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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吻著,即便怀中人儿在最初的惊怔过後开始挣扎,仍不愿轻易放开。
他深深地吻著,灵巧的舌尖强硬地穿过柔美的唇瓣,刷上她细巧贝齿。
朦胧的呻吟由她与他的唇瓣逸出,在这一刻,两人的理智早已不翼而飞,只顾著感受彼此的唇,舌尖在唇腔里紧紧交缠。
彷佛只过了几分钟,又似乎有一世纪那麽漫长,程庭琛终於放开了她。
深幽的黑眸静静锁定她,激情的火苗未熄,仍旧在他眼底缓缓燃著。好半晌,沙哑的嗓音终於拂过她耳畔,「你的衣服应该差不多乾了,去换上。」
她只是眨眨眼,思绪依旧陷於方才的激情中,无法回神。
他一阵呻吟,在她迷蒙星眸的凝睇下,几乎克制不住再度狂吻她的冲动。
「去穿上你的衣服!」他命令道,语音微微高亢,「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邀请男人上你!」
星眸氤氲的雾气倏地散开,迸出两束锐利辉芒。她咬紧牙,狠狠瞪他,「衣服拿来!」
「这是你煮的面?」筷子轻捷地挑起碗里的一根细面,李曼如对程庭琛送去怀疑的一瞥。
「没错。」他淡淡然地说,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坐。
她仿佛依然怀疑,黛眉紧紧蹙著。
「放心吧,没毒。」他眼神嘲讽地望著她,「虽然我讨厌你,可还不至於在自己的事务所下手毒杀你,我没那麽冲动。」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怀疑你居然会下面。」
「很简单,在电磁炉上摆个锅子煮水就行了。」他耸耸肩,「面条跟蛋都是现成的,丢进锅里就行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奇怪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下面——
她一面想,一面用汤匙在碗里轻舀,将清甜的汤送入嘴里。
面汤的温度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
不知怎地,她心脏竟然一紧,双眸亦泛上了某种轻微的刺痛感。
她连忙垂下头,让汤面热腾腾的雾气掩去她面上神情,汤匙再度搁入碗里,微颤的手却怎样也无法移动。
他注意到她忽然犹豫的动作,「怎麽?我煮的面没那麽难吃吧?」
她深吸一口气,「还……可以。」
「那你为什麽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
「我承认从没吃过这麽难吃的面,行了吧?」她抬眸怒视他,但很快发现这是个错误。
因为他的表情温柔而和缓,黑眸甚至漾著动人水涟,恍若古老的魔咒,诱惑她的心逐渐沉沦……
该死!
她蓦地咬牙,垂落眼眸,忿忿地吃起面来,一面吃,一面难抑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慌张。
她不明白自己在慌乱什麽,只知道当他这样看著她时,她竟然什麽话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怔然无语。
他干嘛要这样看著她?干嘛要这样故作温柔体贴?他们俩明明恨极了对方,根本不适合搬演这种柔情蜜意的剧码!
不,他根本没有温柔地凝望她,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只是幻觉——
她想著,星眸却忍不住回斜,从眼睑底下偷瞧他,愕然发现他正低头阅读著文件。
他神情专注,一面读还一面以原子笔在文件上做著记号,偶尔则是一阵流利的书写。
她还记得他的笔迹,龙飞凤舞,却又苍劲有力。在那段跟他相处融洽的日子里,她曾嘲笑过他即使不当律师,也能靠著好看的字体成为名震一方的书法名家。
而他只是淡然耸耸肩,表示当一名好的刑事律师是他从小便有的梦想。
而她竟曾经差点毁去他的梦想……
「你常常工作到这麽晚吗?」她强自收束不受欢迎的思绪,忽地漫不经心似地开口,脑袋仍是低低垂著,持续吃面的动作。
他似乎有些讶异她会这样问他,微微怔愣一会儿,「……嗯。」
「你……在这样的环境还习惯吗?」
「什麽意思?」他蹙眉。
她不语,搁下筷子,扬起头来,从桌边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优雅地拭净嘴角。
星眸凝睇他,良久,「威廉告诉我你本来快要升任为合夥入了,可现在……
你却在这儿。」她摊开双手,以眼神示意。
而程庭琛很快便弄懂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问我後不後悔吧?」锐利的双眸紧盯她,「你想问我,被迫离开伦敦顶尖的事务所,自行在这麽一个破旧狭窄的地方开业是什麽滋味,对吧?」
她耸耸肩,没有被他充满嘲讽的嗓音击退,「你喜欢这样吗?」
他瞪视她,半晌,忽地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喜欢呢?」
