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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宪听的心里又温暖又酸楚,紧紧地抱了他一下,温和地说,“一会儿你跟着太守去用饭吧,多吃点,想吃什么就问他要。”
窦武强忍着喜悦点头。窦宪拿湿帕子给他洗了脸,把他带去给太守照看了。自己去找主簿,“。。。前阵子我派人去接的人?”
主簿忙欠身说,“在三四日前,陆续都到了。在下和太守安排了他们分住不同的房间。他们彼此都还未见过面。将军要一起见见吗?”
窦宪的心像在擂鼓,他摇着头,说,“先叫王君实来我房间。”
王君实很快就到了。见到窦宪,颇有些惴惴,“参见将军。不知将军特意派人传信,命在下来此地,是何缘故?”他猜测,“是,是将军受了伤么,还是。。。。。。”
窦宪直直地看着他,“前次我问你,太后的身体如何,为何迟迟不见有孕,你说是机缘未到。王君实,你有话瞒着我吧?”
对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额上冒出涔涔的冷汗,嗫嚅,“在下,在下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窦宪冷冷地说,“我既然问到了你,就是知道什么,这你心里应该清楚。还要再瞒着我么?”
王君实“扑通”一声跪下,“求将军不要再逼迫在下了!实在是太后叮嘱,小人又曾在她面前发过毒誓,所以不得多说。”
窦宪的心狠狠一沉,“那么,你不用开口。我来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他没有给王君实思考的时间,就说,“太后有月子病,是不是?”
王君实听他一句话问到了关窍上,面色大变。但终究不敢不答,咬着牙点了点头。
窦宪的心狠狠地一沉,又问,“那么她这病,是在进内廷前就有的,是不是?”
王君实砰砰的以头叩地,无论如何不敢再说。
而窦宪已经从他的态度里明白了一切,不可抑制地紧紧攥住了扶手,任由那上面的装饰雕刻深深嵌入掌心,“好了,出去吧,我不逼你了。”
王君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嘱咐他,“将军到时候可别牵扯出在下来。”但见窦宪抿着唇,一言不发,也只得讪讪地出去了。
窦宪又命主簿去带窦宗过来。他很快就过来了,满脸雾水地说,“伯度你这是怎么的?火急火燎的派人接我来这里?”
窦宪勉强地伸出手,请他坐,“没什么,只不过是阿武那孩子很想你。闹的我没办法,所以我派了人接你过来。一会儿我让人带他过来见你。”
窦宗欣然地坐了下来,问起窦武的安好。窦宪耐着性子与他寒暄了几句,便似是不经意地说,“对了,一直不曾问你,阿武那孩子究竟是哪儿来的?”
窦宗愣了一下,“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窦宪半真半假地说,“没什么。只不过老觉得这孩子长的很像窦家人。怕是咱们家的谁偷偷生在了外面,骗你去抱回来养的。哈哈。”
窦宗说不会吧,“这孩子就是从小长在乡下的,爹娘都是扶风的乡民。”
窦宪忍着急切问,“真的只是乡民吗?”
窦宗想了想,犹豫着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
见他说话的样子很冲,窦宗不由地有些诧异。窦宪忙忍着安抚了几句。
窦宗这才说,“就是有一点啊,我有些奇怪。阿武这孩子长的,太秀气了。可他爹娘都是很糙的,黑黝黝的。当时我看着,就觉得,实在不像一家人。。。。。。”
窦宪察觉到了一丝希望,拉住他又问,“那么还有哪里奇怪吗?你快想想。”
窦宗想了想,说没有了。
窦宪失望地松开了手。
但窦宗忽然又叫道,“哎,我想起来!那个什么云婶,是你们府里的吗?”
“云婶?”
窦宗说是,“她自称是你家的老仆妇,回扶风养老的。嗯,如今就在阿艺他家里做事。阿艺敬她是伺候过你们嫡支的,素日常带着她来我们几个兄弟家,教导下人。有次阿武带她来我家,恰好碰到阿武的爹娘过来求我。嘿,不瞒你说,我本来是不想要那孩子的。平白无故的,有个乡下人拍我家的门送孩子,这谁会要?”
“然后呢?!”
“然后那云婶就劝我啊,说孩子额头生的好,面相也淳朴。她懂看相,这孩子会对我的运道大有裨益。我听了觉得好笑,不肯答应。她又说,收留那孩子,做个仆从跟班也好,当个小猫小狗养也行。做做善事吧。我想她说的有道理,养个孩子本来也不费什么嘛,就答应咯。”
窦宪听的心里狠狠地一跳。不可能会这么巧的。云婶,云婶。。。。。。
他匆匆地推门出去,去找巨鹿的主簿,吩咐,“去叫人,替我到扶风接一个人,到京师等我。”把云婶的大致相貌说了,还有现在何人家里也说的清清楚楚。
主簿忙答应着,吩咐人去了。
窦宗在后眼见着,不知所措地说,“这是怎么的,伯度。。。。。。”
窦宪顾不上同他多说,只是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谢谢你阿宗!”很快放开了他,去问竹茹住在哪个房间,风也似地跑了过去。
竹茹是被“母亲病重”的消息骗出宫的。没想到急匆匆地出去后,竟被人不由分说地带着上了马车,往巨鹿而走,一直到住进这家驿馆里,又有专人把守,不许她出门。她内心不由地惴惴不安,生恐碰上了履霜的什么政敌,自己这次大难临头。
没想到这一天,突然,房门就被打开了。她受了一惊,忙站起来查看。发现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竟然是窦宪,一下子懵了,“您怎么在这儿?这,奴婢。。。。。。”
窦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四姑娘生过一个孩子,是不是?”
