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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些人想方设法的落井下石,韩侂胄的家人全部贬职流放还不放过,在抄家中搅尽脑汁加罪名,可巧他们搜出了绣了龙凤图案的服饰。这下好了,韩氏早有不臣之心,按罪当灭族。
很多人叫好,大快人心。
大理寺卿奚逊看不下去了,他以国家司法部门主管的名义指出,韩侂胄擅权开边国家自有定罪,要是诬陷他是叛逆,“天不可欺也。”至于龙袍什么的,不懂就闭嘴,大臣之家平日里与宫苑走动,皇帝皇后经常把穿过的衣服赏赐给他们,名之“御退”,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凡此种种,不可胜计。
“欢乐”过后,蛋糕总是要切的。韩侂胄倒下,谁来继任?平章军国事这等阶位是不用想了,谁也不敢再动用,然则宰执、太师等尊荣到底是谁的?
万众瞩目,以官阶论,只有两个人。右相兼枢密使钱象祖,参知政事卫泾。至于史弥远,他在政变前是礼部侍郎,是卫泾的直属部下,连卫泾这一关都过不去,更何谈奢望迈过老牌宰执钱象祖。
秦桧、韩侂胄、史弥远,这三个南宋权臣按时间顺序排列,人们会得出一个好玩的印象。秦桧是个大妖精,能让山河变色,能使国家移风易俗。不管忠奸,这实在是大气魄大能力;韩侂胄主掌天下,一言决贫贱富贵,一言定灭国大政,老实说,他行使的是人主之权,已经不是臣了。这也是一时之天骄,骄横跋扈不可一世,气焰之嚣张,连圣人也低头。
这两人非常强势。
史弥远不是这样,他是一团轻柔绵软的风雾,遮迷了天地,笼罩了万物,不管他是不是借此机会腐蚀侵害了什么,从远处看,这团风雾还增加了美感。
他从不让人难堪,非常讲究吃相。
比如这次他的崭露头角。他先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什么都不做。这时他真的不必做什么,因为有人比所有人都急。
钱象祖。
这人暂时站在帝国最高峰,自然急于保持。卫泾是吧,装什么好人,你当初暗地里送韩侂胄螺钿首饰的事别人不知道,俺清楚。
他走到官员队伍中,在大庭广众下掀了卫泾的老底,还不忘冷笑一声——“俺以为你一世人望了呢!”卫泾倒台。
钱象祖趁机上位,成为左相兼枢密使。史弥远补缺,进右相兼枢密使。这里要说一下,宋史自开禧北伐之后官场出现了最大的变局,从前相权三分,军、政、财各不相统,尤其是东西二府,除非战时危急到国家安全,才会暂时集于一身。
开禧北伐之后,“宰臣兼使,遂为永制”。也就是说,这帮人一边到处骂韩侂胄专权揽政,一边延着韩侂胄的路走下去,牢牢地抓住韩侂胄首创的权柄死不放手。
史弥远拜相仅一个月,家里出事了,他的妈妈去世。母丧按例必须辞职守孝,这样就会便宜了钱象祖,造成独相的局面。
尽管不情愿,可事实必定如此。但奇迹的是,10天之后,居然是钱象祖被贬职外放,史弥远成了独相!
这个戏法变得太波动了,很多人搞不清状况,史弥远是凭什么在下课之前把政敌先打倒的呢?说起来,那实在是一整套复杂的组合拳,已经是韩国戚击败赵皇亲时的高难动作了。
他收编了台谏官,事隔多年后再次弹劾钱象祖在韩国戚手下时打击道学,尤其是逮捕庆元六君子的旧事。道家家们的记忆力都是非常健全的,谁得罪过他们,死了都一个不原谅。同时皇宫深处杨皇后手拿御笔分发文件,皇太子也为老师说事,如此力度,只为放翻一个区区的钱象祖,真是大材小用了。
史弥远登上南宋权力之巅。
所用手段安静平和,堪称没有烟火气。一点点的血腥、阴暗之流的招数都没有显示,非常正统地,由众多道学家们欢呼着轻松上位。
做完了这些,他还严格遵守国家制度,放弃权位回乡守孝。他走得很坚决,哪怕皇帝在京城给他特赐一座宅第,要他就地守孝,都没能留住他。
怎样,无可挑剔。
这时才稍微显露出史弥远的本色来,所谓的“大奸若忠”不外如是,谁能挑出他半点的毛病?他何曾有过可以指责的半点瑕疵?让人恨得牙根发痒,却硬生生地骂不出理由,逼着为敌者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杀。
毁灭不了这个人的形象,就只有毁灭了这个人的肉体。
史弥远守孝一年之后,赵扩派人请他回临安上班。这不是赵扩犯贱,离了权臣就活不了,而是史弥远在家乡遥控朝局,每多一天势力就增长一分,一年之后几乎整个朝廷都在敦促皇帝,必须让首相兼枢密使大人上班了。
皇帝只好俯从众意。史弥远在回京的路上,被人伏击了。
严格地说,是伏击未遂。动手的是忠义军统制人罗日愿。他是支付北伐派,对史弥远无耻乞和,不惜用本国首席政要的脑袋去取悦世仇的行为深恶痛绝,可走正常路肯定没办法,只好选择刺杀。
罗日愿想得很好,他联络了部分军将、士兵、士人、太学生、归正人、内侍,可以说除了顶级高官之外,各色人等齐全。
