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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紧闭着的房门终于被打开,窦宪从内送了履霜出来,又低下头谆谆地叮嘱她、目送着她一路回去,这才返身回房。暗夜中传出了一声冷哼。隐身于其间的桔梗气冲冲地回转到了自己的屋子,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木香本卧在床上睡熟了,被她的关门声惊醒,坐起来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桔梗气的不答话,过了好一会子方恨恨道,“你是没瞧见他们俩的样子,打量着人家都不知事儿呢!”
木香听了这话,睡意立时消散了大半,“快别说这样话了,上来睡会儿,折腾一夜了。”替她铺起被子来。
桔梗走过去推她道,“好姐姐,你就不气吗?”
木香头也不抬地说,“哪儿有奴婢生主子气的理儿?”
“我从小伺候二公子,深知他的脾气秉性,这事儿是怪不着他的。真正让人恶心的,是西边那个。”
木香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好气不忿的呢?那位原是二公子正经八百的表妹,侯府大姑奶奶养的。又生的好,脾性也宽和。要我说,让她来做咱们的二夫人也不错。”
桔梗听她这样说,更添了几分酸意,道,“可她是姓窦的,怎么还能闹这一出?!”又道,“成天娇怯怯的,也就咱们侯爷和二公子,当个宝似的捧在手上,替她做这做那。”
木香听她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困意又上涌。叮嘱一句“别说了,快睡吧”,便翻身又睡去。
留下桔梗一个人坐在暗沉沉的夜色里,咬牙切齿道,“总要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因前一日逢上了战乱,成息侯一家直睡到午后才起的来。到了饭厅,履霜一眼望见成息侯面色青灰,吓了一跳。正要关怀几句,窦阳明来报,皇后殿下赐下了牛酒绸缎等物。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答说,“辰时。来人把东西放下,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窦宪责备道,“明叔,你是办事办老了的人,怎么能任他走了呢?也该叫我们起来。”
窦阳明忙道,“那人特意嘱咐在下,说二公子拼杀了一夜,累的正在睡呢,不必惊动。在下推了几次都推不过,这才。。。”
履霜安慰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用罢了饭二哥你亲自去殿下那儿谢一趟吧。”
没想到窦阳明为难道,“来人传了皇后殿下的话,说,以咱们公子的辛劳,只得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她没脸担一声谢。您不必去了。。。”
窦宪听的一愣,摸不准皇后和刘炟究竟在想什么。
履霜替他道,“不去便不去了吧。只是咱们这儿的杨柳开的好,明叔,烦请你带人折一些,亲自送去皇后殿下那儿。就说是我送的好了,给殿下插瓶赏玩,还望她不要嫌弃。”
窦宪听后想了想,点点头,“就这样吧,明叔。”
窦阳明告了退出去,成息侯领着两个孩子入席用饭。
窦宪仍同往常一样,拉了椅子便想同履霜一起坐。成息侯忽然道,“霜儿,过来爹这边。”见履霜有些惊讶,他解释道,“离得太远了,爹给你夹菜不方便。”
窦宪随口笑道,“那有什么?我给她夹不就是了?”
成息侯没有说话。
窦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履霜看了他一眼,答应着成息侯,换了座位坐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人便上齐了菜。见成息侯父子都不说话,履霜引着窦宪把昨日怎么拖住叛军、剿杀他们殆尽都说了一遍。窦宪本眉飞色舞的,但见他父亲始终恹恹的,慢慢地声音也低了下来。
履霜迟疑问,“爹,您今天不舒服吗?”
成息侯勉强笑道,“是有一点儿。”
窦宪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履霜,“你扶着爹喝几口茶。”
成息侯摆摆手说不用了,命下人取小盂来漱口。
他这个样子,履霜和窦宪自然也不好再吃,索性也传了小盂来漱口。正当这时候,派去送杨柳的窦阳明回来了。禀说皇后派了贴身宫女出来,接过杨柳了。
窦宪皱眉问,“就这样?”
“没别的了。”
窦宪看了履霜一眼,她眼里也有疑惑之色。道一声辛苦明叔,让他快去用饭。紧跟着两人便一同起身,向成息侯告辞。
成息侯没头没脑地说,“你们今天还打算去哪儿?”
窦宪听他话声不对,支吾道,“还能去哪儿?外头走走也就回来了。”
成息侯“砰”的一声把小盂放在桌上,“你也是快及冠的人,又拜了官职。闲下来在房里看看书不是更好?总这么带着妹妹出去瞎玩,像什么样?”
窦宪直起了脖子想和他争辩,但被履霜自后面推了一把,忍气改口道,“那我们出去散一圈步,就回来。”履霜也眼巴巴地看着成息侯。
成息侯皱了眉还要再说,窦阳明忙在旁打断了,温声嘱咐,“天热,公子和姑娘在这院子里走一圈,便回来吧。”
兄妹两个见成息侯没有反驳,答应着,往外去了。
第29章 纳妾
见成息侯疲倦地闭了眼,窦阳明给他端了一盏茶来,“侯爷这是怎么了?”
