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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最开始是在牛羊身上!”
“德诺主祭的记录里……还写了那些被焚烧的牛羊的情况……那些病死的牛羊和,和目前流感死亡的病患表现出来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本来一直没想到这一点……但前几天……和我还有安德鲁主祭一起坐飞艇到巴托奇亚共和国的那些猎人测试里的考生,有几个看到报道后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他们住的地方,正好是另外几个也出现了流感但没有扩大规模的城市!”
“仅仅是这样……也许还是巧合……但……我又看到了托拜耳市这次流感的扩散图……最早出现的,最严重的,都在教堂附近……”
主祭呜咽了一声,抬手捂住脸,痛苦地问:“请……请告诉我……您参加这次猎人考试……要求我和安德鲁主祭与他们乘坐同一艘飞艇到巴托奇亚共和国……还有……您……让我们带到这座教堂的十字架……和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求求您……”
安缇诺雅思考了一会。
然后她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对面这个虔诚,纯洁,正直,善良的青年。
“你的猜想完全正确。这一切都是我引导的。”她说。
“不——!”青年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抽中,捂着眼睛痛苦而悲凄地哀嚎起来。
房门被一下撞开,冲进来的神职者们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安缇诺雅平静地示意他们出去,并在房门合上后施了一个静默咒。
法师不动声色地,带着丝好奇地观察着那个正处在无边痛苦之中的青年。
对方的灵魂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在那么多教众之中,所见到的,最为纯洁无垢,完美无缺的一个。
假如在她原来的世界,拥有这样灵魂的人,将会是所有神祗梦寐以求的信徒人选。从他身上所得到的信仰之力,无论纯度还是浓度,都远不是一般信徒所能比的。
而假如他被提尔或者是海姆得到了,那么,这两个令人厌恶的老家伙,又将拥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可以确保能进入传奇等级的圣骑士。
即便不是费伦,在这个位面,当图坦卡蒙能够直接将他神力的触须伸进来时,这位年轻人也会成为一个最合适的,最完美的选民人选。
哦,不……应该是本来……他本来会成为一个最合适的,最完美的,选民人选。
巫妖在心中露出一个快活的微笑。
如果是更早一些,也许安缇诺雅会为了损失一个如此纯净而磅礴的信仰之力的来源而惋惜万分,但,既然眼看就能得到数量无比庞大的信徒了,这一点点折损,何必在意?
既然图坦卡蒙非要给她披上这件虚伪而让人厌恶的外衣——他就应该做好承担一切非必要技术性损失的准备。
被迫成为守序善良阵营标兵的法师在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九狱在下,要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守序界邪恶纲法师目不死生物科巫妖属半神巫妖种的分类相当满意,但——现在!每次在录像中看到自己圣洁慈悲的表情,她就有一种连灵魂都开始颤抖的感觉。
“原因……我想……我有权知道原因,毕竟,您让我亲手参与了这一切……使徒——小姐。”已经从痛苦中缓过来的主祭声音嘶哑地问,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这么说……多雷主祭,你认为这是一个错误?”安缇诺雅微笑着问。
“错误?这当然是错误!不!这……这……”他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后,还是喊了出来:“这……根本就是罪恶!”
的确是罪恶。巫妖在心中赞同地点着头。就算是她,也是非常讨厌做这种既费精神又无法让自己本身得到任何益处的事的。
但她却摇了摇头,用一种宽容又怜悯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在看着自己顽皮又不听劝告的晚辈那样看着年轻人:“不……这,是救赎。”
青年主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样,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救……救赎?”
安缇诺雅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骤然射进的光线让青年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公主站在窗边,隔着透明的玻璃,俯瞰着不远处的那座巨大教堂,以及在教堂内外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戴着呼吸过滤器接受仪器检测的人群,还有被放置在担架上,匆匆抬进教堂接受祈福的病患。然后她侧过头,柔声道:“到这里来,多雷主祭。”
青年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那些病患身上盖着的,属于医院的白色被单像是某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溅进了他的眼睛,让他剧烈而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巫妖用一种法师们在施展法术时才会用到的,柔和却又带着独特节奏的声音问。
“……鲜血……罪恶……”如此悲惨的景象,却是他造成的!他,亲手将这个可怕的噩梦带到了这群无辜者的中间!
