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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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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可以随意动用当地的财政赋税收入,可以独立从商益利,不仅可对内,对外和异族交易也可以,而且一率免税。并且可以随意动用得来的钱招募勇士、收买间谍、奖励士卒……总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都不算,赵匡胤还在开封城里给这些边关大佬们修别墅,规格之高连施工的官员都看不过眼上报——这不对,都超过皇室亲戚的规格了!

赵匡胤却大骂——不懂就闭嘴!边关将士远比什么皇室重要,“急速造来,无使复言!”

到了赵光义时代又怎么样呢?在他刚登基时,不超过一个月,边关就出事了,而且是最恶劣的那种。不是被外族攻破,而是边关将领们窝里反。

瀛州防御使、监霸州军马仁瑀,擅自命令部下出边境掠夺,选择的出境口是齐州防御使、判齐州李汉超的地段。这就出事了,马仁瑀不地道,抢了李汉超的口中食不说,还给李汉超吃了个大苍蝇。因为事后契丹那边必定要报复,可找谁呢?只能是李汉超。马仁瑀整个白占了便宜,还把李汉超当傻子耍。

李汉超恶性勃发,马上就找马仁瑀火并。这时新皇帝赵光义出面了,他不打不骂,不急不燥,相反选择的办法非常温馨,充满了以前晋王的仁者风范——他派人分别给马仁瑀和李汉超送去大批的金银缎帛,并且摆酒给两人说和讲解。

矛盾是暂时的,友谊是长久的,和谐是必须的……于是一场边关火并就此平息。事情过后,赵光义才找了个机会,把马仁瑀调到了辽州,让他们俩离远点。

以上的事情,似乎表明了赵光义是个相当可人的领导,至少比他哥哥要温柔多了。但是,历史证明,武将们把事情给做错了。是的,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马仁瑀、李汉超,甚至更多的武将们合伙演的一出戏,用意就是要给赵光义一个下马威,让新皇帝知道些好歹,从而捞到更多的好处。

更没证据能表明,这件事之后武将们都很开心,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皇帝还真的是蛮上路,他们惹祸可皇帝摆酒,面子大得没话说。

事实是这直接给赵光义敲响了警钟,让他刚上任就不得不对武将们重新审视。而且,“豪勇”的武将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赵光义不是怕他们,而是在乎这件事对他的“国王之梦”的影响。

那时远征北汉的禁军还没回国。

想想看,国内的事情还没全搞定,禁军又都在国外,边境再出事,那就真的外焦里嫩彻底歇菜了。所以,赵光义只能选择保持晋王的老面孔——我忍。

但事情没完,时限转眼就到。转过年来,潘美、党进刚刚回国报到,赵光义就立即变脸。他向全国所有的节度使们下达了一条死命令。

令——天下诸州把各节度使子弟的名单全部上报,然后按名单要人,限期到京。一共有100多人,把这些高干子弟都补充到殿前司去,去干一些承旨之类的贱职,就此圈养。

这是在做什么呢?对,人质。赵光义已经把部下们当成了各封建属国,要他们送自己的儿子进京为质,以后听命令服指挥,就一切都好,不然你们的儿子们就会人头落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职业军人们本已经开始淡泊的血性杀气被空前的危机感再次唤醒了,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那是我的儿子,我的长子!我一生刀头舔血,九死一生,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封妻荫子吗?可现在居然连儿子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谁知道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新皇上什么时候会彻底翻脸,与其那时受苦,不如这时痛快!

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时京城里出现了一个被当时的士大夫们所激赏,更被后世的文人们全体称颂的“文明”之举。

国家的第一军人枢密使曹彬,无论什么时候,走在哪条街上,只要迎面遇到了士大夫们,他一定会“引车避之”。

武人们的领袖也低头了,而且据说是心甘情愿的……这是怎样的一盆凉水啊,浇得宋朝全国的武人们都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就从这时起,掌管全国军务的枢密院的地位,从五代时的领袖朝廷,到宋初时的与中书省分庭抗礼,到这时就只能退居次席了。

这是好事吗?是、或者不是,却没法讨论。就像几十年之后的“澶渊之盟”一样,100年间的和平是好事吗?是吗?不是吗?要说好,百年无战事,上帝啊,放眼全人类的整个历史,有过这样的太平日子吗?但它直接的后果是把宋、辽两国都彻底养成了肥猪,只要出现一只野狼,就都成了盘中餐口中食,两国的皇帝哪个也没跑了,都亡国为奴了……至于他们治下的黎民百姓就更没法看。

所以,这时赵光义的所作所为,曹彬先生的谦恭退让,都功罪难说,对错莫辨。反正事情就是这么的发生了,军队里的人变得贬值,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然后用一撮兽毛在宣纸上画线条的文人们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有的人忍了,可有的人站了出来。那是名将曹翰。他站在赵光义的面前冷笑着说,作诗有什么了不起的?以臣看来,那些酸丁们写的还远远不够瞧!请听为臣赋诗一首——曾因国难披金甲,耻为家贫卖宝刀。他日燕山磨峭壁,定当先勒大名曹!

