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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迁也是这样……
契丹人更是这样,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正是一本万利的时候。于是宋朝的君臣们在年后不满100天,就再次面临了战争。
宋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的四月,辽军由南宰相耶律诺衮、南京统军使萧挞凛率领,南下进攻宋朝。这一次的兵力更加充足,准备更加充分,不知道辽军是不是也先期知道了宋军的兵力配置,他们再不在边境的长城口、威虏军等地纠缠,而是直接突破,目标直指宋军前锋大营的根据点——定州。
一路势如破竹,不可阻挡,宋军的前线主帅王超直接面对危险。这彻底体现了辽军的新主帅萧挞凛的风格。
凶狠、强硬、直接,寻求决战、勇于决战,甚至乐于决战。
说一下这个人吧,这之前他在宋朝的心里没什么印象,因为他一直都属于辽军的北面系统,是耶律斜轸的人。只有在好多年前宋军的雍熙北伐时,他才随着耶律斜轸紧急增援燕云十六州。结果在陈家谷之战中,就是他的部队抓住了重伤力尽的杨业。
之后,他就又回到了辽国的北面,专心致志地征讨高丽以及更北边的各族蕃部。这时为了战争的需要,他被调到了南方,主攻大宋。
王超在辽军入境之后才得到了战报,沙场老将,立即警觉。他的反应是坐镇定州,静待敌至,稳定住整个战场局势,然后传令防区中的另两方重镇——镇州、高阳关两处兵马火速向他靠拢,集结兵力,与契丹人对决。
接到命令,镇州路的都部署桑赞马上行动,他快速赶到了王超的身边,但是另一边高阳关的都部署周莹却只回给王超一张纸。
那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王超你命令不动我,没有皇帝的正式诏书,高阳关的一兵一卒都别想调动!
王超震怒,整个前线的将士们都怒不可遏,但是却毫无办法。因为第一,高阳关的兵力非同小可,从来就享有特权,就像之前的康保裔,他就可以独立于傅潜军令之外,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出击;第二,这位周莹周大将军的来头实在巨大,王超根本不是对手。
周莹在出京为将之前,是地位崇高的宣徽使,在成为高阳关的主将之后,皇帝赵恒还特意加封他为定、镇、高阳关的三路都排阵使,让他的地位更加超然。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还记得王超在就任之前曾经说过什么吧?他要前线的总指挥权,结果赵恒很愤怒,想要撤了他。但是想一下为什么之前的王显就不这么说呢?
再简单不过了,王显之前的头衔是枢密使,是军队里的第一号主管高官,宣徽使正是他的下属,周莹再怎么骄傲也得低头,可是王超的履历表就太暗淡无光了,所以他心知肚明,一定要得到确认的前线总帅身份才行……
果然,这时出事了。大敌当前,突然间少了三分之一的主战力量。王超无可奈何,结果只能以桑赞为助手,与辽军的新锐主帅萧挞凛决战。
激战最先发生在定州北方的望都县(今属河北),时间是近傍晚时,宋军最先迎敌的是1500名步兵,他们在望都县城外结阵阻敌,把契丹人骑兵的速度延缓,随后王超率大队人马杀到,宋、辽两军再一次的集团军野外决战就此打响。
战斗直到深夜,由王超对敌萧挞凛,辽国的南院宰相耶律诺衮由王超的副手,副都部署、皇帝的亲信王继忠接战。战况异常激烈,宋军以劣势兵力在入夜之后奋勇将辽军击退,但是主帅王超清楚自己的兵力太少了,再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他传令,趁夜后退,回兵据守关隘,等待后方的援军。
但是战场太混乱了,直到天亮以后,他才发现王继忠没有撤出来,在原来的战场上激战仍然在继续,王继忠己经成孤军之势!
那一天天亮之后,王继忠的退路就被辽军骑兵切断了,而且直接焚毁了他的军粮辎重。王继忠环顾战场,再看不到自己的友军,他唯有孤军奋战,率领麾下人马向粮草被焚处出击,先去抢救辎重。可是他的盔甲太鲜明了,宋、辽两军连年争战,连辽国的弓弦怕雨都不再是秘密了,宋朝大将的服色更是人人都认得,几乎在一瞬间就成了所有辽兵的靶子。
众矢之的,辽军蜂拥而上,达到了数十道重围,王继忠被枪林箭雨淹没。他身边的战士全部重伤,但始终保护着主将殊死战斗,一路且战且行,史称依傍着西山向北突围,一直转战到白城,这时终于到了极限,他的战士伤亡殆尽了,他身上的大将服色是那么的醒目,这是辽人的勋章。
就像杨业那样,他被辽军生擒了……
王继忠全军覆没,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迫于形势,王超没有全军回师救援,但是派出了另一位副手张旻率兵杀了回去。
张旻和王继忠一样,都是赵恒作太子时的亲信伙伴,他于公于私都义不容辞。又一场激战暴发了,虏骑千重,张旻要劈开所有阻挡,才能到达王继忠的身边。回望历史,那一天的张旻奋勇拼杀,身为主将都负伤多处,可是限于实力,他的人马实在是太少了,无可奈何,只能在辽军主动撤退之后,他才来到了白城附近的主战场。只见遍地尸骸,没有任何生还的人……他只能拒实回报,王继忠为国殉难,己经战死了。
消息传进了东京开封,赵恒悲愤交集,史称“闻之震悼。”这就是他的伙伴,无论胜败,都为他拼尽了最后一分力。他们无负于国家,难道他就要有负于他们吗?!