计划是在史弥远渡钱塘江回临安的那段路上动手,之后趁机潜入都城,劫持赵扩升朝,任命新的宰执班子,从而改变国策。
不算能不能实现,光是他队伍里复杂的成分,就足以导致失败。事实上真的有人去告密,他们全被抓了起来。
史弥远回京,三天后罗日愿被凌迟处斩,同伙大半以上判处死刑。南宋正式进入史弥远专政时期。这时是公元1209年,南宋嘉定二年。
宋人再次沉醉在歌舞升平之中,以为宋、金之间无战事,即天下太平,可以无忧无虑。至于权臣,他们早就习惯了,更何况史权臣是最温和最优雅的一个,他们根本看不到,也不相信在遥远的北方,人类终结者孛儿只斤?铁木真已经羽翼丰满。
公元1206—1209年,这3年里漠北草原发生了许多事,说铁木真羽翼丰满了,并不是单纯地统一蒙古甚至整合内部那么简单。蒙古人终于露出了獠牙,把马头调向了外界。
这个过程很漫长,不止是努力就能完成的,从小在死亡、阴谋、冷血、背叛、杀戮、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的铁木真本以自诩铁石心肠,却依然心神凄楚痛悔交集。
事情要从巫师阔阔出说起。
在蒙古很难说清楚是汗位第一,还是神权至上。这一点与世界上其它苦寒地带很相似,大概是生存的环境过于广大,自然力无可与抗的原因,再强大的人也会在苍天之下臣服膜拜。比如漠北,比如西藏。在这些地方,政教往往是不分家的。
阔阔出敢于当面明抢铁木真,凭的就是天授神权,万民敬畏。他的预言、恐吓在很大程度上比铁木真的马刀更有威慑力。
更何况,此人非常的阴险,懂得政治手段。
阔阔出分裂铁木真的阵容。他没向铁木真的异性伙伴们下手,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取代铁木真的可能。他的目标是铁木真的同母弟弟合撒儿。
合撒儿神射惊人,武力超凡,在军中拥有大批嫡系,就算不是铁木真的亲兄弟,纯以战功论,也在前三之列,蒙古立国最重要的杭爱山之战,就是他射杀了太阳罕。加上他的身上流着纯正的黄金家族的血,这一切让他成为蒙古汗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阔阔出郑重地为他请示神灵,证实长生天要铁木真执政十年,之后蒙古人由合撒儿统领。合撒儿很平静,明确地告诉对方,他喜欢这则神喻,但是除非铁木真死了,不然他永远不会染指汗位。
反间不成。
阔阔出决定明抢。他诱惑合撒儿的属民转投他的牧地,属民在神灵与亲王之间选择,很轻易地抛弃了合撒儿。合撒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忍,要么战。
哪条都走不通。
其实,他最应该做的是报告铁木真,要他的汗兄为他做主。可惜不久前两人决裂了,铁木真借故打压唯一有实力威胁他地位的弟弟,在一个清晨时分包围了合撒儿的营地。他把弟弟的袖子拴在手上,责备之后决定处罚。
没人能阻止他,除了他的母亲。月伦兀真这时很老了,她不顾病体,坐着驼车奔驰整晚,终于及时赶到。那一刻,铁木真回望母亲,幼年时在斡难河畔举家辛苦求活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这时被他拴住袖子的合撒儿,与当初的别克帖儿是多么的相似!
铁木真忏悔,向母亲保证善待所有亲人。可是在离开前,还是悄悄地掳夺了合撒儿大部分的属民。他认为,这也是对弟弟好,合撒儿的实力弱了,野心也就小了。
摆在合撒儿面前的局面就是这样,他无路可走。激愤无奈中,他单人独骑去找阔阔出。结果可想而知,一位将军与一个资深神棍说理,是多么的郁闷。
尽管如此,合撒儿仍然没料到阔阔出是多么的胆大跋扈。他居然被蒙力克的9个儿子扯下马来,绑起来吊打了一顿。
奇耻大辱!
合撒儿一生没吃过这样的亏,连成吉思汗处罚他,都只是拴住了他的袖子,而不以一指加其身。阔阔出这样,已经是对全体黄金家族的蔑视、冒犯。
合撒儿去找铁木真,铁木真非常冷淡,要他自己去想办法洗涮耻辱。合撒儿怔怔发呆,流着泪走了。铁木真硬着心肠想,这回合撒儿终于没了翅膀,从此安静了。至于阔阔出……这个小丑永远别想接近军队!这是最后的底线。
只是阔阔出不这么想,神棍先生吊打合撒儿之后又打起了帖木格的主意。帖木格是铁木真的幼弟,蒙古习俗幼子守灶,得到父亲的全部财产,帖木格因此在分封中得到了最丰厚的一份,属于达到万户。这么肥,神棍当然不能放过。
发生在合撒儿身上的一幕在帖木格身上重演,阔阔出把一副马鞍子套在帖木格的背上,命令他步行走回到自己的帐篷去。
帖木格走进了铁木真的帐篷,至此铁木真下定决心立即斩除这颗毒瘤。他举行了一场宴会,由铁木真一家宴请蒙力克一家。席间闲聊,只要阔阔出稍微显示出一点点的臣服之心,也不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