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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伴儿,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言下之意,即使受到连累,他也不在乎。
孟明霞是爽直的脾气,说道:“好,你既然不怕,那我也就不客气打扰你了。”
当下那老汉在前领路,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把孟明霞带回他的家中。孟明霞心里
想道:“这老头儿看似老态龙钟,步履倒是甚为矫捷。”
那老汉关上大门,叫道:“老伴儿,有客人来啦。”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见了孟明
霞,不觉好生惊异,说道:“这位姑娘是——”
那老汉道:“对啦,我还没有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孟明霞报了姓名,那老汉道:“这
位孟姑娘是前往灵武投亲的,路经此地,无处可以投宿。”那老婆婆道:“这两日风声正
紧,你把这样标致的姑娘带回家里,若是出了岔子,咱们可担当不起。”巴
孟明霞道:“老丈一片好心,我是极为感激,但若连累了你们,我却过意不去。我往别
处就是。”
那老婆婆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不肯收留你,只是怕你出了事情,我们可
对你不起。”
孟明霞道:“若是这样,那你倒不用替我担心。但不知婆婆担心的是什么事情?”
那老婆婆道:“此事说来话长……”那老汉道:“这位孟姑娘还没有吃晚饭呢,你先给
她弄点东西吃吧。这桩事情,我和她说好了。”
那老婆婆道:“不怕孟姑娘见笑,家里只有几斤粗面,我给你打两只鸡蛋下碗面儿,你
可别嫌简慢。”
孟明霞向这对老夫妻重新见过礼,说道:“婆婆不要客气,我在这城望有钱也买不到东
西吃,但求一饱,已是感恩不浅。”
那老汉道:“我姓贺,排行第九,没儿没女,姑娘,请你恕我倚老卖老,你到了我的家
里,我就把你当作孙女儿一样看待,我不客气,你也不必客气了。”
那老婆婆进去之后,孟明霞道:“九公,客店酒楼,河以不肯招待女客?请你老人家明
白见告。”
贺九公道:“因为县里出了个采花贼。”
此言一出倒是大出孟明霞意料之外,问道:“一个采花贼,怎的就闹得如此猖狂,人人
都怕了他!连客店酒楼,都不敢做女客的生意了?”
贺九公道:“唉,孟姑娘你不知道,这采花贼可是心很手辣,凶得很呀!据说他在别处
已经做了许多案子,没人能够制服他,最近才闹到我们这个县里来的,姑娘,我只说我们县
里的两个案子给你听吧。”
贺九公喝了口茶,说道:“我们县里有个姓孙的大户,家财万贯,家中的护院就有八人
之多,听说都是从各地重金聘请来的名武师。
“孙大户有个独生的女儿,年方十八,已经许配人家,就要出嫁的了。邻县出现采花贼
的风声,开始传来,一般老百姓还未知道,孙大户消息灵通,听得此事,当然是叫那些护院
严密戒备,不在话下。
“不料就在这位孙小姐出嫁的前三天晚上,那个采花贼来了,公然就在绣房中逼奸,声
喧户外。八个护院闻声而至,那采花贼笑道:‘我本来不想抢人的,现在给你们败了我兴,
我却偏要抢人了!’
“据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刻,和这个采花贼动手的护院,八个人中就死了六个,另外两
个也受了重伤,一个断了一条手臂,一个给斫掉一条大腿。
“这采花贼当时是抱着孙大户的闺女,只用一只手就杀伤了那八个护院的,他伤人之
后,抱着孙小姐从屋顶逃出去,听说他在瓦面行走如飞,连一片瓦也没踩碎。”
孟明霞心里想道:“大户人家的护院,大多是相互标榜,彼此吹嘘,骗取钱财的二三流
角色,未必有什么真实的本领。不过,这采花贼抱着一个人,在瓦面飞跑,没有踏碎一片
瓦,如果是真的话,这份轻功,倒也是不容小觑。”
贺九公继续说道:“第二件案子可就是前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了。这次闹得更凶,闹到
了城里守备老爷的官衙里。
“守备老爷的媳妇不肯依从,大声叫喊,给那采花贼活生生的扼死!官衙里的卫兵说多
不多,说少不少,他总有一百几十吧,都来围拢了那间房子。采花贼手舞双刀冲出去,乱箭
雨下,却没一支箭射得着他,反而是有十多个卫兵,伤在他拔回来的利箭之下。那么多人,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
孟明霞道:“这来花贼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既然有许多人和他对过相,想必你曾听人说
过吧?”
