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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们在城里转了一圈,看中了几间最大最豪华的宅子,没说的,抢过来。他们是北方京城里来的上等人,住江南土著们的房子,真是很给面子了;
太监们在城外转了一圈,决定去看杭州最有名的自然景观,钱塘潮。只是有一点,他们要从城里刚入住的大屋里出发,这样一路之上,会经过很多的民居区。太监们觉得这很不合适,太监是长江以北的专属动物,自从五代十国之后,这边儿就再没出现过了,这时集体出游,会变成景观的。
太监们命令在经过的长街上用布帛围成甬道,挡住江南土著们的视线,让他们安静地出发,保持上等人的体面。
等他们熟悉环境,体力恢复之后,开始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从此过上了久违的都市幸福生活。截止到这里,他们是很讨厌,但是很安全。
只是欺负了老百姓而已,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做了另一件事。这些太监们感谢了一下王渊。
王渊在扬州城外长江边上,把皇帝、百官、百姓都扔在一边,用官舰把他们的财产运到了杭州城里。这是多么巨大的友谊,是经过战火考证,用皇帝的生命安全为代价做到的。
太监们无以为报,给王渊升了官。让他继续当御营都统制,同时升到了军方的最高领导机关,当枢密副使。注意,虽然是副的,但是王渊有签发文件的权力。这是实权,可以干涉国家大事,可以任免军队干部,可以货真价实地趾高气扬。
事情就坏在这里,对太监来说,这事很平常,他们干了很多次,没啥意外;对王渊来说,这是按劳取酬,他冒着风险送出了人情,这是收取等价回报,有啥不对?
他们都没意识到,这是情况变了。建炎集团再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奔波,那时大家只要求能活下去,不死在金军刀下,不淹死在长江里,就什么都好。官位了,钱财了,都是身外物。
这时已经定居,每个人都面临着住房、工资、待遇等一大堆的物资需求,这时候太监们和王渊明目张胆地做买卖,把其余的军人当死人吗?
宋朝的军人是职业性的,从来没什么精神文明教育,他们能在战场上把战机和凶险都扔在一边,举着人头向主将要赏钱,物资激励是一切!
不懂事的太监康履等、不合格的军人王渊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在杭州城里体验着幸福的新生活,迟钝到当危险临头时,居然是新宰相先知道了。
朱胜非紧急向赵构汇报,军队里很多人嫉恨王渊,要出事。赵构这段时间吃够了军队、战争的苦,他非常重视,立即命令解除王渊的签发权,让他只担着一个虚衔,这样就能平息军队里的意见了吧?
可惜晚了。
比朱胜非稍晚一些,康履得到了一个线报。军队里有人来告密,说苗傅、刘正彦两个将军即将哗变,目标是杀王渊,集合地点在天竺寺。康履一听这还了得,军队要脱离领导,好朋友有生命危险,他马上向皇帝汇报,皇帝紧急召见宰相,宰相出宫去找王渊。
这样一个大循环,事情终于到了王渊的手里。面对危险,王渊没含糊,他派出重兵直扑叛军的集合地点天竺寺。
下了这个命令之后,天晚了,他吃完饭后洗洗睡,第二天早起神清气爽照常上班。上班、议事、下班,这个流程都走完,天竺寺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而他也没追究。因为只是一个线报嘛,或许天竺寺里没有叛军,也或许派去的重兵正在守株待兔,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没必要大惊小怪。
就这样,王渊走到了杭州城北桥畔,突然间桥下冲出了大批伏兵。这时他才猛醒,中计了!那个线报是假的,用来迷惑他们,把重兵调到天竺寺转移视线,真的叛军一直埋伏在这里等他下班。
清醒得太晚了,叛军把王渊拉下马来,刘正彦亲自操刀,当场砍下了他的人头。同时哗变在城里各个地点爆发,100多个资深名太监身首异处。做完了这些,叛军带着众多人头向临时皇宫前进。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叛军们并没有很大的企图,之所以逼近皇宫,只是因为里边还有更多的太监,以及太监里的精华,康履、燕珪、高邈、张去为、张旦、陈永锡等等都还没死,都在皇宫里躲着。
毕竟斩草要除根,得把太监都杀干净。
赵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叛军逼近时,他并没有怎么慌张。
当天接近正午的时候,赵构登上了城楼,下面是一大片御营卫士,以及100多颗血淋淋的人头。赵构很镇定,他手扶栏杆,向下面召呼,要苗傅、刘正彦出来觐见。
苗、刘出来了,向他三呼万岁,跪倒磕头。
……情况似乎很正常,赵构感觉良好,他决定把场面做足,于是问事情是怎么回事,爱卿等从头说来。
苗傅真的听命令了,他站起来,大声地把事从头说起。
下面的话简直是替所有的汉人向赵构质问——皇帝你自从即位以来,赏罚不公,信任太监。军人有功劳的不奖赏,太监向你推荐你都答应;黄潜善、汪伯彦败坏国家到这种地步,居然至今没有流放远方;王渊临战退却,贻误战机,抢先渡江,不见处罚反而升任枢密,这都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已经杀了王渊,皇宫外面的太监们也都杀了,现在请交出来康履等人,全都杀了,向三军谢罪!
