而他们那位清高冷傲的爷,此时正斜靠在罗汉床上,在那位小姑娘的伺候下,品着这粥,神情悠闲。
小姑娘笑得殷勤又甜美,唇边一点酒涡似有若无的,用清澈纯洁的眸子饱含崇敬地望着九爷,就好像九爷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夏侯皎月见此情景,正待赶紧退下,谁知道九爷还没说什么,小姑娘阿砚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阿砚扭头一看是她,顿时眼前一亮,热情地招呼着她:“夏侯姐姐过来,我们一起伺候九爷吧!”
夏侯皎月嘴角一抽,偷眼看了下一旁的九爷。
谁知道九爷半眯着眸子,舒服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只好低下头,蹑手蹑脚地进去,陪着阿砚蹲在那里,和阿砚一起服侍他。
谁知道她刚跪蹲下,就见阿砚舀起一勺粥来,自己先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了九爷口中。
她微惊了下,不过想起之前的情景,到底没说话。
果然,九爷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而是安然地享受了那口粥。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免再次多看了阿砚一眼。
其实这个乡下小姑娘委实长得不错,眉眼清秀好看,肌肤如雪,只可惜太小了,听说她很快就满十五岁了,可是看那身段,不过是十三岁的样子罢了。
她不免心里纳闷,想着九爷身边除了自己,向来不肯轻易让女人靠近的,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入了九爷的眼?
若是色相,实在是差强人意,若是机灵,看她一股子傻味。
唯一可以称道的也就是厨艺了……
提起厨艺,夏侯皎月忍不住看向那碗粥,柔声问九爷道:“九爷这几日食欲一直不好,不曾想阿砚姑娘做出的这粥,九爷倒是能吃得下,倒不如以后阿砚姑娘每日都熬一份送过来?”
夏侯皎月不声不响为自己谋福利。
阿砚正中下怀,拼命点头道:“好啊,但凡九爷喜欢吃,我可以天天做日日做顿顿做!”
谁知道这话一出,九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还顿顿做,你当爷是猪吗?”
☆、卤炖牛蹄膀
九爷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薄怒,薄怒如冰,让人只看一眼,便冰寒彻骨。
这目光,但凡寻常人看了,都会害怕的,更何况阿砚。
这种目光,实在是像极了最初的那一生那一世,那个居高临下残忍血腥的九皇子。
阿砚仿佛再次看到了当日那诡残冷凝的目光。
这比听到“死”字还要让她无法承受。
噩梦犹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再次陷入了那种仿佛梦靥般的泥潭中。
浑身顿时失去了知觉,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恍惚中,她只感到自己的两腿都在发抖。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的,这样子太奇怪了,他一定会更加好奇自己为什么怕他,从而更加戏弄自己。
阿砚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拳头,颤抖的双唇认罪道:“没有,阿砚不敢当爷是猪,阿砚不会说话,阿砚才是猪!”
九爷呵呵冷笑了声,却是不再提起这茬,反而淡淡地吩咐道:“有点热,给爷扇一扇。”
夏侯皎月一听,就去取来了一把集锦扇。
那种带了薄怒的冷凝目光离去,阿砚身上压力顿减,她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抚着颈子,大口喘着气,让自己从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惧中缓解过来。
等到终于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她顾不得擦去额头的细汗,忙看去九爷和夏侯皎月那里,却见那集锦扇上题了字的,字体古穆朴实,清雅遒劲,心里明白这显然不是凡品。
他果然不是寻常的九爷,阿砚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这边夏侯皎月刚取来扇子,正要为九爷扇风,就听到九爷忽然出声道:“阿砚,过来,你扇。”
夏侯皎月听此,看了眼地上尚且瘫跪在那里的阿砚,走过去,弯腰将扇子交给了她。
阿砚心里明白此时的处境,便是对九爷有再多的不喜,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扇子来,去给九爷扇风。
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想着事情,手底下的力气就不免小了。
于是九爷挑眉,扫了阿砚一眼:“这是没吃饱饭吗,怎么有气无力的?”
阿砚知道他是要找茬,只好笑道:“是,阿砚错了,这就用些力气。”
说着这话,她便赶紧多用了几分力气。
谁知道刚扇了一下,九爷便越发不悦了:“这是要冻死我吗?这么大力气,知道的当你在扇风,不知道的当你在赶蚊子呢。”
阿砚这下子两手握着那扇子,真是快不的慢不的,她盯着那个躺在罗汉床上的男人,却见一头犹如缎子般的乌丝就那么逶迤在床边,他细长的凤眸微微合着,薄若一线的唇不悦地抿着。
此时夏侯皎月低着头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一刻,阿砚捏着那扇子,真是恨不得一扇子拍死这个男人。
拍死最好了!
不过可惜,她当然不敢拍死他。
她也拍不死他。
更有可能的是,她一扇子下去,他没死,自己先被他拍死了。
于是阿砚在挣扎了一弹指间的功夫后,最后到底还是笑了:“九爷,您不要生阿砚的气,阿砚这就慢慢扇,保证不会慢得让您热死,也不会快得让您冻死。”
九爷不置可否。
阿砚开始慢腾腾地扇起了扇子,一下又一下,不敢快也不敢慢。
九爷微眯起眸子,一只手拄着脑袋,在那里潇洒闲在地躺着,看起来实在舒坦得很。
可是九爷舒坦了,阿砚却没法舒坦。
她扇啊扇啊,两只胳膊抡起来扇啊扇啊,最后扇得手腕酸疼,两个胳膊也僵硬得几乎抬不起来了。
她终于有点吃不消了。
她忐忑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请求道:“九爷,您还热吗?还需要扇吗?”
此时九爷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人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无可奈何,只好继续扇下去。
又扇了约莫几十下,她的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了。
她现在还小,不过十四岁多,往年在家里又未必能吃好,不挨饿都是万福了,自然生得瘦弱,力气实在是没有的。这么细瘦的胳膊,扇久了自然是累的。
见这位爷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向他请示:“可以了吗,爷?”
奈何这位爷依然不声不响,闭目养神。
难道睡着了?
可是睡着了后,不是应该有呼呼声吗?
再说了,睡着了后,两唇会这样轻轻抿起来,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吗?
此时的阿砚一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僵硬而缓慢地为九爷扇着扇子,一边煞费苦心地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停止,停止了他会发现吗?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了?
她纠结了好半天后,最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他的唇上。
那薄薄的两片唇儿,就跟两丝花片一般抿在那里,本来是极好看的,寻常姑娘家也没他这唇好看。可惜他这个人眉眼太过凌厉摄人,总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是以那两瓣唇,没了花瓣的娇美,反而更像刀片一样,让人望之生畏。
她这么看了半响后,忽而有了个主意。
这天杀的恶人啊,他可能是个馋嘴的。
于是她灵机一动,开始小声地念念有词。
“将去皮后的黄牛蹄膀洗净之后,放在泉水中浸泡三刻,其后捞出再用清水洗干净。取锅上火,倒入卤水,放入牛蹄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