贺九公道:“听说大约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身材高高的,眉心有颗黑痣。”
孟明霞自幼跟随父亲在江湖上行走,有点名气的黑白两道人物,她没见过也听说过,她
打听这个采花贼的年纪、相貌,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点线索。不料听了贺九公的描绘,却不
由得她不大感意外。
原来贺九公说的这个采花贼,很像说的就是褚云峰!孟明霞心里想道:“身材年纪或者
还有相似,但眉心上的一颗黑痣,褚云峰也有。如果不是他,这就未免太巧合了。”
孟明霞想了一想,问道:“孙大户家那件案子是哪一天的事情?”贺九公道:“是初五
那天晚上发生的。”孟明霞道:“这么说距今也不过只有五天。”贺九公道,“是呀,五天
之内,这采花贼就做了两件案子,而且所抢的人家又是非富即贵,你说焉能不令得人心惶
惶!”
孟明霞暗自寻思:“假定褚云峰那晚已经逃下山去,他也不过只是比我先走两天。守备
衙门那件案子,或有可能是他做的,但孙大户家那件案子,就决不能是他所为的了。”
孟明霞疑团满腹,又再问道:“两宗案子的采花贼是否同一个人?”贺九公似乎有点诧
异,说道:“孟姑踉何以怀疑不是同一个人?”心里想道:“这位姑娘也真胆大,听了采花
贼的事情,居然毫不惊慌,还要查根问底。”
孟明霞道:“我不过问问而已。说不定那采花贼还有党羽呢?”
贺九公叹口气道:“一个采花贼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再多一个,那还得了。”
孟明霞道:“这么说,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道:“前天晚上的案子,守备衙门的卫兵有数十人之多看见这个采花贼,对他的
相貌自然是说得比较清楚。孙大户家却只有八个护院和他朝过相,其他的家人,当时不是躲
起来,就是赶到现场之时,那采花贼已经走了。孙家的八个护院六死两伤,重伤的那两个想
来一定是说得不清楚的。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在酒楼上听得有人谈论守备衙门发现的那个采花贼,那些人和衙门的卫兵
非亲即故,说起来绘影绘声,是以听的人也可以讲得出那采花贼的样貌。孙家那两个受了重
伤的护院,在我认识的人中谁也没有和他们说过话,不过大家都没有想过是否同一个人的问
题,我也只能当作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罗哩罗嗦地说了一大篇,还是不能解决孟明霞心中的疑问。孟明霞寻思:“倘若
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人假冒褚云峰来陷害他了。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守备衙门
那件案子,却有可能是他做的。”
贺九公道,“孟姑娘,你好像并不怎么害怕采花贼?”
孟明霞笑道:“贵县那些酒楼客店的掌柜却不但害怕采花贼,连我也都害怕。”
贺九公道,“采花贼闹得这样凶,谁敢不怕?尤其是开客店的,假如有个女客人被采花
贼逼奸不遂杀了,即使这采花贼没有乱杀别人,客店里的人也都要受到连累了。最少官府就
要把当晚住在客店的人一个个拿来盘问,你想谁愿意惹这麻烦?”
孟明霞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见我上门,就好似碰上灾星一样。”
贺九公道:“孟姑娘,你若是相貌丑陋的话,我倒不用替你担心。你又年轻,又貌美,
可是千万不能让那采花贼碰上啊!怎的你倒好像并不如何忧虑?”
孟明霞道:“我正巴不得那采花贼前来找我!”
贺九公怔了一怔,随即好像有点明白过来的神气,重新打量了孟明霞一眼,说道:“敢
情姑娘是一位懂得武功的女中英杰,小老几倒是失敬了!”
盂明霞忽道:“九公、我看你也是一位大有本领的人,我刚才倒是看走眼了。”口中说
着话,突然就是一掌向贺九公的琵琶骨抓下!
贺九公大吃一惊,本能地把手臂一抬,说时迟,那时快,已是给孟明霞抓着了他的手
腕。孟明霞是个武学的行家,一抓着了对方的手腕,就试出了贺九公武功的深浅,心里想
道:“这位老前辈果然是会武功,但却不如我所料的高明。”
原来孟明霞因为刚才在街上的时候,贺九公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又从贺九公的眼神
和矫健的脚步看出他懂武功,还只道他是一位前辈高手。是以心里不禁颇有怀疑:“何以他
要装那样怕事的样子呢?”
贺九公给她一把抓着手腕,吓得连忙叫道:“姑娘,别开玩笑,我这几根老骨头可经不
起姑娘的一抓。”
孟明霞把手放开,赔了个罪,说道:“请九公莫怪,我若不是这么一试,只怕九公还是
真人不肯露相呢!”
贺九公苦笑道:“还说什么‘真人’不‘真人’呀,老了,不中用了。我倒是想不到姑
娘有这样好的身手,减少了我几分的忧虑。”
孟明霞道:“老英雄过谦了。但不知九公可曾侦察过那采花贼的行踪么,若是有甚线
索,我倒想去会一会他。”
贺九公道:“实不相瞒,小老儿少年之时,是曾学过几天功夫。如今一来是年纪老了,
二来那采花贼实在厉害,小老儿自问,即使是年轻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