赵恒的反应空前激烈,那根深藏在棉花丛中的钢针,在契丹人、党项人的不断欺压下渐渐地露了出来。他广泛征集意见,从最上层的东府宰相、西府枢密使到杨延昭、杨嗣这样的基层军官都一一问到,最后做出了在北线集结15万大军的决定。
吸取教训,定、镇、高阳关三路大军再不分散,而是全部集结在定州,在唐河两岸布成大阵。这是整个战阵的核心,但是兵力的配备与从前完全两样了。在太宗的“万全平戎阵”里,是步兵为主力,居于阵心位置,两侧才是少量的骑兵,只是大阵的点缀和侧应。
但是这座大阵正好相反,步兵在外围,中心的是骑兵。并且赵恒强调,如果再与辽军开战,阵容要平静,最初只派先锋、次先锋挑战,等待辽军的冲击,那样辽人所面对的就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宋军兵步,试问效果会怎样?
辽人一定会习以为常的轻松……然后大阵的核心处就会突然冲出大宋的骑兵!
而这只是定州方向的一个陷阱而己,赵恒还给契丹人另外安排了几处惊喜。在这座大阵以北,最前线的地方,安排了三支全机动的骑兵,第一路由魏能、白守素、张锐三人率领,共6000人,进驻威虏军城;第二路,由杨延昭、张延禧、李怀巴三将率领,共5000名骑兵,进驻保州(今河北保定);第三路,由田敏、张凝、石延福率领,5000骑兵,进驻北平寨(今河北完县北)。他们的任务是对冲辽军的前锋,如果辽人太多,那么就放过去。等到后方的大阵和辽军交战,就在边界处把敌人的粮草辎重全都隔断,并且待机前后夹击辽军。
另外为了万无一失,在定州大阵的偏东方,大名府一带,再设立四处驻军。由孙全照等率8000人进驻广宁边军城(今河北蠡县),李重贵等率5000人进驻邢州(今河北邢台),石普率10000人进驻莫州(今河北任邱北),石保吉率10000余人进驻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县)。
这样在大宋的北方防线上就布满了实力强劲的各个据点,并且骑兵的作用被再次突出。所有这一切从构思到调配,两个月里就完成,就等着辽人再次送上门来,再用鲜血和刀锋来一次较量!
但是见鬼的辽国人却突然间没消息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再杀过来。宋朝庞大的集团军只能虚悬在边境线上,时刻警备。这很消耗力量,说起来也多少有些尴尬,但这就是现实,主动攻击辽国,或者出兵报复,己经是非常遥远的往事了……
宋朝就这样时刻顶着雷暴过日子,而且国内继续出事死人。先是田锡死了,他是当时宋朝公认的最强硬、最尖锐、最敢说话的一位谏议大夫。他的死,完全是个无可弥补的损失,因为他太特殊了,简直就是一位完美型的御史。
他不仅仅是批评别人,还对每一件错事都拿出自己的主张。绝不像别的职业“评论员”那样,终生都只是骂别人什么都不行,而自己却又什么都不做。翻开史书,他的涉及面是那么的广泛,农业、商务、军事、政治,几乎国家的每一个部门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由于篇幅的限制,还有他毕竟只是言官,只能提建议却没法定决策,所以在国家大事中才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这就是中层干部的一种遗憾,事情几乎都是他们做的,可是上层建筑里没有他们的名字,基层的老百姓们也不认得他们,尤其在历史的长河里,他们都只是河床底部的鹅卵石,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刻里,河水突然变清澈了,我们才会偶然间看到他们。
但是他们实在是不应该被忽视的……下面出事的就是位顶级的大人物了,宋朝史上第二位三任宰相的吕蒙正,突然间病倒。
那是在五月间,望都之战刚过去了一个多月,吕蒙正“暴中风眩”,马上就支持不住了。这一年他57岁,在古代己经是高危人群,赵恒非常紧张,马上就去探望,他少不了这个人。
这位老宰相一生中的确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不像当年的赵普那样威震朝廷,是当之无愧的群臣之首。但是他的资历,尤其是他严明刚正的气节,就足以让风雨飘摇的宋朝获得一根定海神针。要是他再突然间倒了,让赵恒怎么办?
而且让人更担心的是,另一位宰相李沆的年岁也和吕蒙正一样,都快60了,这样的年纪,谁敢保证他就永远健康?
赵恒的苦难在加重,外战良将遇难,内政大臣病亡,焦头烂额,但这仍然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