成息侯无心喝茶,只是叹气,“今儿一早,伺候宪儿的桔梗来找了我。”
“。。。找您?”
成息侯沉默半晌,艰涩道,“说是,昨儿个半夜,履霜去了宪儿房里,两人关了房,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直到太阳快出来,才散了。又说她近来冷眼瞧着,霜儿和宪儿总瞒着府里的人出去。我回想起来,他们的确太亲密了些。”
窦阳明吓了一跳,忙道,“这话哪里能信?!那四姑娘和二公子,都是从小没个同胞的。如今既认了兄妹,每日玩在一处,可不就关系好些了吗?这是人之常情。再则,桔梗那丫头,您还不知道吗?仗着自己是二公子的奶妹妹,素日里骄傲凌人,从见不得女孩子和二公子亲近的。侯爷记得先前二公子房里的丁香丫头吗,听我家那个说,她就是被桔梗成日里逼迫欺压,这才告了病,自己出去的!总之侯爷别信她一面之词。”
听得这样的劝解之词,成息侯神色渐缓,但仍然忧心忡忡,“未必是她信口开河。你还记得前几日么,宪儿转弯抹角地问我要履霜。”
窦阳明想起那天他们兄妹两个一个杯子喝水,那样的亲切稠密,眼皮一跳。但口中还是说,“那是他小人家,信口胡说,当不得真的。”
成息侯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怅惘地叹了口气,“小时候说的话,未必都是玩笑呢。”
窦阳明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二公子您还不知道么,素日里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哪里会在感情上头留心?四姑娘更是小,哪里懂得那些?侯爷别听信外头的歪话。”
“话虽如此,但我却少不得要管管他们了。——宪儿今年也十八了,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了。”
窦阳明点点头,“这倒是。长公主不矜细事,少不得侯爷您替他操劳了。”
“要我说。。。索性明公正道地给他纳个妾。总这么和妹妹混着,也不像样。”成息侯凝神细想了一回,“桔梗那个脾性,是不行的,等回了侯府,你叫阿云找个由头,打发她回家。。。。。我记得宪儿房里还有一个不言不语的大丫头?”
窦阳明跟着想了一会儿,“。。。侯爷是说木香?”
成息侯点点头,“我仿佛记得她不是府里的家生子。”
“是。她是从前那个丁香走后,在下从外头采买来的。本也是好人家出身,可惜父亲一早死了,母亲又改了嫁。家里的爷奶要养她三个兄弟,没办法,这才卖的。”
成息侯点点头,“叫阿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宪儿。”
窦阳明笑道,“这还用问吗?咱们公子生的好,家世也体面,现又蒙圣上恩德在办差,她一定愿意。”
成息侯抚须微笑,“那也该先问问,我们窦家可不是那等强娶的人家。”
窦阳明躬身答应是,又道,“若她答应下来,在下便往她家里贺喜、下聘去吧?”
成息侯点点头,“这事儿不急,等回了府你再办。”
而在外头散步的窦宪,正问,“莫非是咱们想的太多?皇后他们,其实并没有拉拢的意思?”
履霜想了一回,道,“有的。要不她大清早地就派人来慰问你做什么?我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窦宪显然也想到了,皱紧眉头道,“只怕她还有更大的图谋,所以这时候不好同我接触。”
履霜点点头,“所以说,这个时候,你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窦宪有些烦躁地说好,“我心里隐约有个感觉,这件事会闹的很大。”
履霜轻轻地说,“我不懂那些,只知道不管到了什么地步,我总是陪着你一起的。”
窦宪心头浮上甜蜜的欢喜。但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成息侯探头出来,道,“外头太阳毒,宪儿,你带着妹妹回来吧。”
窦宪嘟囔,“才散了多久的步啊?”还要再说,履霜忽见窦阳明立在成息侯身后,悄悄使了个眼色。她想起饭桌上父亲的异常,心头咯噔一下,忙推了窦宪一把,窦宪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顺从地答应一声是,和履霜各回各的房了。
等过了晌午,行宫里的亲贵们一个个都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心思自然也活转了过来。打听到圣上有意起驾回京,全都唬了一跳,嚷嚷说,“这怎么使得?万一路上再有叛军来袭,可怎么办?”“如今行宫里不是安全了么,先前出去的禁军全赶了回来,又有周边三郡派了军队过来驻扎。在这待着吧!”“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他们中,有心思灵活的提议:共同向圣上进言。然而话一说口,便被众人否定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哪里好对陛下指指点点?”
“。。。那不如,请个说的上话的人去讲?”
众人想了想,纷纷道好。
因素日里五皇子刘炟为人亲切,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找了他。不料他的侧妃因昨夜受惊,滑了胎。血房污秽,他暂且去大皇子那儿避了。一众人赶忙又去了那儿。刘炟见了大吃一惊。问了他们的来意,更是为难。
一旁的大皇子却一口答应了下来,“父皇想要起驾回京,自有他的用意。只是各位的想法也不能当做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