赵构窘怒交集,没想到苗傅翻旧账,揭他老底。这是当众摊牌,撕破了脸皮,是真的造反了!但没什么,本着一贯的不要脸精神,他还是能很从容地面对的。
赵构说,爱卿要注意,黄潜善、汪伯彦都已经受罚贬职了,王渊也被你们杀死,太监们已经死了很多,现在朕答应你们,一定把康履等人降职责问,决不姑息。你们回军营等候消息吧。
军人回营,万事大吉,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这些兵都是菜板上的鱼肉。
可惜苗、刘都曾经帮他剁过菜,尤其是刘正彦,帮他杀了很多的所谓盗贼,各种手段都明白,这时绝不上当。
叛军顶在皇宫城门前,一定要赵构交出大太监康履,不然不走。
赵构就是不交,这不是一两个太监的问题,是皇帝的权威在倒塌,一但这个也软了,他就真的萎到底了。
双方就此僵住,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城外的叛军们渐渐地失去耐性,刚开始的嫉恨到杀人的兴奋到和皇帝顶牛的癫狂到逐渐的不安,很快就会被恐惧压倒,做出极端的事来。
赵构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当机立断,派人把康履绑到城外。苗、刘就在他的面前,把康履先腰斩再腐割最后斩首。
做完了这些,赵构还有奖赏。升苗傅为庆远军承宣御营都统制,刘正彦为渭州观察使副都统制。怎样,大家人也杀了,气也出了,是不是可以回军营休息了呢?
叛军不走。事情明摆着,要是从开始赵构就服软,没有后来的硬顶、当面杀人,事情还能有转机,还可能彼此妥协,凑合着往下过日子,现在敌对到这地步,还想善了吗?
苗、刘商量了一会儿,向赵构提了个问题——陛下,你觉得你当这个皇帝合适吗?要是钦宗皇帝从北方归来,你让他处于什么位置?
赵构心里一片冰凉,巨大的危险向他逼近,比金兵临近扬州城时更让他警觉。怎么办,他紧紧地闭住了嘴,不做任何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新任首相朱胜非。他不知道这个人能为他做什么,但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朱胜非顺着绳子遛到城下,和苗、刘面谈,劝他们别把事做绝,给赵构也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后路。对此,苗、刘很认同,他们提出一个建议。
请孟太后,也就是宋哲宗的废后隆祐太后垂帘听政,和皇帝共同治理国事。
这很好,朱胜非欣喜、赵构惊喜,垂帘听政太好了,尤其是孟太后如此的善良低调,由她出面,一定会比当年的曹太后还要温柔。
他们立即同意,当场写下诏书,给孟太后合法政治地位。可是当宣读诏书,表示立法生效时,苗、刘两人却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话。
太后是孟太后,这没错,可谁说和太后共同治理天下的皇帝是你啊?我们说的是当今的皇太子赵旉。
全场呆滞,赵旉是赵构的独生子,现年才3岁,这么个小孩子要当皇帝了?可没等有人反对,苗、刘还有话说。
说小吗,仁宗、哲宗登基时也很小,正因为小,才需要太后垂帘听政。至于太上皇,更是眼前的例子,赵构当皇帝时,有起码两个太上皇存在,他不也当了吗?
赵构无言以对,这时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出现,现实让他清醒,这个纨绔生的纨绔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能因为自己有个什么什么样的高贵血统,就能在亿万人之上随意作威作福,想干什么操蛋事都随便。人世间是有界线的,谁做得出格都得退场。
他父亲太混账了,结果在异族人那儿受罪;他太混账了,本国人也能造他的反!
这时他派人去后宫请孟太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老妇人的身上。一会儿,孟太后到了,赵构向旁边躲闪,站到了一根柱子旁边。有官员请他在原来的座位上落座,赵构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能坐这里了。”
时隔34年之后,孟太后再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她做的第一个决定就非同凡响。她没有走上城头隔着老远和叛军说话,而是直接开城,与苗、刘面对面。
孤独利于思考,时光锻炼心性,这时的孟氏,再不是从前那个不懂官场,不擅争斗的女孩子了。她面对叛军,非常的镇定。
她说,宋室颓唐,是道君皇帝、六贼做出来的,与当今皇帝何干?况且他最初时并未失德,都是黄潜善、汪伯彦在误导。现在黄、汪已经贬职,这些你们不知道吗?
避重就轻,预留台阶,这是很高明的政治语言。
可惜苗傅无动于衷,他是个成年男人,懂得决不和女人讲道理。他粗暴直接地说,我们就是要拥戴你当天下的主人,就是要拥立新皇帝。
来硬的……孟氏比他还硬,说天下大乱,强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