“的确是罪恶,无信者的原罪。”法师的脸隐在窗帘的阴影之中,难以看清表情,但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在祈祷“神迹”念诵教典时那特有的,柔和,坚定,充满怜悯的音调:“神赐予苦难,以除去他们身上的污秽。在这考验之后,信我神者,将得到恩典的金冠。”
“不……我不相信这是神的旨意!图坦卡蒙以无上的慈悲心爱着世人,怎么可能——”青年的声音在看到隐在阴影中的少女伸出来的手后截然而止。
那只手掌托着一本翻开的教典,随着他曾经认为是这世上最慈悲圣洁,现在听起来却那么冷酷可怕的声音说出:“神说,信我者,必将自万千路中见着唯一大道,自黑暗中见着唯一光,自尘土中见着唯一美好。”
被竖在教堂尖顶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突然射出耀眼无比的白光,就连距离如此遥远的年轻主祭都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圣洁温暖的能量洗涤了一遍,接连多日不休不眠照料病人的疲惫一卷而空,而教堂那边响起的波浪般的惊呼与欢呼也证明了这绝非幻觉。
但这却让他更绝望了。
神竟然还如此眷顾着使徒……也就是说……这一切……
望着那些正疯狂地欢呼着“图坦卡蒙”之名的民众,主祭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他握紧了拳头,表情有些抽搐:“……难道……是为了……信徒?”
法师扬了扬眉,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同时,在心中作了个决定。
她缓步自阴影中踱出:“多雷主祭,你在入教时,就发誓以最虔诚的身心侍奉我神,让这些无信者同样沐浴在图坦卡蒙的荣光之下,难道不是你该做的吗?”
“不!”主祭失控地倒退一步:“没有任何人是应当从他的罪恶中获得利益的!即使——即使是——神——”
巫妖的目光透过物质层面的阻隔,看到了那个鲜艳的,热烈的,纯洁的灵魂上出现了一丝丝裂缝,她满意地弯起嘴唇,银蓝色的眼睛颜色突然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巫妖低低地,用一种深渊恶魔在蛊惑人心时特别钟爱的声音,轻柔地问:“当你信仰的神本身就是罪恶时……要到另外一边来看看吗?”
使徒休息房间的门终于在门外守候着的神职者们担忧的目光中再次打开,刚才还像是突然失常而在大人面前失态至极地哀嚎着的多雷主祭已然恢复了一个高级神官所应有的仪表,矜持而不失亲切地与众人打了招呼,慢步离去。
看来这段时间多雷主祭真的十分操劳……众人目送着他的背影,暗自想道。
房间里,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步出了一名身形修长的黑发男子,他微微欠一欠身:“我的主人,您真的不应该抢夺一个恶魔的职责。”
安缇诺雅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上次说你暂时不会对任何灵魂感兴趣。”
塞巴斯蒂安皱皱眉,露出一个相当微妙且复杂的表情,然后抬起手臂,用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掩住鼻子:“哦,我想您也应该知道,您身上现在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味有多让我……恶心。抱歉,主人,我失礼了。”
公主微微一笑:“没关系,塞巴斯蒂安。”
六对巨大洁白,每一根羽毛都在散发着神圣光辉的羽翼猛然在她背后展开,一瞬间仿佛整个房间之内有无数美妙的声音在唱着圣歌。
塞巴斯蒂安的脸立刻黑了。
他强忍着立刻离开这的冲动,用特别真挚的语气说:“您总是能让我惊讶呢,我的主人。”
安缇诺雅瞥了他微微抽搐的嘴角一眼,收起翅膀:“你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的,塞巴斯蒂安。至于他的,将会是一颗十分完美的灵魂宝石。”
如此纯净美好却被拉入深渊的灵魂,假如制作成巫妖的灵魂宝石,那会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因为在守序善良阵营呆得太久而无比怀念自己巫妖身份的法师托着腮,开始期待起多雷主祭的灵魂堕落到适合制作宝石的那一刻。
【尽管你现在心情很好,但出于关心,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一下,已经成为“守护者”的你,是无法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巫妖的,当然,半神巫妖也是一样。】法则不紧不慢地在她脑中说道。
巫妖——不,前巫妖——“喀喇”一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柄。
无法听到法则声音的恶魔执事挑起眉,关心道:“主人?”
安缇诺雅面无表情地接过塞巴斯蒂安递上的银制镊子,慢条斯理地挑出刺入手指与掌心的瓷器碎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声音。
法则似乎等待了一会她的反应,再次开口安慰道:【事实上,你也并没有什么损失,虽然无法转化成巫妖,但巫妖的特殊能力,也还是给你保留了不少,不是吗?】
不。
前巫妖阴沉地想。
至少……她失去了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吓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