竹茹浑身大震,惊恐地说不出话,勉强回道,“没,没有!”
但窦宪牢牢地盯住她的眼睛,“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吓的说不出话?我问过王君实了,她亡津失血,那是月子病。在先帝的后宫里,十年来她都没有生育过。”
第156章 真相下
窦武却吓坏了,挣扎着,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开了。太守急了,忙问怎么办。
窦宪心乱如麻地说,“你去抓他回来,交给窦宗。好生看管着,去!”
太守忙答应着去了。
一时门被关上,室内只留下窦宪和竹茹两个人。
见婢女始终低头在哭,窦宪茫然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竹茹忍着眼泪,“孩子一生下来就有问题。老侯爷怕姑娘伤心,骗她说孩子是死胎,把他送走了。所以,所以姑娘一直不知道。。。。。。”
窦宪忽然暴怒,大声地说,“有问题怎么了?不就是多一个指头么?他能跑也能跳,为什么要送走他?”
“老侯爷说,留着这个孩子,会给你们造成很大的困扰。”
“什么困扰?什么困扰?!那是我的儿子!他永远不会是困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竹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您不懂的。姑娘当时是未婚的女孩儿,有孕本就是忌讳。何况您去了颍川,要一年才回来。老侯爷那时候也无意让她做儿媳。要是生下来的是个正常孩子,一切还有转机。可惜孩子有问题,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他反驳不得,痛苦地只说,“那她至少可以告诉我我们有个孩子。我会怀疑,我会去查,我会找到孩子,我会娶她。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嫁给刘炟?”
竹茹啜泣着,“殿下和先帝,其实并非真正的夫妻。”
他一惊,忙问,“这话怎么说?”
“刚开始,奴婢也以为姑娘是移情了。可是后来偶然发现,姑娘竟始终和太子分被而睡,彼此秋毫不犯,大约两人之间有什么约定。”她抬起头看着窦宪,哀求着说,“侯爷如今知道这些旧事,固然痛苦,深觉怨恨。但也请想想姑娘。这十一年她一直过的很苦。虽然奴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另嫁他人,但总觉得她心里有个很大的苦衷,瞒着所有人。”
“苦衷?有苦衷就能这样骗我吗?”窦宪很伤心地说,“一想到我的儿子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我就。。。。。。”
竹茹再也忍受不了,打断了他,指责道,“侯爷这话说的公道吗?您以为这些年只有您一个人痛苦吗?你每次痛苦,就在外面大肆杀人,丝毫不顾及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姑娘为了你,受过多少屈辱吗?想想沁水公主,不过是个大家都看不起的低微女人,可为了你,姑娘跪地求过她。到现在这件事都被皇室的贵妇们拿来指点嘲笑。还有这一次,你不管不顾地杀了太原王他们。你知道姑娘在京里有多难熬吗?邓叠野心勃勃,几次犯上,陛下也别有心思,不再恭敬。你去了匈奴,一身清闲,留下她一个人怎么支撑?你还撤换了她的药。她生上一胎时本就没养好身体,现在又在这样的时机下怀了身孕。你知道她每天都过的有多辛苦吗?”
窦宪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不能置信地说,“她有身孕了?”
竹茹忍着泪说是,“已经六个多月了。”
这样的话几乎是当头一棒。那也就是说,他两次撇下怀孕的她远行?
他失措地咬住了自己的指节,“对不起,对不起。”
竹茹冷漠地转开了头,“这话侯爷不要对奴婢说。侯爷委屈痛苦,奴婢明白,但您绝非全无过错。恳请您将来处事都多为别人想想。奴婢告退,先去看小公子了。”推门出去了。
竹茹激于义愤,把指责的话说的酣畅淋漓。但走出房门,被冷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下来,自觉话说的太过。
但无论如何,话已经出口,何况那的确是她潜藏了多年的心声,所以她也不后悔,整理了一下心绪,就去看窦武了。
那孩子正由窦宗陪着,在哄。
见他哇哇大哭地告着状,说窦宪有毛病,竹茹忍不住好笑,走了过去轻轻地道,“小公子。”
窦武见到她,抽抽噎噎地问她是谁。
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告诉他事实,“我是。。。你母亲的婢女。”
不止是窦武,连窦宗也惊讶了起来,“母亲?阿武的母亲?”
竹茹轻声对窦宗道,“具体的事情,您去问一问侯爷吧。”
窦宗到这时候也咂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