黛眉一颦,似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不後悔,曼如。」他搁下文件夹,右手玩弄著原子笔,「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很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为什么?」她问,语气迷惑且微微尖锐,「伦敦顶尖事务所的合夥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我想接我真正想接的案子。」黑眸瞅住她,意味深长,「你知道我不喜欢受制於他人。」
「我当然知道——」她喃喃,有片刻时间,星眸似是微微迷蒙,可不一会儿,又是一贯清亮有神,「为麦克。葛林这种人辩护就是你所谓真正想接的案子吗?」
「没错。」他颔首,依旧是一派镇静忧闲,「我厌倦了老是为那些有钱的大人物辩护,也许你会觉得可笑,可我立志当律师是为了替小老百姓伸张正义,尤其当他们遭受到恶势力欺压的时候。」
他解释,语气平淡,可李曼如却听得出他言语间认真的成分。
「英宇集团就是你所谓的‘恶势力’吧?」
他不语,只是淡淡一弯嘴角。
她咬唇,决定单刀直入,「告诉我,庭琛,你决定为葛林辩护,其间有多少成分是为了报复我?」
「一半吧。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你知道你这样丑化英宇集团的形象,会让我们的股价在市场上不停重挫吗?」
「我当然会这麽预料。」
美眸闪过锐利辉芒,「你也准备从其中捞些好处吗?」
「捞些好处?」他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麽好处?」
「别装蒜。」她冷冷地说,「别告诉我你不晓得一家公司股价重挫时,便是有心人介入的最好时机。」
「那又怎样?」
「告诉我,究竟是谁找你跟他合作?李开安?李开云?」
「你——」他瞪视她,良久,黑眸掠过一道道谜样异彩,「李曼如,你的意思是我跟你那些叔叔伯伯联手,暗中吃下英宇集团股份,准备掀起派系斗争?」
「没错。」他很聪明,完全料中她的心思。是巧合?抑或是他心中早有底?
「你究竟跟谁合作?」
「我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一个人合作!」黑眸点亮灿灿火苗,「你们这些商界中人专爱恶搞的派系斗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真的吗?」星眸凝定他,估量他言语中有几分真实。
「听著!或许我在你心中早已是那种最下流没品的男人,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我没跟任何人联手对付你!我程庭琛就算要复仇,也犯不著跟别人同流合污。」燃著火焰的黑眸在夜里显得分外明亮,「我跟你们李家人不一样,我有格调的,宝贝。」
当最後一句话由他唇中讽刺地吐逸时,李曼如蓦地倒抽一口气。
我有格调的,宝贝。
她面色刷白,思绪纷然翻飞,忆起久远之前,她曾经笑意盈盈地模仿老电影的对白对他说道:「你有某种格调,宝贝。」
「什麽样的格调?」当时的他,半倚在床上,手中端著一杯他最爱的波尔多红酒,嘴角似笑非笑。
「你说呢?」她烟视媚行,抢过他手中的红酒杯,沿著他裸露而坚硬的古铜色胸膛一路轻轻洒落,而随著艳红的酒液落下的,是她同样艳红的唇。
「曼如——」当他的喘息声因她的挑逗忽然变得粗重,她感到一种主宰的喜悦。
「别动,让我吻你——」
思绪蓦地从久远之前抽回,她一凛神智,墨睫一扬,望向程庭琛同样苍白的脸孔。
她从他深幽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了他与她同样忆起那一夜,那个疯狂而激情的夜晚,心脏重重一抽,她蓦地再也无法忍受与他共处於同一个空间,飞快地立起身子。
「谢谢你的招待,我走了。」匆忙掷落一句後,她举步就要转身离去。
可他却以高大的身子拦住她,「等一下,曼如……」
「走开!」她瞪著他的胸膛。
「听我说,我真的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人合作,你不应该怀疑我……」
「因为你有格调,对吗?」她倏地扬眸,截断他的嗓音蕴著某种悲愤况味,「因为你有格调,所以我不该怀疑你跟李家人同流合污,对吧?」
他不语,因她极端讽刺的话语皱眉。
「你不许我怀疑你,可你却怀疑我可能谋杀自己的亲哥哥,程庭琛!」她拉高语音,明眸氤氲某种雾气,「我李曼如在你心中就真是这麽可怕的女人吗?会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下毒手?」
「不,曼如,你误会了,那只是一种辩护手段,我并不是真的怀疑你,我从来没有……该死!」他忽地诅咒,右手焦躁地爬梳头发,「我干嘛对你解释这些……」
「那就不要对我解释!」她瞪他,语音清冷,「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不,该死!你听我说,曼如。」他低吼,一面用双臂定住她的身子,「我从来不曾怀疑是你杀了李麒,我说了这只是一种辩护手段,除了用来反证我当事人的清白,也可以藉此转移舆论焦点……」
「没错。为了证明麦克。葛林是无辜的,你不借公开宣称我有罪……」
「我没说你有罪!我只是……只是—