好诗!赵光义击节叫好。诚然,名将曹翰文武双全,而且人生经验丰富,随便意与气合就能酿成佳句,但赵光义只是叫好,完全无视诗中的愤怨之气,他转过身来就再次发文人加恩。

没过多久,宋朝在太宗年间的第一次科考就开张了,并且“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凤池,中书省、宰相府也。也就是说,区区十年之后,这些考中的举子们就能当上宰相!

武人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人,都只能活在潮流里,谁也不知道哪片云彩里有雨,会在什么时段下起来。他们只能私下里相对哀叹生不逢时,但就是这样的哀叹,都注定了没人去听。时光在飞速地流逝,转眼就到了太平兴国三年,就在前面李飞雄事件发生之前的两三个月里,宋朝举国都沉浸在一片对皇帝陛下的罕见的智慧与仁德的崇拜之中。

以至于,什么李飞雄,什么曹彬、曹翰,或者节度使的人质事件,都被那时的民众和历史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好事连连,先是收租子的时候到了。宋朝人眼巴巴地向东南方眺望,三年了,吴越国王钱俶朝觐的日子又到了。

唉,这可真是年关哪。钱俶哀叹,谁让自己当初被赵匡胤给感动了呢?主动说要三年一入朝。得,现在是太平兴国三年,真的是过了三年了,他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一年前,他曾派自己的儿子钱惟演带着数目空前庞大的贡品去开封庆贺赵光义登基,这一年的早些时候,他又派钱惟濬再次朝觐,就盼着礼多人不怪,笑脸能躲债。可正日子终究还是来了,一个明确无误的事实摆在眼前——地主虽然换人了,可租子一定得交啊,不然,地主也就没余粮了……

当然,他可以不去,请假、装病。办法多得是,不过要留神,要是那样,他和当初的李煜有什么区别呢?

别忘了李煜的罪名是什么!

倔,强,不,朝。

那……好吧,那就上路吧……钱俶万般无奈,只好坐上车,不远千里,自己走进了开封城。

新地主赵光义隆重接待,规格之高,比他哥哥赵匡胤那时只高不低,而且他强调,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要说是多么的遗憾哪,比如说三年前的那次接待就是由赵德昭主持、宴会由赵德芳举办的,老钱,我们没机会多聊啊,这样吧,我们现在抓住这个机会,好好亲近亲近,你大老远的好容易来一趟,可得多住些日子……于是钱俶在开封城的美好日子就此无限期地延长。

长到了他一连上表30余次请辞,赵光义都不答应他回杭州。

怎么办?钱氏父子如坐针毡,吴越的随行臣子们头大如斗,可办法就是没有。怎么会有呢?抗议?那还不如不来;吴越地区以武力威胁,不还国王就开战?吴越要有那两下,就不至于从开始就当宋朝的兵马大元帅了;拿钱买?贡品交了那么多,再交,一来没有,二来宋朝人似乎早就把吴越当成自己的了,你交得多,人家可能还骂你浪费呢……看来办法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在杭州再多建几座塔,越高越好,越大越好,名字从“保俶”到“救俶”、“活俶”等等依次排列,总会管用的。

就这样,吴越人成了开封城里最特殊的一群人,他们整天锦衣美食歌舞宴饮尊贵无比,但是却全体愁眉苦脸阴云惨淡。怎么办?怎么办?每个人都像念经一样地想办法,结果办法没出来,灾星却来了。

陈洪进,割据南方漳、泉二州的陈洪进也来开封了。

陈洪进,男,公元914年生人,字济川,泉州仙游(今福建莆田仙游县)人,一说临淮(今江苏盱眙县)人。值得提一下的是,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就光荣了,一位在后100余年时改变了整个宋朝国运的大佬和他还是乡党。

这是个标准的五代人,他起家是因为能打,他发家跟赵匡胤一模一样,只不过粗暴狠毒了许多。他的老主子死了,小主子太小,当时他们名义上是南唐的下属,他直接把小主人绑到了金陵,理由是这小孩儿要投降死敌吴越。就这样,他扳到了顶头上司,但真正得利的却是他的老伙计张汉思。

张汉思因为资格太老,所以反得上位。但面对陈洪进这样的杀手,谁能坐得安稳?于是张汉思请陈洪进吃饭,准备在饭局上把他做掉。但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邪门到了天崩地裂的程度。

酒席上张汉思刚想说动手,突然间就山摇地动,屋倒墙塌,一片鬼哭狼嚎……千真万确,就是地震了。这下子没人敢杀他了,而且还有人当场向陈洪进告密投诚。

没死成的陈洪进转身就来找张汉思算帐,他用的办法非常低调。那一天他换了身最平常的衣服,就像吃了饱了到老领导家散步一样,就一个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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